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挂在天花板上的蜡烛形玻璃灯、以淡黄色为主题的大礼堂、一道又一道美食与甜点陈列在披着白布的长桌上,配上优雅的古典音乐与热闹的气氛,原本一个平凡的大礼堂经过老师悉心的布置後,立即高了几个等级。
没有错,我来到了一年一度的联校舞会。
原本我是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但是可恶的老师们把大礼堂的每一个角都落无保留地布置好了,无论坐在那一处都十分引人注目。
我迫於无奈地在礼堂边缘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我没有看错吧?!」
来了,是野太铃的声音。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把头另到一边去,表示不理睬,但是他依然继续跟我搭话:
「吉田同学竟然来了?怎麽了~发觉生活枯燥来撩妹子吧?」
来舞会就是撩妹了吗?!算了,不想理会他,敷衍带过吧。
「你就当是这样吧。」
「果然呢~説不定吉田同学将会在今天迎来春天呢~」
野太铃用肘子撞一撞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无办法想像历时四小时的舞会要这样被烦,我指着长桌上的美食,说道:
「啊。是果冻。」
野太铃像一个看上了猎物的狮子般冲走了,我叹一口气,那个数量的果冻应该能撑上一会儿吧。
关於今天,要让香惠告白是有点困难,相信在埸各位女生都对秋田的舞伴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今天香惠的对手可说是多不胜数。
突然大礼堂周围传来无数女生的尖叫声,我往入口处望去。果然是秋田呢~可恶的学霸。他的穿着比往时更加有贵气,全身上下都是名门品牌,以白色为基调的洋装。在尖叫声的的衬托下,他简直白得会发光了。
一刻,我看到一个不符学生年龄的女生也跟着尖叫,我擦一擦眼睛,那是老师对吧?絶对是老师。秋田什麽时候连老师也攻略掉了。此时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秋田对我举起大姆指的画面。
「他是旁边学校的?」
「好像是呢。」
「太帅了吧?!」
各种声音从女生堆中传出,秋田根本是名星了。突然,原本吵闹的气氛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惊叹的声音,场上所有人望向入口处,都在低声感叹,似乎看到什麽极度美丽又让人尊敬的东西,我也往入口处望去,惊呆了。
清秀的长发在淡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柔顺,像一丝丝在随风飘逸的丝绸一般;赤红的双瞳像极一颗在发亮的红宝石;黑色的头发与朱色的眼睛形成强烈且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到一种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美感;再加上雪一般洁白的肌肤、与红黑交织的礼服,就算坐在远处的我也彷佛能嗅到阵阵芬芳。
等一下。这、这是香惠?!
在埸的的男生看到香惠後瞬间变得宁静,定睛看着香惠然後……当然是鼻血满地喷咯。
秋田看着香惠,也呆了。
哇哦~看来今天不是没机会呢。想到距离宁静的生活又近了一步,我打从心底感到兴奋。
这时,入口处又传来阵阵的慨叹声,我再次往入口处望去,又是一个大美人。
她有着娇小的身体,金黄色的长发,由头发紮成的辫子围绕头部转了一圈,从中可看出背後悉心打扮过;拥有像海洋一般苍蓝的双眼,深不见底的蓝;虽然礼服是单调的粉红色,但穿在她身上就有种不知如何形容的高贵气质,高贵的气质中又透出一点可爱,那一点可爱大概就是由她身形与发饰交响而成的吧。
比如说香惠是高贵又美丽的牡丹花的话,那麽她就是高尚且可人的樱花。
不过,我好像认识她?罢了,为免引起不必要的对话,我还是乖乖坐在这里好了。
看着这里每个人都装扮得十分高尚,此刻我的存在可说是「鸡立鹤羣」,心里尽不滋味,所以说我不喜欢来这种埸合。
此时左边的台上传来一下刺耳的麦克风声,立即吸引起在埸所有人的注意。
「试麦试麦。」
台上的老师开始对着麦克风说话。
「很好。各位师生,欢迎来到我们一年一度的联校舞会……」
然後老师说了一大堆废话。
「总之,先进入我们第一个环节,才艺表演!」
大礼堂的灯光逐一关上,入口大门也被关上。礼堂里唯一的光源就来自舞台上。
