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院子的冷云雪被子一拉盖头就睡,烤肉浪费太多时间,害他晚上的时候才回来。
正准备闭眼睡觉的冷云雪听到门被人推开,被子就被人拉了拉。
「小姐?是小姐吗?」奶娘担忧的拉了几下被子,受不了的冷云雪只能把被子掀开,露个脸让奶娘安心。
露丸脸了,看奶娘松口气了,冷云雪立刻把被子盖回头上,睡觉。
「小姐,不能再睡了,今夜要守岁的!」看冷云雪又把被子盖回去,被这迅速动作吓得愣一下的奶娘用力跩了跩被子,「您忘记今天除夕吗?」
就是因为是除夕才要睡啊。
被吵到厌世的冷云雪掀开被子,眼死的看着奶娘。
「奶娘,我一大早起床去拜拜,现在很晚了,守岁这东西爹肯定不会介意,让我睡了吧,我很困。」拉着被子不被奶娘扯走,冷云雪用可怜的眼神看对方,「我保证子时会醒来的,守岁不是只要在跨夜时醒来就好了吗?子时就醒,现在顶多戌时,让我睡个两个时辰吧!」
被这样求求你的眼神看着,心软的奶娘松了手指,冷云雪立刻马上把被子拉上盖过头,闭眼睡觉。
子时醒不醒,全看他心情,反正他要是醒不来,总不能怪他吧?
完全不觉得自己奸诈的冷云雪心安理得地这样想,正要赶紧入眠的时候被子又被掀开了。
「不行!小姐您不知道除夕夜大家要一起吃饭吗?刚刚家主派了三次人要找您,您若再不去会惹怒家主的。」差点被哄的奶娘想到不对,抓着冷云雪被子不让他抢回去,「小姐,这是您第一次与大家一起用膳,不可以缺席的。」
一起吃饭?他要看见冷迎莲那群智障?
脸色瞬间黑掉的冷云雪扭了扭脸,跟那群神经病吃饭他宁可去路边流浪。
「奶娘,你就跟爹说我去跟战王一起吃年夜饭了,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别担心我嘿。」
连忙扔下这句话,说谎毫不脸红的冷云雪迅速就翻出窗户,一点也不给奶娘反应的时间就跳脚底抹油跑了。
不过他再翻墙的时候看见冷战戟站在院子门口,仰头看着他,一脸愣住的模样。
没想到才要逃跑就被抓个正着,冷云雪同样傻了三秒後第一个想法就是翻墙逃跑,速度快速俐落,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显然他有多排斥这个家。
没料到自己居然翻得这麽乾脆的冷云雪站在墙外半分钟,盯着墙砖脑袋放空,随後转头就跑。
为什麽他会想跑啊?
边跑边想的冷云雪对自己的反射性动作充满问号。
跑到市集上的冷云雪真的去流浪了,脸上带着面纱踢着石头,有些怅然地走在大街上,与身旁的人擦肩而过。
市集很热闹,每个人都带着全家大小出来玩,小孩乾净的笑声在大街上很响亮,明明很吵杂却让他有种怀念的感觉。
在原世界的时候,他每年的过年都是这样的。
老妈都会煮出丰盛的年夜饭,年夜饭里都有鱼啊虾啊肉啊佛跳墙的,香气扑鼻光闻到就令人垂涎三尺。
然後......
看着馆子里很多人围再一起吃饭的画面,冷云雪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他再也回不去了。
没办法再吃老妈做的团圆饭,也没办法再跟老爸要红包了。
踢着石头走路的冷云雪不知道怎麽走的,在人挤人的地方还能踢着原来的石头走,完全不会被旁边的路人干扰,彷佛他走的路是特别被隔离出来的。
走没两步,一股浓浓的酒香传来,引起冷云雪的注意。
「客官们看过来看过来!这可是本店特有的荔枝酒,绝对入口绵柔,口感香甜不醉,想要品酒又不想醉的人赶紧来买个两三坛回去喝啊!保证好喝!」一名不知道哪个馆子的夥计在外面喊着,甜腻的酒香传递而来,在充满食物香气的空气中既突兀且没被旁边食物重的味道盖过。
很香醇,冷云雪怔怔的看着那荔枝酒好一阵子,缓缓走过去。
「来个五坛。」伸手拎了五坛扔了一枚银子给对方,冷云雪没有要拿回找钱的意思,就这样走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夥计手里就捧着一枚银子愣住,正要去找哪个财神爷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若不是他拿出来的酒不见五坛手里又拿着一枚银子他还以为他做梦了。
不过这枚银子就够这里的酒钱了,真是遇到了有钱人啊!
