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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我把鼻子以下埋进水里，在水面喷出一颗颗小气泡。
可能是泡太久了，再加上学长都不跟我说话，我无聊到开始产生睡意，视线也渐渐朦胧起来。
嗯……身体暖呼呼的，睡一下应该还好吧？
不过，难得和学长待在一起，怎麽可以睡着呢？
李澄约，打起精神！快找话题聊天，多了解你的羊羹学长，这样才能增进你们的感情啊！
话是这麽说，眼皮却越来越重，全身也发软使不上力。
啊……不管了，李澄约，你想睡就睡吧，反正你一定会後悔的。
不行！李澄约，你好不容易见到学长，更该把握机会相处才对啊！
就这样，控制意识的天使和恶魔引发了一场拉锯战。
李澄约，醒来！
睡吧。
不能睡！
可是我好困。
现在是什麽场合？想睡回家再睡啦！
咦？对耶，这里是泡澡的地方，我不能睡。
比赛结束，天使获胜。
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白色的水泥天花板，往旁一看是衣柜和书桌。
咦？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坐起身，棉被从胸前滑落，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棉质衣裤，我恍惚地抓抓脖子和肩膀，猛然惊觉上半身没有内衣包覆。
奇怪，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吓！
这个疑问震慑着我的脑神经。
冷静，也许是我自己换的。
可是，我不是在游泳池吗？不可能在没知觉的情况下换好衣服在家里睡觉吧？
莫非见到学长的那一切都是我在作梦？
「丑妹，你醒了喔？」二哥没敲门直接走进来，我下意识地拉起棉被遮住脖子以下。
「哥，我们有去游泳池吗？」我带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问道。
「你还敢说！竟然给我泡热水泡到昏倒，讲出去不怕被笑死吗？」二哥翻了翻白眼，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我。
「泡热水？那我是跟学长一起泡的吗？」畏怯地接下杯子，我又问。
「不然是跟我喔？」二哥不耐烦地扁扁唇。
哦！所以和学长一起泡澡的事不是我在作梦，开心！
「那，我昏倒在水里，是学长救我起来的吗？他有没有用浪漫的公主抱？」少女娇羞地摀着口鼻。
「我怎麽知道？他叫我的时候你已经昏死在休息区了。」二哥不屑地睨我一眼。「看你那嘴脸，他应该是用扛山猪的方式吧？」
哼哼，二哥就是见不得妹妹好，狗嘴吐不出象牙。
哇，学长对我公主抱的样子，我简直想像不出来啊！肯定很帅！
「大哥说你有点脱水现象，喝点水啦！」二哥推推我的手催促我喝下杯内的液体。
「大哥有回来？」我惊讶。
「谁知道你沉入水底脑袋有没有进水，当然要请他回来看看你的状况啊，要是你变成智障我也得提早做好心理建设啊。」
「你才会变成智障啦！」哪有哥哥这样诅咒妹妹的，真的是很过分耶！
「懒得理你了，杯子拿来啦！」抽走玻璃杯，二哥步出房外甩上门。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忽视了什麽重点？
直到觉得闷热拉开棉被，我才终於想起暂时被遗忘的事件。
——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身上没有穿着内衣，很显然是有人脱掉我的泳衣直接套上这身衣服；也就是说，在套上衣服之前，我整个人是赤裸裸的。
好丢脸好羞愧好耻辱啊啊啊——
呜呜，人家明明就是走清纯可爱路线，怎麽会变成这种不自爱的裸露角色啦！
我卷着棉被不甘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丑妹，你如果又觉得头晕要讲出来喔！」二哥开门探进头。「你是怎样？」看我滚得一头乱发，二哥抽动着半边嘴角。
这个人来得正好！
「李韵仁，说！是不是你换掉了我的泳衣？」感觉找凶手会花费不少时间，刑罚晚点再决定好了。
「对啊。」二哥毫不迟疑承认。
愣。
等、等一下，这个案件就这样水落石出了吗？
「你妈又不在，我不换也是大哥帮你换啊。」二哥无谓地说。
「所以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麽？」
