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芊华,抬头看着哀家。」慈母般威严的嗓音响起,半蹲下身的女子抬起脸,一张清秀脸直视前方的昭太后。
「你执意入宫,只为了皇帝?」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能否承担这任务,不会感情用事……
「回禀太后:芊华入宫,是想与皇上见面,且成为让皇上重视、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一言一行,都得体有面,字句铿锵有力,清晰婉转,清脆悦耳。
好吧,根本是一个感情用事的。
昭太后内心叹气。
「罢了,争宠也好……」芈彩瑢抱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算是答应了侄女入宫。
「姑姑……」芈芊华看到太后松口了,立马继续说服。「芊华会努力帮忙太后的……」
「行了。小女孩的心思,哀家不知道吗?」不用等侄女敷衍自己,她直接下令:「过一段时间後,哀家再安排你入宫,到时候住在玫妃宫殿里。」
「玫妃娘娘是怎麽样的主子呀?」
芈芊华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出现了,太后看到这模样也舍不得训话了。
「问这麽多,入宫後就知道了,你呀,跟着嬷嬷好好学、用心学!」太后伸手弹指敲额头,「回去吧。哀家乏了……」
「太后~芊华知道太后最疼芊华了~一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她像天真浪漫的少女一样出了景仁宫。
太后身旁的李姑姑摇头笑道:「太后您还是太宠溺她了……」
「真爱难寻呀……看看皇帝与皇后就知道了……皇帝身边需要的是可心人,而不是冰冷的装饰……」
宸妃与玫妃确实不错……但……
她终究是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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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妃宫殿里。
「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侍女匆忙地来告知凝妃此事。
「你去准备殿下喜欢的点心吧。」
凝妃吩咐後,从梳妆台那站起身到大厅迎接太子。
大厅里。
凝妃看到夏承凛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间闪过一丝『是他呀……』的淡漠神情。但很快被遮掩了,「你回来了。」微笑挂着,几丝温柔点缀,慈母模样。
夏承凛看到凝妃的表情,没什麽太大的起伏,倒是第一句话不是请安,而是
「母妃,孩儿有重要的事情想与母妃单独说。」
「好,先用点心吧,殿下刚忙完政务来母妃这。」
夏承凛微点头,到房间里去用点心。只是他没看到凝妃的表情变化……
『永远,留下来陪伴自己身边的都是这孩子……亲儿子反而远在南疆……』
她当然是支持儿子去南疆的决定。但难免心中有些不平衡……
洛凝出身武将之後,从小,父亲远赴南疆,她待在家中盼望着能嫁给一个平凡人家当妻子,能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常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愿望,也是湘嫔的心愿。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在闺阁中待嫁的日子,他们俩未曾分离过。情同姊妹一般生活,互相扶持。
他们俩未曾想,有这麽一日会踏入皇宫里,踏入後宫中,亲眼见证这些争斗不堪入目的事情。
更是,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成为皇帝的嫔妃……
然而,她的儿子仍然毅然决然远赴南疆。和自己父亲一样,喜爱征战沙场的生活,而不是待在皇宫里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动日子。
她留不住父亲、留不住皇帝的心、留不住她的儿子……
所以,上天垂怜我,给予我这孩子吗……
凝妃自朝着,嘲讽自己的性格如此懦弱无能……留不住,她这一生唯一的好友、姒芸裳……
在悲恸中垂怜,失神的无精打采。
「母妃……孩儿望你脸色惨白,要不先休憩一下吧?」
夏承凛担忧的靠近凝妃伸手要看看有没有发烧,凝妃下意识的稍微往後退,这动作夏承凛看到了,没说什麽,只是劝道:「母妃,孩儿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再谈事情也可……」
凝妃恢复平日的模样,镇定自若地随口说说:「凛儿有什麽要紧事,说罢。母妃没什麽,只是忆起昔日罢了……」
这一声突如其来地名字,夏承凛停顿一瞬,随即转头吩咐下人道:「把那张放在柜子里的画拿出来。」
凝妃倒是感到好奇了,太子殿下不会只是让自己赏画而已,这要紧的事,需要藏在画中一并交代?
