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美人,那家伙曾说过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觉得颇有道理,相信你也同样能理解,是吗?」年轻男子似乎不在意苏景竹毫不掩饰的杀意,态度淡然自若。而他口中的「那家伙」苏景竹觉得有八成可能是自己哥哥。
「可惜,你我是敌非友。」她的语音才落,身後汀兰已经现身,森利匕首直取上官莲溪咽喉处。
「美人儿这答案真让我伤心,还以为经过昨夜我们怎麽说也是生死之交。」
对着迎面而来的利刃上官莲溪一个轻松的後仰下腰躲过,但戴在头上的帷帽却因为这个动作而落下,南斗许多次都没见到的天盟盟主真容就这样显现在众人眼前。
而那一张脸真真让苏景竹惊讶了。叫人难以置信黑白两道上风头正盛的天盟盟主容貌竟然这麽平淡无奇泯然众人,就是那种掉到人堆里也不会立刻认出来的脸。若说整张脸上唯一的亮点,大约就是那一弘如春水般犹带多情实则无情的桃花眼眸。
「所以你找到这儿来是为了实现你以身相许的承诺?」她问,而打斗中的两人与她身後的晴芷皆是一愣。
「竹美人,你是真心要我死吧!」他都见到了与他交手这人眼里的杀意。
随後,汀兰的攻击更加犀利和凶狠,有几次匕首都贴着上官莲溪的颈子边过。让你跟我们少主单独相处、让你给我们少主以身相许……
其实,不只姬玄一人看上官莲溪不顺眼。
而当事者双手环胸,非常有闲情逸致看着自家下属追杀天盟盟主的戏码在眼前上演。这人,到底能不能信呢?
「景竹,怎麽了?」
从幽兰厅走出的三人清楚看到对面回廊的打斗。
「没什麽,只是要招护院试试应徵者身手罢了。」黑服少年一脸淡定的朝下属招招手,「汀兰,行了,回来吧!这家伙看起来还行。」
「看起来还行」的应徵者:……
宇文瑾目光从上官莲溪平凡的脸上扫过没有起任何疑心,「我们就先离开了。」
苏景竹点了点头,真心希望这三人赶快走,尤其在她实在搞不清楚上官莲溪的真实目的之前她都不想在同一个场合见到宇文瑾和上官莲溪这两人。
在三人要下楼梯前,走在中间的宇文煌突然抬头对着苏景竹开口道:「师傅,若有一天我请你到家里上课,你可愿来?」
懒懒的移动到回廊栏杆旁倚着,她看着楼梯口衣衫斐然的三人怎麽瞧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不了,你师傅我怕呢!这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找谁去呢?」欣赏起自己的指甲,语末她还刻意拉长了那一份暧昧口气,嘴角的笑容也多了几丝妩媚,整个人顿时有了一份雌雄莫辨的美丽。这个样子的苏少主不只看傻了要下楼的三人,也让一旁的天盟盟主目不转睛的盯着。
「苏莫扬你脑子到底在想什麽!」宇文煌再次为不知节操为何物的师傅炸毛。
苏景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煌儿你脑子才在想什麽呢?我是指我商行的事情繁多,真到你家给你上课了我商行的客户还要不要了。」
那你为何要用那样暧昧的语句和口吻讲话?宇文煌被气的久违面瘫再现。看得宇文瑾和风慕凡都是无奈笑笑,这都谁逗谁了。
道了再会後苏景竹目送着他们下楼。
「竹美人的恶趣味真与令兄如出一辙。」上官莲溪走到苏景竹身旁站着一同看着三人下楼,极轻的音量只有身边人能听见,丝毫不担心自己随时有性命安虞。
「谢谢夸奖。」说她与哥哥相像她只会开心而已。见他们离开,她转头看向那张毫无特色的脸挑起一边眉梢,「这不是你真实样貌吧!昨天那面罩下的才是。」
上官莲溪也看着她,半晌笑了,「真不愧是我以身相许的美人儿,脑袋果然好使。」
苏景竹瞅着他,淡笑不语。他是在称赞她的聪颖还是在夸耀他眼光好?
