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生的生活,有多苦?
从小到大可谓是养尊处优的自由一碰到这问题,就算被喻为乐团界最懂表情管理的他,也挡不住他反射性露出的苦瓜脸。
非常苦、苦到他这舞蹈白痴几乎是没有一天不被老师点名批评,甚至是挨打的。
好在他被分配到最末班,没跟奚晏之一起上课,否则他真不敢想像奚晏之会被他拖累到什麽样的地步。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又挨打了?」奚晏之在走廊的另一端瞧见他一跛一跛地走出教室,急得冲到他身边搀扶着他。
自由扁扁嘴,没回答,只是推了推他,提了另一件事,「等等不是要上声乐的吗?你怎麽还在这闲晃?」
「我在等你。」奚晏之皱着眉蹲下,手也伸向了他的裤管。
「等等等、没事啦,我只是跳太久、有点累了。」自由急忙阻止他的动作,「我也要去上声乐了,你别忘了,我们分班了。」
闻言,奚晏之抿了抿唇,难得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通知录取後,因为自由的舞蹈不好,所以两人被迫分班,也是从那天起,他总能看到自由腿上被戒尺抽过的红痕与经年累月下来的瘀青。
奚晏之固然心疼,但知道自由好强的自尊心,只能在宿舍帮他敷药膏,顺带捋动作,教他怎麽跳更容易。
至於声乐课之前会在一起,是因为音乐老师不够,後来公司换了个老板之後,确实大量招进了老师与工作人员,才落实了分班,但奚晏之总是说不出来哪里怪的感到不安。
最近这几天,不仅自由被打得更凶,连舞蹈特A班的他以及一直各科能力都在A的钟峻皓,也同样挨了不少板子。
如果是能力不足,他无话可说,但现况看来,更像是上面的人着急地想要见到成效,对他们的管控也就更加严苛。
尤其他们是这间公司的唯三海外训练生,公司看的更紧,各项不合理的要求更多,间接地也导致了他们与韩国训练生的隔阂更深。
好在,自由依旧发挥了他小太阳的个性,与大家相处的不错,除了有不少前辈愿意多带着他,让他少挨点骂外,也或多或少地挡去了眼红的训练生的恶意捉弄。
不过身为年龄最小的训练生,在韩国的国情里,还是被推出去挡了不少次枪、或是承担了不少劳动工作,重重压力之下,也就让自由日渐削瘦。
日常的训练让奚晏之无法像之前那样时刻地待在自由左右,所以总在後知後觉到这些事时,心情郁闷又焦躁,总觉得是因为他,让自由吃了他这年纪不该有的苦。
更让他难过的,是自由从不找他抱怨。
不是说他认为自由是软弱、不思上进的人,而是那种朋友间的互相诉苦、埋怨都几乎没有,好像这接近两年的训练,跟一般的上学没什麽两样的不值得一提。
不该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只是正常的上学,自由肯定会比现在快乐数十倍,也更为游刃有余且自信。
而非像现在这样,浑身是伤,还为了将来上镜头好看的只能维持偏受的体态,心理压力已经够大了,连饮食安慰法都无法执行,怎麽可能开心?
「嗯啊,这样的训练生活,当然不开心。」自由偏了偏头,拉起奚晏之,见还有点时间,便靠在他的身上稍作歇息。
奚晏之这才察觉到,自己无意识地把话说了出来,所幸用的是中文,往来的训练生只是露出嫌弃地表情瞪了他一眼。
被孤立的状况加剧了。
奚晏之心想,然後微微垂低了肩膀,让自由更加舒适。
可面对自由的话,却是不知该怎麽回应地保持沉默。
因为他知道,自由不可能放弃,况且安慰说多了也不过是徒增现实的压力。
「可是说了也没什麽用嘛,没说你都担心的每天在宿舍抓我练基本功了,说了也还是这样啊。认真训练,努力跟上进度就好。」自由倒想得很开,也无视了韩国训练生投射过来的敌意。「倒是你跟峻皓哥,没再被整了吧?」
奚晏之摇了摇头,「我们这几天不都一直跟在彼此身边吗?感觉针对少了一点。」
打从进公司之後,总是会有看不顺眼得训练生挑衅他们。
自由有前辈罩着,鲜少遇到,一遇到总有人帮着解围,也就没出过什麽大事;钟峻皓与他就没那麽幸运了,前者所有点评都A等的、後者舞蹈特A的,还真遭受到了霸凌。
下课後把人锁在训练室的、保温杯里灌颜料的、堵在厕所辱骂的等等,大大小小都碰了不少,好在两人也都不是闷不吭声的人,反击过几次、加以待在公司的时间够长,这些恶意也就越来越少。
只是最近公司的不对劲,又故态复萌了。
奇怪,也没听说有意推团出道啊,就算有,他们不过才训练两年多,怎麽可能轮的到他们?
奚晏之默不作声地轻拍着自由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藉由这动作来让自己定心。
自由察觉到了,偏过头看向奚晏之。
「你在担心什麽?」
「没……」奚晏之下意识地想藏起自己的思绪,但一接触到自由略微眯起的眼,也就摺起了眉宇,坦承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怪。」
「嗯,我也这样觉得。」自由点头表示同意,想起今天上舞蹈课时,平时玩在一起的小夥伴们,突然态度冷淡了许多,也让他起了分警惕。
「你别担心,有事我跟峻皓哥会处理。」奚晏之不想让他担心,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哎呀,别摸啦,哪天我长不高都是你害的。」自由对他皱了皱鼻子,看着声乐课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交情不错的前辈向他招手,也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说到峻皓哥,他人呢?」
「被叫到社长办公室了。」这也是奚晏之感到不安的原因之一,因为来叫人的,是新社长的秘书,看上去就是个非常油滑的中年男子,尤其扫射钟峻皓的眼神,更是龌龊的让人不舒服。
自由想了好半天,也猜不出来社长的用意为何,最後用肩膀顶了顶奚晏之,「过去看看?」
「要开始上课了,临时跟老师请假肯定行不通,我们的下课时间差不多,如果还是没见着峻皓哥,再过去找。」奚晏之飞快地给了回答。
「不用太担心啦,峻皓哥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自由玩笑地又撞了撞奚晏之的肩,让他放宽心,随後直起身子,像是想起了什麽又道:「对了,今天我跟朴前辈一起回去,你就不用等我了。」
奚晏之点点头,目送自由一拐一拐地进了声乐教室。
但他心中的焦虑,却是越来越躁动,就算看到钟峻皓掐着点进了声乐教室,还是一丁点也没有松动,因为对方脸色难看的吓人。
直到声乐课结束,钟峻皓神色沈重地问着他自由在哪,有事想要跟他们讨论时,奚晏之的焦躁升到了最高点。
自由的手机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