嘿嘿一笑的夥计把银子收到袖口里藏好,继续扯嗓子叫卖。
「荔枝酒喔!卖荔枝酒喔!」
市集继续热闹着。
晃到离市集有段距离的山上,冷云雪坐在某棵大树上,咬着买来的糖葫芦,把买来的五坛酒放在旁边。
随手撕掉最靠近的酒坛封口,拎着酒往嘴里灌的冷云雪喝了几口就呛的嗓子发烫,咳的把灌进去的酒给吐出来。
「老板骗我,这酒真辣。」看着手里酒的冷云雪骂道,还是重新拎起酒坛往嘴里灌,一股脑地把甜腻的酒水咽下,有某种要麻痹自己的气势,「哼,什麽入口棉柔口感香甜,黑店。」
说是这样说,还是一直喝的冷云雪喝完一坛就扔,脆弱的坛子掉落在草地上,摔成碎片。
撕开第二坛酒,仰头就喝得冷云雪大半都洒在身上,不知道是喝不下去还怎样,咽下去的顶多就三分之一坛而已,其余的都拿来洗澡了。
「唔......好辣喔,什麽不会醉,骗谁啊?」用力把空坛子出去,气愤的冷云雪撕开第三坛。
不知道是不是酒水太辣,他的眼角滑下了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在银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这种灌水的方式喝酒,就算是酒精浓度不高的水果酒,一般人也会醉,更不用提滴酒不沾的冷云雪了。
不用几分钟,他的脸上满是酡红,甚至连脖子、外露的肌肤全是红色,显然已有喝醉的前兆。
但仍然没有停下的冷云雪呼了一口酒气,气势如虹的喝完第三坛。
「嗝!」打了酒嗝的冷云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站在树枝上的他让旁人看了都心惊胆战,还用力地把手里的空酒坛摔下去。
破碎的酒坛发出清脆声响,冷云雪一时间脑袋空白了。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晃到有点头晕的冷云雪靠着树干,仰头看着宛如唾手可得的明月,傻笑着:「冬天已到尽头,真是好的消息,温暖的春风,就要吹醒大地......」
用力拍着手打出节奏,冷云雪跟疯子一样用力笑用力跳舞,但是如果看见冷云雪的脸庞,才会发现他是在笑,但眼角却不断流出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好像在用这种傻子的方式来麻痹自己所有观感。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在那轮明月中看见很多很多熟悉的人脸。
有模糊的、清楚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就像梦魇般不断出现在他眼前,纠缠着他。
「漾漾出来玩!」
「漾漾,这是哥要给你的法术笔记。」
「同学要吃饭团吗?」
「同学你这能力不抢银行太浪费了!」
「本大爷乃江湖毙命客,没有东西可以从本大爷手下逃出生路。」
「欸,你要不要吃蛋糕?」
「这是我用了早上时间手工做的,你尝尝。还有绿豆汤喔。」
「褚,你给我闭脑!」
夹杂不少男女的声音如坏掉的播放机一样重复在他耳边,吵得冷云雪痛苦的摀住耳朵蹲下来,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
「嗝......对不起我马上闭脑!」习惯性抱着脑袋的冷云雪蹲下来,不知道在躲什麽。
过了半晌发现自己动作很奇怪,冷云雪摇头晃脑的有点忘记自己想起什麽,很努力地想了想,但最後只得放弃靠着树干滑坐下来。
伸手去抓旁边的酒坛,撕开第四坛的冷云雪抱着酒壶大口大口喝着,一样大半洒在身上,浑身散发荔枝香的冷云雪脑袋越来越沉,有种头重脚轻的不舒服感觉,有种随时会从树上掉下去的样子。
这样的举动引来了不少精灵的窥视,它们聚集到了冷云雪身边,好奇的伸手想要去触碰聚满忧伤的人。
喝完第四坛的冷云雪抱着空坛子满脑子空白,熟悉的人影不断眼前闪过,他勾起了笑容,涣散的眼神都是眷恋怀念,但眼眶里的泪水却再次溃堤。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麽不相信我呢......」喃喃的开口,冷云雪仰头想把眼泪收回去,可泪水就是不听话的一直流,他都不知道为什麽脸上、身上都是湿的。
没有家了,他没有家了,他甚至连自己是谁在哪都不知道了。
除了这一身从那个世界来的力量跟逐渐淡忘的记忆,他什麽都没有了。
但是这记忆还能跟着他多久?就算不用说,他也注意到了,他开始忘记了很多守世界的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麽,可是他并不排斥,甚至有种希望可以赶紧忘掉的感觉,他不想再带着这些前尘往事在这世界走下去。
可是,若他连这些记忆都不要。
那他还剩下什麽?