「看样子美人儿是不相信我诚意?」
「你的诚意就是每一回见到我都换一张脸?」她将眼前男人从头到脚打量,「若是哪天你底下有人想取而代之不是很简单吗?」
若真有人取而代之你会认不出来吗?男子无奈。说到底,眼前少女就是对於明面上身份被他识破感到不悦,同时也对他不信任。
「那麽…好吧!」他朝她伸出左手。
「你想做什麽?」见他动作汀兰和晴芷立刻一左一右挡在苏景竹面前,满是戒备。
「何必这般紧张?我人都在你们地盘上了,若我真对你们少主做了什麽还走得出去吗?」上官莲溪一脸的不以为然,「我是个商人,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只是要让美人儿看到我的诚意罢了。」
「汀兰、晴芷,没关系,你们先退下,既然上官盟主要让我看看他的诚意,我就看着。」她摆摆手让两人退远一点,看着这个仅见过两回面的男人几秒,同样将左手搭上去。她的惯用手是右手,对着这家伙她实在无法放心的将比较灵活的那只手递给他,当然,昨夜那些亲密接触绝对是意外。
而在两人相握的下一秒,他唇角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两人虎口相握处划出道口子。那一瞬间,苏景竹只觉得好像有什麽东西顺着上官莲溪的血从她的伤口进到她的身体里。
「你……」她抬头看着那双桃花美眸,身体里心跳的声音突然如此明显,然後是耳边出现了另一个心音与自己的重合。
「少主!」晴芷看到苏景竹压着心口的模样都要吓死了。
「我没事,别担心。」有些讶异的看着两人伤口以肉眼的见的速度在癒合,她将自己的手从男人大掌里抽回,懊恼自己怎麽就没有想到左手脉络跟心脏是相通的还这麽大喇喇的就搭上去。果然,她的算计还是比不上人家比较老。
「竹美人,这样的诚意你可满意?」对於方才握住的柔荑,说实话,他是有一点不舍放开的。或许他对这女人的兴趣比他想像中还浓。
「上官盟主,您不用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麽玩意儿吗?」她甩了甩虎口处那道只剩一条红痕细线的伤口,退後了一步。耳边重叠的心音仍在,却没有一刚开始时那样让她不适应。
而在她抬头看向面前男子的时候,发现男子双眸半敛,似是与她有同样反应。
「这是一种虫蛊,没什麽特别的用处,只在你我有一定的距离时起反应,就如磁石作用一般。」
「所以你的诚意就是对本少下蛊?」一听被种了虫蛊,她扯下上官莲溪衣领与那双眸子相对看,眼中怒火都快烧了出来。
「放心,这蛊没有害处,不然我也不会养它在身子里这麽多年。」头一回见到少女如此生气勃勃的模样,他显然相当有兴致好好欣赏,前提是少女别用这种好似要对他怎麽着的姿势与他对话。他轻巧的一指一指拉开揪住他衣领的芊芊手指。「这样一来无论我以什麽面貌出现在你眼前你都能一眼认出,难道这不够表示我的诚意?」
背部倚上栏杆,理清思绪的苏景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道:「包括你以真面目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
那张平凡的脸上出现半秒愣怔,随即看开了的笑笑,「看样子是的。」
上官莲溪的反应让她知道在下蛊之前恐怕这男人是没有发现到这个问题的,一个管理着偌大帮派的帮主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消了莫名其妙被下蛊的火气。等她发现他的真实面目後定要他将这该死的虫蛊从她身体里弄出来。
「这种错误似乎不像是你会犯的。」她听过的上官莲溪沉着冷静、谋定後动,就连处理事情的手段都相当狠辣,可面前这她只见过两回的人压根儿没有这些特质。是阁里的情报出了问题还是这人本身就有问题?
「只能说是美色误人哪!不过对象若是你,倒也没关系。」他倒是不以为意。
「就算我发现你真实身分也无所谓?」
他从善如流点头微笑,「那也是命。」
「你相信命运?」苏景竹面露怀疑。她以为这种大权在握的人最不信的就是命,他们信的是自己。
「我不信命运,我信的是一个人,她的话改变我了一生。」上官莲溪看着她,像是透过她看着谁一般双眸透出一丝怀念,「当我被家族放弃、继承权被剥夺的那一年,她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就算继承,也不过是前人父辈留下的东西。是男人的话,就自己去打天下,闯出一份自己的事业。」
苏景竹点了点头,「你是成功了,相信说那句话的那个人也会为你感到开心。」
上官莲溪一笑,多了几分真心温柔与遗憾,只可惜已经转过身的苏景竹没有见到。我成功了,她却遗忘了我,又要如何为我开心?