接下来各式各样的表演在台上演出:魔术表演、杂技表演、歌唱表演等等。气氛瞬间被炒得如火如荼,台下的人好不尽兴。
然而,这一切在我来看只是无意义的东西。做作的灯光、无聊的表演、一群「高高在上」的人们。在我的世界,这里呈黑白色。这种感觉,我讨厌。
「我说你呀。」
我前面传来香惠的声音,我抬起头看一看她,又把头另到一边去,说道:
「神板同学呢,不和他一起吗?」
快快打发她走吧,作战在跳舞的环节开始,在那之前让我享受自己一个的世界吧。
「一大班女生围着他转呢,我根本没有办法参进去,先不说这个,你啊!难得都来了,不好好享受一下吗?」
香惠回答道。
「我正在享受自己宁静的小世界呀。」
香惠叹一口气,然後抓着我的手把我从坐位中拉起。
「喂!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被她的话打断了。
「看吧,很有趣吧?」
她指着舞蹈上的表演问我,我用不到一秒就回应了她:
「一点都不。」
「那就当作陪我看吧。」
这家伙,把我拉出来原本是自己没人陪吗?!她的朋友应该多得很才对啊?奇怪的家伙。
於是,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呆站了一小时。
那时的我却没有察觉到,在看表演的过程中香惠一直都抓住我的手。
表演随着观众们热烈的拍掌声和欢呼声完结,礼堂里的灯再次开启。
「很有意思吧?」
香惠问道。此时我才感觉到有什麽抓住我的手腕,说道:
「放手。」
「不。要。」
香惠把脸凑近我,笑着用嬉皮的声音回答道。这个人到底是想怎样,把我拉出来就算了,现在还不让我走。
「你们关系真好呢。」
秋田走到我们旁边说道。香惠的脸一瞬间变得极红,快比她的眼睛还要红了,她立即松开了我的手。
「秋秋秋……田。」
呼~得救了,秋田自动送上门了,不用大费周章,天助我也,你们俩快滚一边去暧昧吧。我指着礼堂外的大阳台,说:
「给我滚那边去。」
秋田看看阳台,微微一笑,说道:
「是一个好主意呢。香惠你要一起吗?」
这时,香惠的头上像冒了烟一样,低头看着地面,低声回应道:
「好……」
她会不会太害羞了。我看着香惠和秋田走远,秋田後还跟着无数女生,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宠物」两字。
也罢,现在有终於可以休息一会了。话说我刚才坐着的椅子在那。正当我想走到礼堂的边缘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我後面传出:
「铃?」
我往後一看,这个金黄色的头发!这个蓝色的眼睛!刚才跟在香惠後的是……
「葵?!」
她是日向葵,我和她小学一年级就已经认识,万分巧合地,我们从一年级至六年级都被编在同一班,「铃」和「葵」是我们彼此之间的称呼,说是为了不想每次都叫名字这麽麻烦。我们升中学时就因为报读的学校不同而分开了。这关系好像是叫青梅竹马……来着?
「真的是铃!」
双眼发亮的葵突然向我飞扑,我伸出手按着她的额头,说道:
「不会让你得呈的。」
被我按着额头的葵仍然在努力前进,一边散娇道:
「就抱一下吧~」
「你傻吗?」
葵终於停下来,不甘心地鼓起双颊,发出「唔~」不服气的声音。
我放下手,叹惋一下,说道:
「我说呀,都中学了---」
才说到一半,我突然发现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松懈了。果然,葵一上前便把我牢牢抱住,她用她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脸颊,兴奋地说道:
「嘻嘻~捕获野生铃斗!」
此举立即引来礼堂部分人的注意,快停下来吧,我感受到男生们刺痛的视线了。
我用双手用力地推开她,可是她实在黏太紧我根本没办法堆开。
「快下来好吗?别人都看着了!」
我挣扎道。葵「啧~」的一声表示不满意,终於肯放开我了。突然我身後传来有什麽掉在地上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望去,看见掉在地上的叉子和……果冻。我抬起头,是一个极度惊愣的野太铃,指着我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口里重覆着:
「你、你……」
我想了一想,难道他以为我和葵是那种关系?!唯有这个絶对不可以误会!!我立即解释道:
「不、不是这样的!」
但他还是开口了:
「吉田同学你什麽时候有女朋友了?!你这个叛徒,单身狗的耻辱!」
「女、女朋友……」
身後的葵害臊地低下头,手指不继触碰另一只手的手指。这家伙好歹也否认一下呀!
