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成坐在算命摊上有点郁闷,眼前摇啊摇的扇子让他眼花,而她还是一脸笑吟吟的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他抱着手臂乱想,这花美珍是真正的嚣张,一般女生见到他这张脸,不都该害羞脸红春心萌动的吗?!
「呵⋯」苏家似乎轻笑了一声,指尖上下滑动手机萤幕,眉眼间的小动作又活泼了起来,有意无意之间偷瞄了一眼。
欸欸欸!怎麽这样啊!
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瞧上一下,学霸你分心一下行不行啊?!
越是这样苏家成就越是在意,像是挑战底线那样一招接着一招,拨发、嘟嘴、翻白眼⋯分秒钟都在摆弄小动作,非得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回来自己脸上不可。
不知怎麽搞的,苏家成被激起了不认输的男神斗魂,被女孩子无视这种事,他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暗暗心想:这是一场战斗,绝对要赢!
花美珍正在问卜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苏家成活跃的内心戏,摺扇开合指上把玩,扇缘恰巧落在左边眼尾,一颗极小的泪痣这才跳脱出来,看着这神来一笔的小黑点,苏家成觉得它实在是长得恰到好处,平衡了这张脸的气质。
奇了!怪了!
剧本根本反着来了!苏家成怎麽成了察言观色求关注的小姑娘,花美珍给演成了一个美色当前闻风不动的公子哥了!摺扇ㄧ摇还真是这麽个回事!
唉呀⋯这两位同学,看样子是擦不出火花了。
「有缘人在北方,往南方你会另有奇遇⋯嗯!逢凶化吉顺遂平安,极好!」矮子仙看起来心情甚好,口字胡都笑歪了些。
不摆出後母脸的时候,矮子仙就一副貌似活很久的奇异仙人,个子瘦小一边眼角上吊,说亲切又有那麽一点神气,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就托那句逢凶化吉的福,花美珍给了个大方的数字,礼貌起身离开。
「欸!等等,怎麽是你付钱的啊!我是绅士耶!」
「走吧~」花美珍扇子ㄧ挑就走,其後苏家成也不多想跟了上去。
两人在老街上兜兜转转,来到一处竹林田边,边上青青白白长了一堆野姜花,朵朵白蝶似是过路人的一场清凉不溶白雪。
花美珍回头对苏家成说:「是野姜花欸!野姜花都喜欢长在水边,果然是真的。」
「白鹤花啊白鹤花~七月半到就开花~见人看到见人邪⋯⋯」沈默片刻又道:「能在鬼月这麽准时的,除了阿飘就是野姜花了。」
嗯?连看个花都能联想到见鬼,花同学和夏天还真是友谊深厚啊!果然见色不忘友,好闺蜜!
苏家成会心一笑:「阿飘?你在担心夏天吗?放心啦!鬼可没那麽容易见到。」
苏家成这一笑,让花美珍看进了眼里,他旁边少了莺莺呖呖弄喧簇拥,整个人看起来斯文俊朗清爽不少,不愧是校草排行榜前三名,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个亮眼的存在啊⋯
连一旁巡田脚踏车经过的农人少妇,都禁不住放下手边农务多看几眼。
「今透早土里挖的红菜头哪儿去了?怎麽就没了?」一农人道。
「那东西又不值钱,总不可能被偷了吧⋯⋯」一妇人道。
「阮家的菜园里被踩踏的乱七八糟,坑坑洞洞的!不知道是什麽东西捣乱啊!叫恁娘抓到给他一顿粗饱!」另一农妇气愤道。
「哎呦~那有那麽容易。」农人叹气道。
听着这几句闲聊抱怨,花美珍觉得这就是农村的日常,并不特别在意,喃喃自语:「说的也是⋯没那麽容易⋯⋯」
两人边走边聊天地走在田菁小路,灌溉农田的渠道哗啦哗啦的,梢远的那头立了个水车。就在水边,俄罗斯转盘一样的圆盘一大一小,长枪似的木杆儿装着刮板和水斗,刮板滑过水面激起一阵阵波浪,水斗盛水一节一节升上去,到了顶部又受重力旋转急下,如此循环往复借着流水产生动力汲水。这两个都市长大的孩子觉得有趣,看了好一阵子。
忽然一阵碰撞声打乱了田间水流的和谐节奏。
嘶!嘶嘶!嘶!!