她推开身後墨竹厅厢房的门,「请进吧!该谈交易的事情了。晴芷,你先回去,让南斗来一趟。汀兰,麻烦两碗冰过的绿豆汤,你要的话也自己端一碗。」
最後一个虽然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吩咐,可一向将少主的话奉为圣旨的下属们还是该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不进来吗?」她偏头望着还站在原地的人。
看着朝他发出邀请的少女,他轻叹,还是跟她一同踏入了墨竹厅。
「你们在外面聊的真久。」慵懒的声音,说话的人也毫无形象的坐躺在长榻之上,而见到出现在厢房中的人苏景竹整张脸都笑开了。
「哥!你怎麽在这里?」
「这不是知道我家小猪仔要跟某个奸商谈生意,特别来帮你把关吗。」苏景兰边说边端坐起身,而某只小猪仔果然自动的蹭到他身旁坐着。「小竹你的味道……」他眉头皱起,低头嗅了嗅她身上,视线就这样落在她左手手背上,一张俊容瞬间青了。
不过几息的时间内虎口处那一条红痕已经出现了变化,一朵处於成长期花苞就这样出现在她左手手背上,这时不只苏景兰视线专注在她手背,她也同样看着自己手上那一朵未绽放的花骨架发愣,「这是什麽?」
「上官莲溪你在我妹妹身上放了什麽!」苏景兰将刚进门的上官莲溪压在墙上,右手扣住他的颈子,神情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只要上官莲溪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随时都会杀死这个认识好些年的人。
也是因为认识了许多年,他十分清楚只要这家伙愿意,他就是个毒人,南苗边境他可是与他一起待了快一年时间。
「哥……」苏景竹坐在榻上还搞不清状况,事情在一瞬间发生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味道?怎麽又是这个词儿。她身上到底有什麽味道?可是看着两人她嘴角还是不由得抽了抽,这姿势这动作怎麽看怎麽不对劲。
「兰,你手劲会不会太大了点?」上官莲溪看着身前男人,面上没有半分紧张恐惧,反倒像是与多年不见的好友交谈一般自然。
看着他,苏景兰英俊的脸上或许少了那嗜人的凶狠,可是手上的力道没有半分减弱,「你的回答关系着我手劲会不会更大。」
这时候有人敲过门後推门而入,前者端着托盘看见墙边两人只是一愣,之後视若无睹的从旁边走过,後面进来的南斗则是对着两人看傻了眼。少主怎麽会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进来墨竹厅?而且还是两个。
在苏景兰开始加重力道的瞬间上官莲溪才开口,「那种『东西』哑姑不是也给了你一对,你不是同我说这要给可以信任的人…咳……咳咳…兰你是想掐死我吗?」哑姑不能说话,写出来的字竟也不是中原文字,结果只有眼前这不知是从哪个犄里旯旮出来的杀手看得懂,这种虫蛊作用还是他跟他翻译的。
苏景兰一愣,「是那个?」他抓起上官莲溪左手,一条红痕在虎口处,却不同於自家妹妹那般有了变化。
「哈哈…哈哈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他大笑起来,这一下更是看得其他人莫名其妙,尤其是南斗,他听着苏景兰的笑声只觉得这人当真很危险,大概是他们这种游走生死边缘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至於一旁观看的苏景竹眼见自家大哥笑得跟神经病一样,还是决定让上官莲溪跟南斗先将交易谈好再来处理他们的私事。
「所以你想跟我们谈浚夷和兴嘉的什麽交易?」习惯性的坐倚在窗台边,她看着上官莲溪问。在上官莲溪出现在她前面之前她完全没管过这事。
「翻车○注。」虽然之前与面前的暗阁管事说过,可美人儿问了他还是再答了一次,「我们想要得到贵阁翻车的技术。」
「你们盟里应该也有自个儿建造的翻车技巧,何需要与我们交易?」她话锋一转,「况且你怎麽就要找我们谈这技术?皇商谢家的翻车我看过,也不错,他们不是应该更符合你的条件。」至少两边都是在商言商。而他们暗阁只是在某些自家需要用到的地方才有建造翻车,比如南方兴嘉和东方浚夷的几处磨坊。