「我的……」
「嗯。」看出我的心思，二哥平静地点了点头。
愣。
脑袋一片空白，什麽画面也没有，如同断讯的电视，只发出断断续续的杂音。
「严格来讲，是瞄到而已，就在面前的东西，说没看到是不可能的。」
二哥的解释在我听来都是多余的，完全无法挽救我受创的心灵。
「好啦，我没看到，我什麽都没看到。」看我一直没反应，二哥改口。
「你刚刚都说不可能没看到了……」我苦着脸。
「那我都看到了，我还能怎样？又不能不帮你换衣服，会感冒欸！」
呜呜，大哥就算了，偏偏是二哥帮我换衣服，越想越觉得委屈！
「好，我赔你！你想要什麽？一支新手机？」
「我受到的可是心灵创伤耶！」这家伙用手机就想打发我，有没有搞错？
「不然你想怎样？」二哥逐渐没了耐性。
我……
「我要看回来！」二哥这种人不让他感同身受一下他是不会懂的！
「……你有病啊！」二哥先是愣住，而後大斥。
「快点！我要看！」我朝二哥奔去，他立刻慌张避开。
「李澄约你这个变态！滚出去！」
没进攻多久，我就被扔到门外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回到房间，我滑着手机，点进三姐妹的群组，人数只剩下我一人。
往上查看以前的聊天内容，越看越心寒，本想一鼓作气删掉群组，结果还是选择先保留下来了。
想了想，认为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我勇敢地向两姐妹传送了讯息。
『想去吃麦当劳吗？我去那边等你们！』
於是，我只身前往麦当劳。
等了一整个下午，两姐妹连个影子也没有，拿起手机查看，两边聊天视窗都是未读状态。
大概是看到我的名字没阅读就直接删除了吧？
趴在桌上，我戳了戳冰可乐瓶身，用沾水的手指在桌面写下姐妹们的名字。
正前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我雀跃地抬起头，在看到对方是谁的同时，忍不住一股失落。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带着这种表情。」崔银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伤好多了。」看他的脸不再贴着胶布，我说。
「谢谢，那时候救了我。」崔银奎没有起伏的声线。
「好不诚恳哦你。」我挖苦。
「因为那时候觉得你很多管闲事。」
很好，我被呛了。
「後来想想，我该感谢你，你让我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我想像的糟。」
等一下，这个人是在深情什麽意思的？下一句不会是我喜欢你我需要你之类的肉麻台词吧？
别啊，我怕我会吐出来的！
「看你什麽都不懂，不小心伤害着其他人，就忍不住想帮帮你，而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你……」
「你要是现在跟我表白，我会非常非常困扰的哦！」担心听到难以负荷的话，我迅然打断他。
「我觉得你跟以前的我很像。」不理会我的阻挠，他坚持把话说完。
不！人家的心是属於羊羹学长的！就算是很有异国风情的帅哥，也不能这麽被迷惑住啊！
……慢着，他是说，我跟以前的他很像？
这个告白的含意是什麽？他自恋到一遇见跟自己很像的人就动心了？
「你是说……」
「在那个女孩离开我之前，我就跟你一样。」
在那个女孩离开之前？
「你被甩了？而原因是，跟我一样？」
跟我一样，怎麽了吗？
「嗯，跟你一样什麽都不懂，所以伤害了，也失去了。」
我怔愣。
「我知道我的话很矛盾，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想表达什麽，可是……」
什麽都不懂这件事，是会伤害人的吗？我不禁迟疑。
「见到你就像见到了以前的自己，所以不希望之後的你，会变得跟现在的我一样狼狈。」
「咦？」我听不懂。
「总是看着前面的你，偶尔也回头看看吧。」
回头？要看什麽？
「你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吗？」太拐弯抹角，我理解不了。
「你知道紫罗兰吗？」
「紫罗兰？」是花名吗？
「紫色的紫罗兰，花语是小心翼翼守护的爱。」他接着说。
我不明所以，呆愣地看着他。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也是离别礼物。」崔银奎阖上眼，再缓缓睁开。「我曾经是她小心翼翼守护的人，却也是她狠狠伤害的人。」