野太铃的精神攻击又来了,无奈的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叹口气,心里感叹道:我安宁的生活就不被允许吗?
「各位同学!终於到了我们期待已久的环节~跳舞!」
台上老师作出宣布,一首随即古典音乐奏起。其实这个环节也不是一定要跳舞,不懂跳的可以享受自由的时间,只是有些会跳的人会出来跳已而,大可把它当成自由时间。
终於要来了吗?女生们的大战。果然不出所料,一大堆女生往秋田拥去。
「请和我共舞吧!」
「不,我先!」
让人无奈的声音传出。如果要和她们跳的话,秋田估计要虚脱了吧?这时秋田说出一句:
「抱歉我不会跳舞。」
惊天动地的话,女生们集体闭上了嘴,晴天霹雳。我也吓到了,秋田不懂跳舞的话,今天计划不就泡汤了!虽然我目前为止只想到与秋田跳舞这个方法。
香惠则在另一面被一堆男生烦着。
「铃你会跳舞吗?」
葵突然问我。
「不会。」
现在都什麽年代了,要一个高中男生懂得跳舞是多麽困难你知道吗?。接下来出现的场景却狠狠打了一下我的脸。礼堂里的学生随着音乐起舞,气氛突变。我傻眼了。
「请问你愿意与我同舞吗?」
一个帅哥走到葵面前,伸出手问道。葵看了我一眼,我不耐烦地说道:
「请快去。」
葵的表情却变得不太好,然後就向帅点点头便去跳舞了。这到底是在生气什麽啊。
我的视线再次落到香惠身上,她仍然被众多男生打扰。这时我心里不是太爽,做出反常的事情来,与我的原则发生冲突的事情来。
我向香惠迈步前行,穿过男生羣,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伸出手,做出刚才那帅哥邀请葵时的动作,模仿道:
「请问你愿意与我同舞吗?」
香惠惊吓地看着我,我小声催速道:
「如果想解脱的话就快牵着我的手吧!」
香惠呆一呆,终於牵住我的手,我带着她走出男生堆。牵着女生的手还是第一次,原来这麽小的吗?
这时香惠突然笑起来了。
「笑什麽。」
我不解地问道。
「你不会跳舞吧?」
什麽?!竟然被识破了,我有露出任何破绽吗?没有才对。我心虚地把头转到一边去。她突然不笑了,声音变得凝重,说道:
「从刚才开始你的手就一直在震呢。」
原来是这样吗?真失败呢。我回答香惠道:
「你可别误会了,我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
「要跳吗?」
咦?我听错了吗?我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香惠,香惠看到我的眼神,匆忙辩解道:
「别误解了,刚才男些男生还盯着我们呢。」
我转头一看,可怕的数双眼睛,我感觉到生命危险了。怕得发青的我把头转回来,说:
「可是我不会跳。」
香惠把我拉出去,对我说:
「很简单的,跟着我的步伐吧!」
就这样,我在香惠的引领下跳起舞来。这是我第一次与女生这麽近距离,我看着香惠,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那绯红的虹膜。我突然意识到,我黑白的世界裹,又增添了一种颜色。第一次遇到香惠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头发,黑色;现在,第一眼看到的是眼睛,红色。我渐渐的察觉到,我的世界正在被人逐一上色,可我还不知道他、或者她到底是谁。是野太铃吗?是香惠吗?还是葵呢?如果被我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随着音乐的完结,跳舞的步伐也跟着优美地结束,紧张的我喘息着,说道:
「还勉强可以吧?」
香惠笑一笑,回答道:
「跳的很好喔。话说到头来今天没有进行任何计划呢。」
「说的也是呢。」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礼拜过去了。我一如既往无力地伏在桌子上。
「各位同学,我们今天有一位插班生。」
插班生吗?希望不会是野太铃那一类人吧~
这时一个女生走进课室,她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碧蓝的双眼,她一走进课室,班上的男生们变得惊叹万分,一把熟悉的声音传出: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日向葵,今後也请多多指教。」
我抬起头,真的是葵!再擦一擦眼睛,仍然是葵!!
啊咧?怎麽一回事。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