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吃着女儿们准备的饭菜配许谦,总觉得许谦眉眼间有些郁郁。
「你有心事吗?」
许谦抬起眼笑:「没什麽,只是工作遇上瓶颈。」
白珍脑中浮现一般夫妻应答常见的三个选项──
一、你上班那麽轻松,哪有什麽压力?(我才是世上最辛苦的人)
二、别把工作的事带回家,我也很累。(你去死吧)
三、无视。
「老公~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喔,我会砸钱砸到解决你的问题为止,爱你!」白珍嗲声捧胸,她要当个富豪贤内助。
「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可惜我的难处不是钱可以解决。」许谦被白珍逗出笑,「我也爱你。」
苏姗听得都害羞起来,默默看向许静,许静似乎对这片浓情蜜意毫无感觉,专心啃咬排骨上的碎肉。
手机铃声响起,白珍本来不想理会,上餐桌就不接电话,但对方连续打了三通。白珍只得对许谦投以抱歉的眼神,离座去接听。
电话是青子打的,白珍接通後,听见青子疯婆似地质问──
「我要问你老公,八德在公所发生什麽事?为什麽他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饭?」
白珍心头哎呀一声,明明还没登记,大家都叫得这麽顺,真不好意思。
白珍正在想该不该转接给亲亲老公,电话那一头传来开门声,八德大叫一声「妈!」,忘了现在还在通话中,母子俩吵了起来。
──小妈,你干嘛打电话给阿谦,这样我会被以为是妈宝!
──你本来就是妈妈的宝贝了!
苏姗竖起耳朵,她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
过了一会,白珍听见八德带着鼻音的道歉声。
「白珍阿姨,抱歉打扰你们。」
「阿德,你刚哭过吗?」
「我只是过敏。」八德矢口否认,「不好意思,可以请阿谦听电话吗?」
白珍看许谦已经放下筷子,才把手机递给他。
「阿谦,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麽。明天能过来吗?」
「我……」
「有你在,事情总是很顺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犯了错也一清二楚。」
「可是我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
「不只你,很多人都一样。八德,我们不要害怕失败。」
白珍饶富兴味看着许谦,难得能看见他职场那一面,就和青子丢给他的调查报告一样,是个受人倚重的可靠前辈。
许谦结束通话後,白珍故意在他面前做出少女捧胸的动作。
「迷上老公了,老公好帅!」
许谦挟了一块南瓜,喂食嘴甜如蜜的白珍。
「你获选为杰出青年企业家的专访,那才叫闪耀动人。」
「那都十年前的事了。」
「我每个礼拜都会看一遍。」
「真假?」
「真的。」许静帮腔,有时候许谦还会拉着她一起看,「小谦很喜欢姊姊。」
白珍虽然乐於展现自己,但对套好招的传统媒体宣传兴趣不大,十年前是为了拉抬新成立公司的声势,答应电视媒体的访谈节目。
白珍记得那个节目只有前三个问到关於她经营方面的心得,其它都是没营养的私人问题。
「这真是……太令人害羞了。」
许谦垂下眼,似乎也对自己追星似的行径感到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本人比电视上更漂亮。」
白珍摸了摸後颈,感觉皮肤在发烫。
吃完饭後,白珍送苏姗回家。走过社区中庭,苏姗晃了下白珍的手。
「小姑姑,原来女人和男人谈恋爱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也交过男朋友?」
苏姗摇摇头,一脸纯真说道:「我跟Eric只是在打炮。」
「你跟谁学的?要讲做爱,做、爱。」白珍有义务阻止性爱被污名化,那可是和吃饭睡觉同等重要的需求。
「许谦姑丈真的很喜欢小姑姑。」
「我也这麽觉得,好像占了什麽便宜。」
「我会努力找到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然後生孩子给小姑姑玩!」苏姗双手握拳。自从第一次失败後,她每天健身练瑜珈,就算白珍说不用啦,还是积极做好准备。
「不要太勉强喔,再怎麽说,你也有我养着你。」白珍摸摸苏姗的脑袋瓜。
苏姗低身抱着白珍,比起父母,她从小就是和白珍比较亲。有时候也会厚脸皮地想,她就像小姑姑的女儿。
祖母过世时,她父亲把丧主的位子让给白珍,几个旁系的长辈在外围窃窃私语,说白珍这辈子完了,母亲走了,人也老了,就剩她一个。
苏姗回去一直哭,怎麽办?小姑姑好可怜。
来年春天,父亲联系她,说白珍需要她回国帮忙。
父亲已经请在台湾的朋友打点好金饰和行头,只需要她去商行取货。听说男方家里人丁单薄,白家就派她做代表,男方比较不会有压力。
结婚明明是喜事,可是苏姗回到家,打电话给父亲,忍不住哭了起来。
「爸爸,姑丈是个好人……对小姑姑很好……是很好的人……」
「那就好……」父亲也为此泪流满面。
白珍回到爱巢,许静已经囡囡睡了,去敲许谦的房门,发现他坐在床头看影片──白总的精选特辑。
「竟然有这种东西。」白珍坐到许谦身边,跟着看影片。
影片中间,夹了一段十年前的专访,主持人问白珍是否单身?又问她喜欢的类型。白珍没有含糊其词,乐於和众人分享她所谓的理想型。
──我喜欢把笑容挂在嘴边,说话得体,会顾及到他人的心情,不管遇到什麽人都能聊上两句,心胸宽阔的那种男人。最重要的,还要长得帅!