这时代的翻车基本上大同小异,若是有不同也是在细微处的稳固耐用,因木工师傅的技巧而有所不同。
上官莲溪摇头道:「谢家的东西我清楚,还比不上你暗阁造出来的翻车不易损坏,同时我也不愿与谢家打交道,他们太重利,且谢家皇商的身分对天盟而言是双面刃。」双方有合作自然能赚进大把银子,可若朝廷想对付天盟也是很好的机会。
「商人没有不重利益的,只是利益与良心比例各占多少罢了。」垂下眼帘她自嘲笑笑,声音有些低落,「上官盟主,抱歉,这笔交易我无法答应,至少现在不行,就是苏记商行本身我都未有使用这种技术的翻车。」就算当初南斗在丽城谈了这笔生意,待消息送回皇城的时候她还是会拦下来的。
「我原以为你会答应,毕竟这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从苏洛平日的行事作风看来可以知道这年纪极轻的苏家主事者是个以民为先的商人,可他今天却得到这般回应不禁有些好奇,「苏少主,若是可以能否告诉我拒绝的理由?」
「是我私人的问题,恕不奉告。只能说我需要这项技巧与其他东西与朝廷做交易,所以暂时不能透露。」她相信若是宇文瑾从中周旋她想要的目的应该就能达成,否则,她只能自己上场了。
「好吧!看来是我还得多努力才能让美人儿对我敞开心门。」交易未成上官莲溪面上也未见笑容以外的表情还能开口调侃她,只能说是风度极佳。
正端着属於上官莲溪甜点吃着的苏景兰挑了挑眉道:「上官,我妹妹对你敞开心门做什麽?」
「我与竹美人往後会成为合作夥伴,现下不是应该建立基本信任吗?」他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
「小竹,来。」苏景兰朝窗边站着的小妹招手,後者眨了眨眼听话的坐到兄长身旁,苏景兰这才再开口,语重心长的说:「爸妈过世之前说过要听哥的话,还记得吗?现在哥告诉你,要离眼前这匹狼远一点。」
一段话说完,苏景竹立刻撇头偷笑、上官莲溪额露青筋,汀兰与南斗看着梧桐宫主,终於相信这人或许是自家少主的兄长,瞧这说话气死人的调调,真像。
「汀兰、南斗,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哥聊一阵子。」公事说完就该谈其他事情了,而这时候她不希望下属在旁,「还有南斗抱歉,让你白跑一趟。」叫了他来却没有说到生意。
「不会,这是属下应尽的责任。」南斗点头後就跟着汀兰离开了墨竹厅。
「哥,你要走了是吗?」苏景竹看着自家哥哥,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她对苏景兰的存在还是很没有真实感。而今,这个人又要离开她到别的地方。
「武林帖我也收到一张,何况在那种地方要找人也方便一点。」他拍了拍妹妹的头,「说不定到时候会再见面。」
她瘪瘪嘴,这个话题就算带过。
「所以…哥,我身上到底有什麽味道?是竹叶的味道吗?昨天上官盟主这样说过。」对着那双带笑的眼她皱皱鼻头,模样分外孩子气。
「竹美人口气可以不用这般生疏,直接唤我的名就行。」上官莲溪同样笑眼弯弯看着她。
「哥?」甩都不甩坐在对面的天盟盟主,苏景竹清亮大眼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苏景兰,而在他眼里某人就像只无辜的小狐狸,让人不禁想要好好欺负一番。
「是竹叶的味道没错,但是现在多了一丝…蔷薇的味道。」
可爱的小狐狸眼睛睁的老大,「为什麽?你们怎麽都知道。」
对此,他只回了五个字:「佛曰,不可说。」
小狐狸嘴角撇下。
「那他给我下的是什麽蛊?我什麽我手上会长这个?」苏景竹再问,这个答案就连上官莲溪也想知道。毕竟当初有人说的语焉不详,只是再三与他保证绝对没有坏处,不过现在看来也的确没有问题,否则他早就因为自己将蛊种到他妹妹身上对自己下杀手。
「时间到了,你就会明白。不过哥是希望,他的手上永远不要出现图样。」一身痞气的男子懒懒道着,可两人却没有一句听得懂。
「这个图样代表什麽?」她眯起眼观察自己左手手背上那个与刺青极像的花骨架。
苏景兰摇摇手指,「佛曰,不可说。」
「又不可说!」苏景竹没好气的揪起他衣领猛摇,「苏景兰你什麽时候能改话说一半的烂个性!」要是宇文叔侄在这里,大概会对苏景竹说同样的话。
