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阿篱只能脑袋一片空白地僵直在原地,然而两人双唇并没接触太久,杀生丸很快便离开。他以拇指轻轻抹去薄唇上的红润,望着对岸吻得忘我的情侣们,表情淡漠。
「你……你……」阿篱赶忙掩住嘴巴,深怕又来一次。
「真是无趣。」
「……无趣?」
「不过是肉与肉之间的碰触,为何人类如此沉醉於此?」
「……」
阿篱的表情从讶异到不可置信到气愤,眼前这男人简直自私到不可理喻!吻她只是为了试验人类间的情感?把她的嘴唇当作什麽了!她紧握双拳,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恼怒地转身跑走,还不忘了落下话语。
「杀生丸你这个超级大猪头!」
「……」
杀生丸站在原地,对於阿篱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不过是双唇间的碰触,除了感觉到柔软之外便无其他感受,为何她看上去如此愤怒?明明看着那些被亲吻後的女性,表情该是害羞不已的。
人类世界的感情还真难懂。
而找寻着阿篱踪影的粲一恰巧看到两人接吻的一幕,手上拿着的两串糖葫芦渐渐垂放在旁,接着掉落在地。
杀生丸不是说了对阿篱没兴趣吗?阿篱说的那个认不得她的心上人难道只是呼拢?若他俩不是恋人关系,为何又如此亲密?种种的臆想,让粲一的心底揪紧发疼。
×××
翌日正午,阳光正烈,杀生丸站在人见城大门前死盯着门口,表情难看得可以。邪见在一旁拿着扇子不断替杀生丸搧风,边代替杀生丸碎碎念,念着那臭丫头怎麽能让伟大的杀生丸少爷等她那麽久、念着怎能不经杀生丸少爷同意就直接跑走。
「邪见。」
「是!杀生丸少爷有什麽吩咐!」
「那女人为何要如此气愤?」
「……」邪见用着心疼的眼神看着杀生丸,尽管是叱吒天下的主子面对儿女之情却是一无所知啊。昨夜在桥下等着杀生丸的时候,邪见见到杀生丸主动吻上阿篱的画面也是差点吓歪,而後的剧情则让他无奈摇头。
邪见停下搧风动作,认真问道:「杀生丸少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只见杀生丸瞪了他一眼,他便能读懂杀生丸想杀了他的心情。既然不能在主子面前说谎话,那他便不客气地说了!
「那丫头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肯定还没谈过恋爱,没谈过恋爱的话,就代表还保有初吻。初吻对女子来说相当地重要啊,得献给喜欢的男子才行!结果杀生丸少爷直接不经同意吻了人家,夺走女子初吻还嫌无趣,连我都觉得你是个大猪头,活该被小丫头甩──咕喔喔喔!」
邪见头上瞬间多出几个肿包。
「死拖活拖也要把我给那个女人拖出来。」
「是、是……」邪见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就在这时阿篱也出现了。
「我准备好了,走吧。」阿篱已换回制服,背上那熟悉的大黄色背包,顺道将弓箭也一并带上。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让杀生丸少爷等了多久啊!」
「得跟粲一先生好好做告别啊,好歹也打扰人家这麽多天。」阿篱打开手上的手绘地图看了看,「粲一先生说枫之村离这边并不远,往东边走个两天就能到了。」
「是啊,但这两天一样不能饿着。」粲一走了出来,递上装着粮食的竹篮,「刚刚顾着告别都忘了把这个拿给你。」
「真是太谢谢粲一先生了……」
「有空一定得回来坐坐。」
「嗯!」阿篱点了点头。
粲一将眼神望向杀生丸的位置,对上了那双犀利慑人的金眸。
「也希望阿篱能够早日寻得那位已经忘了你的心上人。」
那双金眸眯了眯,随後便转身离开。阿篱见杀生丸已开始上路,便再一次向粲一鞠躬告别,然而在要离开之际,粲一又再次唤住阿篱。
「一直忘了问阿篱小姐,当初你将我误认成奈落,那个名为奈落的人是谁呢?」
阿篱欲言又止,再怎麽看,粲一与奈落长得实在太过相似,但仔细看看的确能看出他俩的不同之处。
「是我不希望你遇到的可怕之人……再见,粲一先生。」
×××
一路上只有沉默,除了虫鸣鸟叫再没其他声音。
邪见本以为是昨夜导致的尴尬,但阿篱却像一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的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气愤神情。出於好奇,邪见缓下脚步,在阿篱身边小声问着。
「我说……你昨天被杀生丸少爷亲,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怎麽可能没感觉。」
「那今天怎麽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奇怪,难道被亲就得哭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吗?」阿篱一脸单纯,随後想起了什麽画面,有些尴尬又害羞地撇过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接吻……」
──碰!
