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以你的名字寫一場浪漫 — 19。quokka

顾念之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

脑子稍沉,望着电脑萤幕的视线有些许的失焦,背上似是析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去拿马克杯的手还有点儿抖。

动作一顿,她盯着桌上那杯黑咖啡,久久没有动静。

原先她以为就是熬夜的後遗症,昨天写稿的时候难得灵感源源不断地涌现,於是就趁着这个势头一股作气码了一万多字,等她关掉笔电去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半夜三点半了。

熬夜专注力难免下降,她起先觉得没什麽,直到窗外的夕色透进室内,本该是带着初春清暖的夕光,此时却让她感觉有点儿冷,她才发现事情没有那麽简单。

寒意从骨子里一寸一寸冒出来,似是爬藤植物的枝蔓,缠着绕着沿神经分赴四肢百骸,直至整个身子都被冷意占据。

偏偏肌肤摸着又挺烫,像是室外那半沉的夕阳将余下的炽热全都烫金似的镀到她身上,身体的表层和内里彷佛是截然不同的个体。

她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感冒了吧。

口舌有些乾燥,顾念之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水液滚过喉道,不仅没有舒缓那乾裂感,甚至引起了一阵略麻的刺痛。

肯定是感冒了。

顾念之饮食规律,身子一向健朗,这几年来基本上没什麽生病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中镖了。

忍着些微的不适将那杯白开水喝完,她打开上层的橱柜,翻开了小型的急救箱,想要找出感冒药应个急。

毕竟今天礼拜六,诊所通常只营业到中午,而她又不想大费周章去大医院。

岂料急救箱里面近乎是空荡荡的一片,仅一盒OK绷歪歪斜斜地躺在那儿,甚至她拿起来倒了倒,也只有一张说明书从里头滑了出来,内容物早已用完。

她这才想到,之前因为不常住在这儿,因此也没有定时给急救箱补货,如今真的有需要时,反而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往窗外望去,看着那略沉的天色,心想自己还是去药局买个成药好了,毕竟这样低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至於晚餐就算了,身体被折腾成这样,实在没什麽胃口。

顾念之套了件奶茶色的针织外套就往外走,以往这种天气穿成这样还嫌热,现下走上街反而还觉得不够保暖。

远处的斜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晚霞瑰丽,绦紫橙金晕染了半边天。

而她体内的寒意还在散发着,走了几步感觉头晕得狠了,便扶着墙面缓了一下才继续前行。

天色渐暗,商家的灯也接二连三地亮起,大街上的灯光在她眼里却是一团模糊的光影,交融着分散不开。

目光愈来愈无法聚焦了。

好在药局离家不远,大约只有五分钟的脚程,顾念之进去後直接往陈列感冒药的架子走去,她也没什麽心力去挑哪个品牌的好,身体的不适似是在耀武扬威,於体内肆虐得愈来愈欢腾。

她随手拿了一盒就往柜台走。

结帐的时候店员见她脸色有些差,连拿钱的手都有点儿不利索,便关心地问了一句:「您需要帮忙吗?」

这一问似是一把槌子敲散了她脑内漫漶的混沌,顾念之「啊」了一声,有些如梦初醒,抿了抿那苍白的唇,淡声道:「……没事。」

然而就在她付完帐拿了感冒药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外套下摆有道拉力将她往反方向扯,她疑惑地旋过身,才发觉是一个小男孩正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顾念之脑子懵了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不远处一把妇女的嗓音传来:「Alex!你在做什麽!」

她焦急地朝这边走来,手上还提着装满喉糖和酸痛贴布的购物篮,见孩子攥着一个姑娘的衣角不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而在看到顾念之那毫无表情的面容时,脸色又更加难看了。

顾念之本就生得白,此时受了风寒,那气血也是蹭蹭蹭地掉了下去,一张脸惨白得很。再加上她天生的面瘫,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样,妇人看着也有点儿怂,连忙对着小孩训斥道。

「Alex,放手。」

小男孩没管,迳自道:「我想要那个。」

哪个?