苏景兰只有任她摇着,手上的瓷碗早置於桌上,带着无奈与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宝贝妹妹。一直到苏景竹视线在他脸颈交接的某处停留太久,甚至想要用手摸上那一处皮肤。
「哥…你的脸……」她错愕的看着突然闪离她两三公尺的苏景兰。
「没事,不过是之前划伤留下的疤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那时候真的很痛一样。
而一旁看着的上官莲溪眼神闪了闪,道:「是几年前我送你的见面礼吗?」
「是你送我哥的见面礼?」她眯起眼看着上官莲溪,以往清澈眸里有着危险光芒。「那地方离动脉这麽近,难道当初你是想杀了我哥吗?」她怎麽觉得还是杀了这家伙了事比较乾脆。
「咳咳…小竹,男人的友谊就是不打不相识,别追究太多。」苏景兰赶忙打圆场,毕竟某人是在帮着他说谎。而见自家妹妹的眼神瞪过来,他只有学她刚才眨眼装无辜的模样,「小竹,我饿了,想吃你煮的东西,我有很久没有吃过了。」
果然,苏景竹听了他的话後一愣,注意力马上被引开。或许哥这几年用着梧桐宫的情报关心着自己生活,可自己真真确确是七年未见过他了。在苏景兰要离开的现在这点小小要求她怎麽舍得拒绝。
「哥,你想吃什麽?四喜丸子、卤白菜、糖醋鲤鱼,汤是三套汤,甜点是拔丝山药。」她偏着头扳着手指开菜单,「这样好吗?」全部都是苏景兰爱吃的。
「小竹煮什麽我都吃。」
女孩点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笑意,连问一旁上官莲溪一句都没有就转身离开去备菜。苏景兰看着这样的妹妹,心头抽痛了一下。
「你那张脸是人皮面具吧。」上官莲溪话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虽然这张「脸」他也看了许多年。若不是人皮面具,在少女摸上他脸时的反应没必要那麽大。
「嗯。」苏景兰轻轻抚上自己过往样貌的人皮面具,视线落在窗外景色像是想起了什麽般露出淡淡笑容,「一张脸换两条命,也值了。」如果不是为了小竹,这张脸或许他会永远遗忘。
他不自觉流露出的哀伤让上官莲溪皱了皱眉,「苏景兰。」他唤,然後看到某人转过头看他。
「相识五年我却今日才知晓你的名,对朋友这般作态可对?」他挑眉。
「上官莲溪。」杀手头子学着友人的口气念着对方的名,「到现在你也没把真名对我说过,咱们半斤八两。」
两人就这样对看半晌,最後双双一笑。即便不晓得对方的姓名、身份,他们依然一起在南苗边境同生共死生活了半年,一直到离开了南苗之後的现在都还互有连络。
「所以,这虫蛊到底是什麽?」上官莲溪问。
「上官,你喜欢我妹吗?」
他嘴角一抽,猜着:「情蛊?」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所以你真没喜欢我妹?」他又问一次。
看出苏景兰没打算与他解释,他伸出手搭上杀手肩膀,一口气叹出。下一瞬间,五指化爪要扯下苏景兰脸上面具。只见杀手动作比他更快,左手格挡住他攻击另一手同样打算将他脸上人皮扒下来。两人就在这还算大的空间动起手来,目标都是对方脸上的人皮面具。
当换了一身简便青衣的苏景竹端着托盘回到墨竹厅时,推门所见就是上官莲溪将自家哥哥压倒在长榻之上,一只手还将苏景兰的双手制住,而发现她推门进来时还一起转过头看,两人面上尴尬神情显而易见。
「好吧!我会当作我什麽都没看到,关於天盟盟主与梧桐宫主那不得不说的三两事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她放下托盘一脸淡定。「不过哥你竟然是被压的让我很惊讶。」
「小猪仔你哪一只眼睛看见你老哥是被压的!而且市井坊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看。」苏景兰一声怒吼把压在他身上的上官莲溪踹开,冲了过来夺过小妹手上的筷子开始进食。他绝对不会将小妹做的爱心晚餐留给那个损友。「早晚收拾那些杂书的作者,到时候让润生气了我抱谁睡。」
「兰你够狠……」被一脚踹开的人趴在榻上,咬牙切齿着。
看着捂着腹部倒在榻上的上官莲溪,苏景竹幸灾乐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