阿篱随即撞上了厚实高墙,抬头一看原来是杀生丸突然停下脚步而造成。
阿篱揉揉额头後又从杀生丸背後探出头,以为是前面有什麽障碍,但却空荡荡一片,困惑几秒後想说既然杀生丸都停下脚步了,就来跟杀生丸好好谈谈吧。
「杀生丸,我昨天想了一夜你那突然的举动……当下的确非常生气,毕竟接吻这件事是相爱的恋人才能做的事。不过念在你从小不是学文就是学武,对於没碰过的事情的确会好奇……我就原谅你吧!但下次可不行再这样乱来了唷,得遇到同样也喜欢你的女孩才能这样亲,知道了吗?」
语毕,阿篱抬起头想徵得杀生丸的理解,谁知道换来的是极为冷漠可怕惊悚骇人的神情,炎热的夏天顿时变成寒冷的冬天。
杀生丸再次抬步,阿篱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向邪见,问道:「为什麽他一脸比我还生气的样子啊?是因为我把他当小朋友了吗?」
「……我不想理你们了。」
邪见翻了一个大白眼,他们小俩口的爱恨情仇能不能别把他拖下水。不过邪见同样有些困惑,区区一个知道铁碎牙下落的臭丫头初吻不是给杀生丸这件事情有必要那麽生气吗?莫非杀生丸的占有慾强大到连别人的事情都要管了?
×××
铜镜里倒映着皎洁无暇的美丽脸蛋,女子轻柔地将如瀑一般细长黑发束起。她起身来到厨房,将熬煮好的粥品放进篮子里後便出门前往离村子有段距离的偏僻山洞。
山洞里躺着一个全身裹满绷带的男子,那是女子几日前在悬崖下发现并救下的野盗。野盗受了重伤,全身无法动弹,女子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他搬到这处山洞里。
当野盗听到外头的动静,他随即睁开双眼,光亮的洞穴外又是那熟悉的白衣红袴倩影,气质高雅圣洁地令人向往。
「是桔梗吗……?」
女子从光亮步入了晦暗之地,只有一旁的烛光能勉强照亮道路。她在野盗旁跪坐下来,拿起篮中的粥品。
「是我。我带了粥过来。」
「别再照顾我了……」野盗挪开了眼神,「到那个世界去好了……」
反正这辈子再也无法起身,只能躺在这黑暗的洞穴中,对他来说活着还有什麽意义?他过去可是个无恶不作、杀人为乐的野盗啊!
桔梗没有说话,仅是安静地一口一口将粥喂入野盗口中。
野盗将目光放回桔梗美丽的脸蛋上,道:「你当真不认识人见粲一?」
「不认识。」桔梗又舀起一口粥将其吹凉,「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不少次我跟你兄弟喜欢的女子长得很相像,但我不是。」
「也是呐……那个女孩看上去多活泼,而你却那样庄重素雅……」野盗咧嘴笑了笑,「若我能够动弹,还真想将你压在身下,看看如此高雅的你会做出什麽样的反应呢……」
「鬼蜘蛛。」桔梗将最後一口粥喂入名为鬼蜘蛛的口中,「明日在粥里帮你加些野菜如何?应该能开始吃一些固体食物了。」
「……我说了那些话你都不生气?」
「我明天会再来的。」
桔梗整理好东西後便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向鬼蜘蛛嘱咐了句:「独自去到那个世界会很孤单的,你就别一心寻死了。」
「……」
鬼蜘蛛看着桔梗离去的身影,眼神透露出了惆怅。
为何要关心他这种烂人……除了粲一,没有任何人希望他活在这世界上啊。
鬼蜘蛛试着想让指头动作,却依然无法动弹。如果可以得到一副能自由活动的身躯该有多好?这样就可以将那个高深莫测的女人拥进怀中,好好感受桔梗那让他唾弃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