巴特利不出意料的给了她让人傻眼的答案。
「嗯,没什麽。就是帮那小鬼清理伤口时把生理食盐水弄成了未稀释的高浓度酒精。」两手一摊,巴特利为自己辩解。「不怪我啊,谁叫瓶子一模一样。」
时间会淡化一切,不管是失恋的悲痛还是分手的创伤都将被毫不留情的洗去,所以时间一久,从他本就十级残废的良心中诞生的愧疚感早就见鬼去了。
芙蕾兰娜看也不看那双流露无辜的金紫色凤眸。
谁叫你把它们装在长的一样的瓶子里,而且标签贴了为什麽还不看!
她轻哼一声。
活该被杀。
最初的相遇会令巴特利印象深刻的原因,不是因为那因面无表情而看似凶恶实则端正好看的俊脸。
而是因为这小鬼真的很怪……好吧,他的青梅再怪一点。不带贬意。
在除了自己人以外禁止进入的休息室睡完午觉,揉着眼睛准备离开黄昏放学的医务室时发现有一个流了一地血的人坐在那里是挺震撼的。
巴特利一时之间就这麽顿在原地,看着脑袋低垂的少年。
好吧……问题来了。他想。
这人是睡着了还是失血过多昏迷?
或许是感应到了视线,少年缓缓抬起头,与巴特利四目相望。「……」
巴特利一愣。乍看之下他还以为那是黑色的眼睛,看了会才发现那是化不开的深紫色。
「……」
「……」还挺特别的……不对。
甩甩头,沉默一会後他回过神,伸出食指:「……你在流血。」
这句话很白痴,但是感觉不说……算了。
少年顿了顿,才像明白他在说什麽一样慢吞吞的点点头。
「……」不会接话吗小鬼。
巴特利拨拨马尾,任命的准备开始诱导式询问。
别误会,算有人死在里面他也无所谓啦,他可不是什麽温柔邻家大姊姊的设定。他只是觉得自己如果真的甩袖走人明天地上会多出一具屍体,这可不太好,毕竟他虽然努力怠忽职守等着被炒好恢复自由之身,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地盘被血搞的湿答答,而且要是没被炒可能还会多出一堆该死的报告得写。
「怎麽受伤的?你知道这里的东西学生一律自便吗?自助式的喔。除了进我休息室要拿药膏抹伤还是拿硫酸泼人我都不会说第二句话喔。」
没有回答。
高中生抿成一线的嘴巴的弧度丝毫不变,就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
这小鬼不会说话吗?
他礼貌性的表情快崩不住了,随口道:「体育课?」不是吧,都放学至少一个小时了耶。
走到架子边翻出一瓶按压式喷枪,巴特利走回少年面前,一拢白袍跪下,接着看见少年再度点点头,还是一样沉默。
「……」
哇喔还真的吗?「你是笨蛋吧,怎麽没变成乾掉的木乃伊。」巴特利吐槽,他一向没有什麽口德,这番话说得毫无欺负人的愧疚,再说他现在因为正在加班脾气很大,欺负人就是对不起别人,对别人好就是对不起自己,那麽为了自己他只好对不起他了。
「好吧,会有点痛。我不想多处理一个哀哀叫的小鬼所以给我忍着喔。」
喷嘴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巴特利一面在心里抱怨自己为什麽要加班一面漫不经心地压下,准备先用生理食盐水清理伤口再上药。
然後,巴特利忽然惊觉气味不太对,接着就发现对面流血一个多小时还稳如泰山的人细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快的像是错觉。
「……」
沉默一秒巴特利抬头看向那张依然死板的脸,刚才那一下铁定不是他的错觉,如果早个几秒他可能还会看到瞳孔微微一缩;他一愣,立刻低头将瓶身转了半圈。
「……」呵,糗了。
酒精两个字明晃晃的写在标签贴在瓶身上,可他偏偏没有看标签的习惯,顺带一提,这个瓶子他有点眼熟,早上剩余还没稀释的酒精好像就装在这儿。
耳根子一热,巴特利赶紧爬起来冲去找出生理食盐水重新把伤口冲乾净,难得有点慌:「先说好这是意外!还有客诉无效。」
小心的用棉花棒将伤口周围的血块碎石灰尘清乾净,这一出下来巴特利没敢再马虎下去,一改平时乱七八糟的行事风格细心的上药、包紮,还拿出毛巾准备擦乾净对方脚上的血迹。
平时他才不做这些,没一盆水泼过去就要偷笑了。
真是的,叫也不叫,不会是个小哑巴?巴特利纳闷的想,开始擦对方脚上的血。
要不是刚刚抖那一下他会怀疑对方的感觉神经是不是死透了,虽然现在这副模样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大吼大叫大哭大闹他就有理由把人丢出去了,但这乖巧的模样……唉。
自己闯的祸,自己理亏呗。
随着动作,修长的马尾晃呀晃,不时露出拥有优美线条的白皙脖颈,巴特利没注意到盯着自己的视线,也没注意到少年眯了眯眼,什麽都没说。
无话。
「嘛,大概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是哪样,你什麽都没说就是一面傻笑一面去门口捡了东西再走回来。你也别说了我不想知道。」芙蕾兰娜瞪着不知道在走廊捡了什麽的好友皱起眉,伸手一指。「炸弹?」
「这是你贫瘠礼物概念中能想到最温和的东西了。」巴特利感叹,然後纠正。「这是弹珠。」他把小东西放到手里把玩,表情说不出的愉快。「昨天是贝壳,再昨天是一朵乾燥花……对了他叫炽耶洱。」
白鹤报恩吗?「你怎麽知道,不是没对话。」是说什麽「对了」啊……。
巴特利哼笑一声。「你觉得骇入学生系统对我来说有多难?」
啧我就知道。将目光移回书本,芙蕾兰娜一手持书一手支起下巴。
「当个好老师,小狸。」她不咸不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