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柔坐缩在床角,仰望窗外明亮皎洁的月亮,银白如冰,没有一点温度,住在月亮上的嫦娥应该很冷吧?
「娘亲,月亮上有什麽?」
「以前有一个人告诉我,月亮上住着嫦娥和一只兔子。」
「那里冷不冷啊?」
「应该冷吧。」
「那嫦娥为什麽还要上去呢?」
「因为她也不知道那里会这麽冷呀。」
年约八岁的薛千柔,转头看搂着她的母亲,她的娘亲就像仙女一样漂亮。
「娘亲,爹怎麽还不来?」
「爹不会来的了,今晚月节,就我和小柔过好吗?」
「好,只要娘亲能笑就好了。」她靠进母亲的怀里。
「小柔,娘亲害苦了你。」
「没有,我有娘亲就满足了。」
芝兰格如抚着薛千柔的头发,道:「小柔,你长大後别像娘亲一样,不顾一切的去爱人,却跌得一身是伤,你要理智,要守着自己的心,知道吗?」
她仰望着娘亲,似懂非懂的说:「知道了,娘亲。」
薛千柔的视线从月亮收了回来,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笛子。
她下床,打开箱笼,绵被衣物通通搬了出来,拿了一块绢布将竹笛包裹好,轻轻的放在箱底,然後将衣物,绵被放回箱里,合上箱笼。
***
皎白的明月,映照着京城每一个角落,繁华的大街,挂满了彩灯,有小食的摊贩在叫卖,猜灯谜的摊子,挤满了年青的少男少女在认真的思索,卖花灯的老伯拿着几个可爱动物的灯笼,给小孩挑选。
温玉珩在站在桥头满脸微笑与期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上捧着一块油布包着的月饼。
他不知道自己在桥头站了多久,冰冷银白的月亮,仍然高挂夜空,只知道与他擦身而过的行人,愈来愈少,渐渐街上热閙的人群与贩子也慢慢的散去。
他仍然捧着月饼,却觉得如石般冷硬,再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天空渐渐吐白,当第一缕晨光无情的照在他的脸上,他双手垂下,月饼掉在地上。
温玉珩低着头,慢慢的离开了。
桥头驶来一辆马车,将月饼辗压粉碎。
***
月节已经过了好多天,薛千柔就像平空消失一般,温玉珩在林中等了她好多天,也未见她出现,由本来对她月节失约的失望、愤怒,慢慢转变成担心。
千柔怎麽了?会不会出了事?
这时他才惊觉,他对她一无所知,现在想找也无从找起,不知从何着手。
他坐在书房,头挨在椅背,皱起眉头盯着手中与她成对的笛子。
门外传来叫喊声:「阿碧。」
「原来你在这里。」
「怎麽了连大婶?」
「你这里忙完没有?」
「差不多了。」
书房里的温玉珩忽然抬起头来。
「那快到厨房帮我的忙,厨房那两个臭小子,昨晚玩到不知哪里去了,现在人也找不着,我忙到一头烟了。」
温玉珩快步走出书房,来到庭园只看到两棵梧桐树,什麽人也没有,每天一大早,都有人清扫他的庭园,替花浇水,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丫鬟一眼。
他朝厨房的方向跑去。
来到厨房,他目光到处搜寻,却仍然不见她的身影,看到正在揉在面团的连婶。
「连婶。」
「呀,二少爷,怎麽来厨房,有什麽吩咐吗?」
「那个打扫我庭院的丫鬟呢?」
「你说阿碧啊,她打扫庭园的工夫未做妥吗?」
「她在哪里?」
「刚才她给青儿那丫头弄湿了衣服,现在回去换衣服了。」
「她的房间在哪里?」
「就是後院的那间小木屋。」
温玉珩转身准备离开。
「二少爷。」
温玉珩转头看着连大婶。
「什麽事也好,你别为难她啊。」
温玉珩皱了皱眉。
他走向後院,後院的面积很大,到处都摆放着一盘盘的花卉,还有几亩菜田,菜田旁就有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温玉珩的面孔沉了下来,她一个小女子竟然被安排住在这里,夏天暑热,冬天阴寒,一般丫鬟也都是住在西厢的,他记得小时候,这小木屋是放杂物的,根本不是用来住人的。
这时木门打开,温玉珩看到一名身穿湖水绿丫鬟服的女子走出来,她抬头看到他後,神色慌张的退後了两步。
她很快的镇定下来,向他微微曲膝行礼道:「二少爷。」
他走前一步道:「你早知道了?」
薛千柔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低头站着。
再逼近一步:「所以你避开我?」
他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一直低着的头顶道:「你想就这样永远消失吗?」
薛千柔仍然低着头道:「我以後也不会去那里了。」
「为什麽,因为我是温家二少爷?」
「以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绕过他,想离开。
「你怎麽了?我是二少爷又怎样?」他拽着她的胳臂。
「我说过,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现在缘份已了,你以後别找我了。」
她挣脱他的手臂,快速的跑走。
「什麽跟什麽,我是二少爷又怎样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咧嘴大笑,抬头看看晨光,深吸一口怡人的花香:「是啊,做朋友的缘份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