一幅画摊开在书案上,水墨山水画中几只大雁南飞,翱翔於大川山水之间,穿过群山环绕的云雾飘渺。
右上角黏着纸条。
凝妃狐疑地看向夏承凛,眼神示意後,她仔细详阅纸条内容。
阅读之後是震惊不已,是惊魂未定地心悸。
「母妃,孩儿是想让母妃有心理准备,那一天并不远。」夏承凛坚定地看着母妃。
凝妃轻点头理解夏承凛这麽做的用意如何。「本宫会为了她……勇敢面对。」紧握的手,有了信念,有了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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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今日,过了半年多。
昭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与一位黑衣人谈话。
「禀告圣上,属下已让人奉圣旨抓走了茉嫔娘娘去审问。」
夏沐辰一双黑眸子迅速越过一页页的文字内容,头也不抬的问:「她先露出马脚吗?」
「是,如同圣上所料,茉嫔娘娘防卫心较弱,容易上当。套话也容易多了……」
「好,仔细问,问出所有过程。」皇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同时间,後宫嫔妃正齐聚一堂,要向皇后娘娘请安。
慈青宫。
千濂皇后—百里烟羽。
她端正坐在主位,等着眼前无数的嫔妃们行礼完。
「各位姊妹们,都坐下吧。」说着温柔地话语。
苓贵嫔先当第一位发言人,意有所指地看着茗贵妃说:「贵妃,你的跟班茉嫔去哪儿了?怎麽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她身体抱恙,待在本宫这静养。」茗贵妃从容优雅回应,再望向皇后禀告:「皇后娘娘,您不会怪罪茉嫔吧?」
百里烟羽扬起微笑,柔声说道:「妹妹生病了呀,本宫有空便去探望妹妹。」
「只是……这最近几天都好天气,阳光普照,夏日炎炎,怎麽反而染了风寒呢?」百里烟羽望向茗贵妃反问。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茉嫔她阿,跑到小溪旁偷玩水,像小女孩一样,嫔妾劝了她也不听,这不……染了风寒吗?真是的……」茗贵妃掩嘴笑说着。
「玩水消暑,本宫是不反对……」百里烟羽话语一转,「倒是别藉此生病,找藉口省了每日的请安才是呀。」
「皇后娘娘,茉嫔是无心的,您别放在心里呀。」
「本宫只是提醒罢了。」微笑着,笑意盈盈。
待这两人讲完,换下一位发言人,硬要找话题聊天,深怕冷场。
「说到夏日……」苓贵嫔洋装感伤的情绪,脸上愁云满雾的,「嫔妾想起了这节日逝世的……湘嫔妹妹呀!」
此话一出,合宫众人同时被拔出了什麽深藏已久的武器,各各如坐针毡。
「瞧你这感伤,好像你与她有多好似的……」茗贵妃不屑地看一眼苓贵嫔表演,再望向凝妃,酸言酸语。「倒是当事人反而事不关己呢!看来,事隔多年,友情散去只不过是理所当然之事罢了。」
「大家都还记得翎嫔妹妹吧?她的死,嫔妾立刻就想起了可怜的湘嫔妹妹……一模一样的死法阿!」
苓贵嫔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慈青宫,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注视着她。
玫妃有意无意般瞬间扫一眼苓贵嫔,随即转移视线……
此时皇后发话了。「好了。在本宫这一直谈逝世之人作甚?苓贵嫔,你话中有话,不妨说清楚。大家今日都在,听你说说无妨。」
苓贵嫔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由身旁的侍女扶起身,走向凝妃面前停步。
「嫔妾也不想占用太多时间……」话锋一转,口齿伶俐的说道:「皇后娘娘、凝妃在十七年前用香包里的毒花花粉毒杀湘嫔!」
「那个香包可有带来?」
苓贵嫔吩咐贴身侍女:「去,呈上给皇后娘娘过目。」
百里烟羽仔细观察後,再问:「你为何会有湘嫔死前佩戴着的香包?还有你说的毒花如今在何人处?」
「皇后娘娘,嫔妾是从父亲刑部尚书那边拿到的证物。自从知晓了翎嫔妹妹逝世後,回忆起当年的悬案不禁开始怀疑是否幕後之人仍然蠢蠢欲动。因此想藉由这事重新查案……」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毒花乃萁凌花,今日一早嫔妾去凝妃宫殿里搜到了。」
她的贴身宫女再将萁凌花呈上给皇后过目。此时凝妃看到这一幕似想起了大约两天前,有宫女声称从花房选来最精致的萁凌花要送给自己。
百里烟羽像敷衍的点头,再问:「可有证人?苓贵嫔,指控嫔妃莫须有的事情可是重罪,你想清楚了。」
「有,可以传证人来这。皇后娘娘知晓的,嫔妾一向都不做没把握之事。」
喔。老娘根本不想理你好吗?淦话一堆。你一向如何干老娘底事?