两人顺着他的食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短尾矮袋鼠的吊饰挂在手提包的拉链上。

毛茸茸的,随着顾念之的动作一晃一晃。

「妈妈,我想要那个。」他扯了扯顾念之的衣摆,接着转头朝妇人开口。

妇人一脸尴尬。

「那是这个姐姐的,不要这麽没礼貌。」她念完小孩,接着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念之,「那个……不好意思……」

出口的话尚未成句,小男孩又打断了她:「我想要quokka……」

讲一讲甚至还有些哽咽了,小眼睛隐隐闪着水光,扁着嘴巴有点儿委屈的模样。

顾念之:「……」

她眨了眨眼,看着这孩子皱着鼻子说「好想要quokka」、「我第一次看到不是图片的quokka」、「真的好喜欢quokka」,觉得还挺神奇。

男孩的妈妈简直要被烦死了,直接抓着他攥着人家衣角的手扯下来:「别吵了啊,那是姐姐的,不是你的。」

接着又马上抬头十分愧疚地道:「真的很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

顾念之脑子还在发昏,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妇人见她都不说话,以为摊上了一个不好惹的主,有些发怵。

然而她其实没怎麽生气,最多也就错愕罢了。只是刚才经历了一波眩晕,花了几秒才缓过来,她瞅了瞅包包上的那只小短尾矮袋鼠,伸手捏了捏。

触感软软的,指尖嵌进绒毛里,还挺疗癒。

也就是这麽一捏,那孩子的双眼都发直了,闪亮亮地望向她,眸光中含着期盼。

顾念之以往对小孩子基本上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这回也不知是感冒使得身心脆弱,无意间柔化了性子,还是哪根神经不对了,竟觉得这男孩满心满眼都是这小东西的模样有些可爱。

这个吊饰是她之前去澳洲旅行的时候买的,当时看着这小东西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的模样,觉得还挺可爱,就顺手买下了。

之後一直挂在这个手提包上,她也没怎麽去注意它,直到今天遇到这事儿,它才意识到自己包上还挂了个小东西。

顾念之想着自己对饰物基本不怎麽留恋,既然这孩子喜欢,就给他吧。

而妇人在看到她动手拆解那个吊饰的时候,双眼瞪了老大,震惊得不行。

「那个……」不用割爱……

她还来不及将话说出口,顾念之便把吊饰解了下来,拉起小男孩的手,将东西放到他手中。

小quokka躺在男孩的手掌心上,圆圆的眼睛黑亮,上翘的嘴看起来乐不可支。

而此刻,这孩子脸上的笑容也和手中的短尾矮袋鼠一样灿烂。

「谢谢姐姐!」他戳了戳quokka鼓鼓的颊囊,高兴地蹦了起来。

顾念之此时背脊上的冷汗狂冒,对於说话那是有心无力,见到他开心的模样,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妇人没有想到她会把东西直接送给他,错愕地望着自家抓着吊饰又蹦又跳的小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跟人家道谢。

果然冷面大佬都有着一颗亲切温暖的心……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谢谢您……」

也就是在她说话的那一刻,一阵痛感从太阳穴沿着神经闪过她的脑子,彷佛有什麽在脑子里狠狠地剜了一下,痛得她眼前白光乍现。

她其实没能听清楚妇人说了什麽,只能强撑着身子稍稍摆了摆手,表示她不介意,随後便拎着包包往门口走。

急切的,凌乱的。

顾念之觉得自己再不回家吞药,她可能会先晕倒在这儿。

岂料她一走出自动门,身侧便一道声嗓响起,深沉而熟悉,带了惯有的似笑非笑,滚着头上药局招牌的LED灯光,堪堪落至耳畔──

「顾老师,挺会哄小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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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quokka就忍不住想到人间阔卡韩知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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