两人脚步一顿,苏家成疑惑:「什麽东西啊?鬼叫的跟火车ㄧ样??」
「好像有东西落水了⋯」花美珍低声道。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扑腾水声,一次还比一次闹腾,像是什麽动物在水里争扎翻滚!
嘶!嘶嘶!嘶!!
是一匹黑马!像是卡在水流的渠道中,牠一见到两人後更是急急跳脚,横冲直撞一跃而起,竟给牠蛮力冲破了水道泥墙一角,再重重跌至一旁泥沼之中,随後又死沉死沉的一动不动!
苏家成引颈观望:「这泥马⋯的什麽玩意啊!牠怎麽长得像⋯大石头啊!」
马身有一大半都没入烂泥沼泽中,仅剩头颈和一小部分前肢露在外头,马脸上还挂着一把杂草弄得牠气噗噗地喷气嘶吼!
石马精古怪的扇着长睫毛,黑糖珍珠般的滚滚大眼瞪向苏家成,看起来就快泛出泪来,模样有点可怜。
花美珍小心走到水道边,正好看到一条红色萝卜被水流带着漂了过来,伸手一捞:「原来喜欢吃红萝卜啊。」
「好可怜,都动不了了,我们想个办法拉牠起来吧⋯」苏家成说。
花美珍看了看苏家成又看了看石马,手中摺扇啪的一拍:「如果有一条坚固的绳子!也许可以⋯」
一阵忙碌,花美珍找来一条绳子,苏家成两头各打了个吊颈结,一头套进了马脖子一头挂上水车转盘,转盘转啊转的同时竟慢慢地将石马缓缓拉动,苏家成觉得水流力道不够,又将数个挡水闸门全部打开,水声轰隆轰隆⋯没多久石马就被拉出泥沼了。
石马精刚ㄧ脱困,警戒防备的来来回回转圈小踱步,像是要把身上的烂泥甩乾净,又像是伺机而动准备攻击,就在转到第三圈来到苏家成身前,一个尥蹶子强劲後空踢!正正朝向苏家成袭去。
「苏同学!!」
花美珍反应其快,未思身先动,一股大力推开苏家成,自己闪避不及迎了上去,就在马蹄踢上花美珍的刹那,石马精後腰ㄧ扭硬是把这一记芳香脚攻击偏了几寸,险险闪过的两人各自滚向一处,一个直接落水!一个直摔烂泥!
「啊!!!!!!」
花美珍摔出一身黑泥气急败坏的嗲声大骂:「干什麽啊~~我们是要帮你,不要闹了~~~」
听到这句话的声调,跌坐在水里的苏家成一脸茫然,而石马精也像是忽然惊醒一般原地石化,这一人一妖一惊一咋地⋯同时呆了。
半分钟,花美珍这才发现自己一时疏忽忘了压嗓子说话,藏了许多年的娃娃音就这麽喊了出来,声音软软黏黏的一点威吓震摄都没有,用这样的声音骂人,越是气呼呼越是让人觉得好可爱。
花美珍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抬手摀着嘴巴,一张脸红的发烫,一时气极反笑,噗ㄘ笑出声!
「呵呵⋯呵⋯」
笑声清甜清甜的颇具感染力,石马精耳朵抖了好几下也跟着开心的眯眼。
「嘶~嘶~」
牠走到花美珍身边用马鼻子轻轻推了她一下,嘶嘶嘶地蹭呀蹭的,黑溜溜的大眼眨眨长睫毛,开始撒娇卖萌求原谅。
苏家成佯装受伤状:「欸欸欸~怎麽这样啊⋯我也有帮忙啊!刚刚竟然想踢我⋯还好花⋯」
还好花同学救了我⋯
咦!她救了我?
那个谁是怎麽说的!!
少年!你将遇到命定之人,他会救你一命⋯
这下苏家成完全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