正当皇后要懒洋洋地说传证人来慈青宫时……
凝妃扑通一声,直接跪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明监阿!嫔妾与湘嫔入宫前到入宫後都是姊妹互相依靠,互相扶持,怎麽可能会杀害湘嫔呢?苓贵嫔娘娘今日突然闯进来,说要搜嫔妾的宫,嫔妾也让了。可是,苓贵嫔娘娘这样血口喷人……嫔妾实在是……」
你们好烦啊……
一个一个都来抢着演戏……
百里烟羽仍然挂着微笑,只是有点僵硬了。「凝妃,起来,有话好好说……本宫在这,为你主持。」
「谢皇后娘娘。」凝妃哭腔的说道。
「凝妃,你说本宫血口喷人?那你也来传证人阿!」
苓贵嫔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请让凝妃也传证人来此,免得,凝妃哭哭啼啼的,开口闭口都说是嫔妾冤枉了她,像嫔妾欺负她多年似的!」
凝妃哽咽着,望一圈在场的众嫔妃,她的视线一瞬间停留在一人身上。
宸妃。
……
宸妃也与她视线交错一瞬间,眼神示意,彼此明了。
「怎麽?没有人吗?凝妃阿!你人缘可真差呀~」
「苓贵嫔……住·口。」百里烟羽靠两个字,仅仅只有两个字让全场静默无声。
「在双方证人来之前……」皇后再问苓贵嫔。「你说的香包中有萁凌毒花的花粉,但萁凌花是来自於哪你可知道?」
「知道。」苓贵嫔冷笑望向茗贵妃,「就是贵妃。是贵妃与凝妃联手,杀害湘嫔!贵妃用韶华国的萁凌花放入香包中,再让凝妃赠予湘嫔。」
被点名的茗贵妃,仍然神色自若,淡定面对苓贵嫔的指控。
「苓贵嫔……本宫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可想清楚了?」
「贵妃,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你莫不是心虚了?」
茗贵妃没理她这句,倒是心中盘算着……
『茉嫔一早不见了……是谁,抓走了她?』
「咳咳……苓贵嫔……本宫说过……住口。」微笑强势对上苓贵嫔,皇后强势镇压全场,「你,坐下吧。」
苓贵嫔悻悻然的坐下,喝口茶润喉。毕竟她演讲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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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凝妃宫殿里。
夏承凛来到这就看到宫女、太监匆忙地整理物品,柜子上、床铺上……等,都有被人翻过且杂乱不堪的画面。
被搜宫。
「是谁……」
宫女看到太子殿下一脸铁青,吓得立刻上前禀告。
「殿下……今日一早,苓贵嫔娘娘派人来搜宫,说是……娘娘这有毒杀湘嫔娘娘的毒花……」
此时,凝妃的贴身宫女赶回来了。
「太子殿下您在太好了!快去慈青宫呀!」
「发生了什麽?」尘王後脚才踏入,他刚才先与圣上禀告军务,晚些来到凝妃宫殿请安。
「去慈青宫……帮母妃……」夏承凛只留下这句话迳自离去,尘王一脸纳闷……
『看来有一场戏,正在上演最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