白珍睁大眼看向许谦,她十年来的喜好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许谦带笑回应她的目光:「你喜欢的类型和原本的我,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他总是挂着一张别人欠他钱的臭脸、满嘴粗话、特异独行,以为世上总会有人真心喜欢上真实的他,期待着被爱。
许谦低眸怀想从前:「你救了我,善待我们母子。我们生活安定下来後,我到你的公司,想当面向你道谢。」
青子却拦住年轻的许谦,和他长谈过後,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配不上白珍。
当时许谦不堪受辱走了,他又没有那种龌龊的念头,为什麽出身不好,连道谢都要被人看轻?
「我以为,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但许谦不得不承认青子是对的,自从相遇的那一夜,他就忘不了白珍。在水中肌肤相亲的触感,以及从唇蕊渡给他的气息,都令他意识到,他仍是个渴求女人的男人。
「白珍,我其实希望你能喜欢我。」
白珍心口微微揪起,许谦倾慕她这麽多年,她却转眼间把人忘了,实在无情。
「青子就是个机歪人,别理她。我有信心,真实的你也能把我迷得团团转,来,摆个臭脸给我看看。」
可许谦还是温柔地笑:「只要你能喜欢我,就算是假的,我也无所谓。」
白珍想到许谦为了她几句哗众取宠的戏言,削去原有傲骨和棱角,装扮成爱笑的人偶,卑微地请求被爱,她就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
「许谦,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许谦双眼直直望着她:「白珍。」
如他所愿,白珍吻上他,两人激烈地拥吻起来,没有前戏,白珍拉下许谦裤头,迫不及待地拱起腰,让许谦直接插入。
没有进去太深,许谦维持交媾的跪姿,缓缓地在洞口来回抽动,白珍张开身子,放任许谦探弄。
许谦耐心地润湿肉穴,才慢慢将阳具埋进白珍里头。
白珍抚摸着两人交接的部分:「好撑,我里面都变成你的形状了。」
「嗯。」许谦低低笑着。
白珍以为,比起做爱,许谦喜欢的是与她结合的状态。
白珍原本设想今晚就会破戒──他们约定好结婚之前,进去要戴套,不然就是要在外面弄出来,可是许谦比她想的还能忍。
许谦放了一阵子,起身退出来,把沾染爱液的阴茎搁在白珍的腿间。
「不玩了?」
「有点累。」
白珍正想取笑许谦两句,不一会,许谦已经靠在她胸前入睡。
白珍轻手拨弄许谦的刘海,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许谦的睡颜,每次她都比他早睡。
许谦双唇微动,好像在说些什麽,白珍耳朵凑过去,仔细听许谦呢喃的梦话。
「白珍……」
什麽嘛,原来是她。
商人本性追逐奇货,许谦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珍稀感,要紧抓在手中才行,她今晚终於明白原因为何。
白珍见过的男子不知凡几,交往的对象两只手数不完,但她还是选择赖在父母身边,毕竟比较过後,爸爸妈妈总是比男友更疼爱她。
白珍以为她领悟了世上的真理,对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後悔过,爽过大半辈子的她,身心已经满足,不会为未知的未来感到恐慌,直到她认识许谦。
白珍不择手段、死皮赖脸,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许谦。
因为她知道,在这世上,不会再遇到像他这麽爱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