「你所说的伤害，是被动式的吗？」我微讶。
「这个世界上的幸福都有裂缝，也都带着恶意，除了会伤害相爱的两人，更会伤害看着你们的人。」
在思索崔银奎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想到了湛真恭。
奇怪？我怎麽会想到他？
『你还是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是收到这些你喜欢吃的东西吗？』
我哪知道啊？谁管那些喜欢你的人要送什麽给你，根本不干我的事！
『你只要以他喜欢你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一切都说得过去。』
这百分之百是无稽之谈，纯粹是姐妹们的八卦小剧场，她们的剧本一直都很主观，认真就输了！
『跟小恭感情好的人，不就是澄约你吗？』
够了哦！秦又璿，你来插什麽花？还不给我退下！
「好烦啊！」我脱口而出。
湛真恭才不可能喜欢我呢！
『阿恭，你老实说，你喜欢秦又璿吗？』
『等你长大一点再跟你说。』
『就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更应该找时机再告诉你，免得我们这段友谊崩坏了。』
『你又不是不问为什麽的人，而为了回答你的为什麽，我的理由想必得说得让你清楚明了，不然我们这段友情一定会崩盘。』
就凭湛真恭对我说过的这些话，我可以确定，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他很重视我们的友情，又怎麽会轻易越界呢？」我不知不觉把湛真恭的事告诉了崔银奎。
「因为他知道你们最多只能是朋友。」
……咦？
我向崔银奎投以困惑视线，他回给我一道带着苦涩的微笑。
和我同岁的崔银奎，在他眼里看到的世界，到底跟我有多大差距呢？
我想找出这个答案，却又为此感到害怕。
在感情面前，我再次体会到，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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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我不自觉绕到湛真恭家，和他一起在客厅喝果汁发着呆。
我还是忍不住来了。
忍不住想找寻湛真恭不可能越界的证据，想证明我们的友情是特别的，也是最坚固的。
「干嘛突然来找我？有什麽目的？」湛真恭咬着吸管，疑心地问。
「没干嘛啊，过来看看我的好朋友。」我双眼放空，无神地啜饮着果汁。
「该不会想跟我借钱吧？」
「既然你都开金口了，拿来。」我向他摊手。
「我没钱啦！」小气鬼退缩了。
「喂，有飞碟！」双眼瞄准好他口袋的皮夹，我指着他後方。
「你很幼稚。」他懒得理我，对我翻翻白眼。
我踹出一只脚，在他惊吓之余，倾身过去压住他，成功偷到了皮夹。
「嘿嘿，我拿到了！」我贼笑道。
「你根本犯规。」湛真恭偏过头，表情有些僵硬。
「干嘛？生气了哦？」
「还给我啦！」
「等等啦！」我翻开皮夹，发现几张纸钞。「哦！还说没钱，明明就有很多张！还有蓝色的耶！」
「好啦，不要乱翻，快点还我。」湛真恭伸手催促。
「干嘛？有什麽秘密吗？」看他紧张兮兮，惹得我心痒痒。「哦？身份证耶！你以前真的好蠢！」翻出一张证件，我大笑。
「李澄约，你快点还我！」湛真恭越慌张我就越兴奋。
「嗯？这张是什麽啊？」左上角落卡着露出一小部分的纸张，我好奇想推出来，湛真恭却猛然抽回皮夹。
「收回你的好奇心，回家吧你。」湛真恭藏起皮夹。
「哼，小气鬼！再见！」我用鼻孔喷气。
「欸，这个，拿去吃吧。」湛真恭唤住我，给了我一包巧克力。
盯着巧克力，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经意摇了摇头。
「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湛真恭讶异。
「我有点吃腻了。」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是吗？」湛真恭垂下手，望视我的目光有着试探。
「对啦！」避开眼，我快步走出湛真恭家。
不该跟崔银奎谈论湛真恭的，搞得我对他变得好尴尬啊！
我想，过几天就会好的吧？
呃，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