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妖抓走夏天,卫子扬进入回忆杀出不来。
被困於幻境之人若不能找出当事人所遗留的执念,将永远留在这虚无之中。
「这弓⋯是你姐姐的吧⋯」卫子扬小心试探般瞅了一眼少猫。
真是⋯刚刚怎麽就急昏了头拿来对着他狂射呢!幸好并没有真的伤到他,冷静ㄧ想那团黑雾出现时他还奋不顾身挡在了夏天身前呢!卫子扬为一阵後悔显得小心翼翼,但又碍於这是目前唯一的防身武器,握着肖月的手又收紧了些⋯
少猫略略回神:「暂时休战吧⋯如果你真想救那个女人,还是赶紧找出离开幻境的方法吧。」
卫子扬点头同意,黑暗中两人摸索来到一处房舍惊动一串狗叫,那叫声凄厉犹如哀嚎,卫子扬心道:不对啊⋯这可是回忆幻境,自己并不是回忆里的一部分,引起骚动的肯定是别的什麽东西才是。
月光下定睛一看,一笼子接着一笼子堆叠着的东西,飘来令人作恶的腐臭味,明明是幻境却逼真的萦绕在鼻尖,卫子扬心累吃不消,额间汗水悄然滑落。
往里走,屋里阴风微凉烛火幽幽,就着暗红色的火光,延伸一条摇晃的诡异人影,手里拿把亮闪闪的刀狠狠剁向砧板上的东西,神情可怖还带着几声轻笑,看得卫子扬心下毛骨悚然四肢僵硬。
少猫眉宇一凛:「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屠宰场」指尖的利爪又长了几寸。
由先前神社那段记忆来推测,卫子扬觉得这记忆的主人应该就是巫女晴子,究竟她是遇上了什麽?
「少猫,少猫⋯」
原本站在卫子扬身边的少猫急急往前迈出了几步,来回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叫唤声虽小,却仍听得出焦急。是晴子。
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出,忽然头顶上有什麽沈甸甸的东西泼了下来,黑压压的是一张巨大的网!
「抓到了!抓到了!」
暗处随即转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身手俐落抓着网子转圈綑绑,就像饥饿许久的蜘蛛一把抱住丝网里面的猎物一样,毫不犹豫。
晴子被黑网缠住:「放开我!少猫在哪里?!」当场一个踉跄单膝着地,手里稳稳当当还握着肖月,指节出力都掐白了血色,但眼光中一点畏惧也没有。
那头黑暗之中闪着刀光,缓缓现出一个佝偻身影:「哼!你这勾结妖怪的女人,看我不把你和这只小杂种一并放火烧死!」说完便把一团绑的像粽子似的东西往前一扔,一阵呜咽滚到晴子脚边。
四周缓缓亮起摇晃的火光,好几个村民陆续抵达,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火把,交头接耳议论着巫女养了个妖怪,就连一向友好的村长也在其中。
卫子扬觉得太粗糙了:「人ㄧ被绑住观众就适时出现指控,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陷阱!」
晴子这才看清楚了,年幼的少猫浑身发抖和三、四只小狗绑成一团,脸上一片乾涸血迹身上尽是刀伤累累。
「大家快看!那个小子有尾巴!是妖怪啊!」一个村民指着少猫说。
尾巴?卫子扬不动声色微微侧目,哪来的尾巴,我旁边这只怎麽没有。少猫何其敏锐,被看的窝火立马瞪了卫子扬一眼。卫子扬吸了一口冷气,撇嘴不敢再胡思乱想。
「这不是您的弟弟吗?晴子小姐,究竟发生什麽事了,他怎麽会是只妖怪?!」村长焦急的看着晴子。
晴子眼眶发红愤愤:「他只是个孩子且从没害过人,而他们残害生命,杀猫食狗丧心病狂,就不怕怨念缠身吗?!」
「这是老子的地盘,谁要你们这些外来的鬼子在这里瞎子挡路,妖怪我见一个杀一个!」那人说罢又一刀一个一连又杀了三只狗!!
「老大,别跟她废话,妖女就该放火烧!连同神社一把火烧掉!」
「等等!快住手⋯这是不是有什麽误会?」村长急道。
就在最後一只小黑狗断气的同时,阴风骤起四方怨灵顿时聚集在一处,一条条黑气冤魂越聚越多,不多久就形成了巨大的黑蛇龙卷。
少猫抬头看着:「是黑妖!这是聚集108个冤魂而生的妖魔!」
轰!!!
夜空中一道怒雷砸地而下,照得天地通亮,正正击中了那只握着血刀高举的手,真是报应不爽生生把那佝偻的恶霸劈了个里外焦黑!
「哇!着火了!是妖法!救命⋯啊⋯⋯」众人皆是吓得四下逃窜。
晴子将灵力往弓上灌注,化弓为刃直接爆开黑网,趁乱抱起少猫就跑,眼看黑气冲天就将要一发不可收拾⋯
记忆到这里,忽然整个画面黯淡下来。
在现眼前就是烈焰吞噬火光熊熊,稻田神社付之一炬,而晴子灵力、气力皆是油尽灯枯,一张脸虚弱煞白的瘫坐在树下,手中的肖月滑落露出一角纹路结疤,在火光阴影之下形成了变化诡谲的鬼脸。
「姐姐⋯不要死,为什麽要救我?我是妖怪啊⋯⋯」少猫眼睫上的泪水撑不住地滚滚落下。
「少猫⋯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请你相信⋯咳咳⋯」晴子一口血气倒流,呛出一滩瘀血。
晴子以生命灵力为祭,施以结界封印黑妖,将最後的一口气往紫檀树上灌注,枝叶间撑不住这股灵气爆满了花穗,一刹那花开花谢的,瞬间芳华犹如巫女晴子,短暂而美丽。
「人就是这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是对外族的姐姐还是对我这种妖物⋯」少猫的声音听起来空空的很是悲伤。
「⋯⋯」
卫子扬觉得不该是这样,就算是不同种族也不该这般滥杀对待。但事实摆在眼前,卫子扬沈默了。
肖月破空⋯空⋯
这是指什麽⋯时空⋯
空间!!
卫子扬一个激灵:「斩断空间!」
肖月一横化弓为刃,卫子扬反手一切,结界果真被划出一道裂口!
卫子扬回头伸手对少猫一笑:「走吧!」
少猫愣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下一秒,鬼使神差,伸出手来。
晴子姐姐,这个人可以相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