可能真的醉到脑袋都不清楚了,浑身酒气的冷云雪伸长手想去捞最後一坛,可他整个人趴在树枝上了,但还是没摸到他买的最後一坛荔枝酒。
指尖都摸到了树枝头了,酒却不见了。
揉揉有些模糊的眼睛,冷云雪发现这树枝头的触感好像有点不对,摸起来有点软,而且比他坐的树枝还要粗上那麽一点。
只可惜他醉过头了,冷云雪虽然发现有点不对,可却没有放在心上。
「唔......酒呢?」爬起来的冷云雪有些不稳,好几次差点从树上摔下去,「老板、嗝!少卖我一坛......黑店!」
手扶着树干的冷云雪有点恼怒说着,骗他酒水香醇就算了,居然还少给他一坛。
他要去砸店!
晃着脑袋要从树枝上跳下去,结果人还没跳下去,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嗯?」冷云雪转过去,模糊的视线里映进了一抹银色的身影,柔软的青丝随着微风跳动着。
才没空欣赏这样美景的冷云雪甩开对方的手,自己往後倒退一步撞上树干,晃着晕眩的脑袋,茫然道:「谁啊.....嗝!不长眼的东西......偷酒贼!」
开始说话语无伦次,冷云雪往前跑了两步用力想把对方从自己地盘上推出去。
结果人没推到,自己倒是失去了平衡,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冷云雪!」
他好像听到了谁的呼喊声,可喊得,又是那个不属於他的名字。
感觉到整个人无重力的冷云雪愣了一下,居然第一时间没有用任何东西阻止自己坠落。
他好像坠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下子,他满脑子闪过的,都是老爸老妈的笑脸。
每一次都受伤的时候,在医院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老妈坐在病床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不断问他好不好身体舒不舒服,赶紧按下护士铃让人来检查。
可现在呢?
他摔死了还有没有人记得他?
就算记得了,也只记得『冷云雪』而已,而不是『冥漾』。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冥漾』这个人,只有『冷云雪』。
就算在他最黑暗的时候,他还有朋友们可以依靠,他还有退路可以走,因为他们很强大又很爱多管闲事,就算他再怎麽不愿麻烦他们,他们还是会站在他的前面做最强的盾牌保护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站在一个什麽都不认识的世界,生他的不是他的父母,养他的不是他的父母,甚至连这个身体,都不是他的。
他就像个可悲的替代品一样进入了一个什麽都不属於他的人里面,操纵着这个人苟活在这个世界。
身体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家人更不是他的,到最後可能连记忆都不是他的,那他到底是谁?
冷云雪?褚冥漾?
到那时候,他是谁还有意义吗?
只有他自己记得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他活在这世界究竟有何意义?
他不明白。
不会有人煮着香甜的可口的食物等褚冥漾,不会有人真心诚意地对待褚冥漾,更不会有人在门口点着一盏灯等褚冥漾回家,只会有人等冷云雪,他们认识的,也只有冷云雪。
所以他摔倒受伤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坐在他的旁边,红着眼眶问他冥漾有没有怎麽样。
「到底一个人要活得多麽可悲,才能活到这种地步呢?」
低声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冷云雪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竟微微上扬,挂在嘴角的笑容透着蚀骨的疼。
他不是不能自救,他有能力立刻缓和自己的坠落速度,或是让自己摔在一个毫无杀伤力的柔软地方。
但他放弃了自救的第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想起了什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下去。
摔死了、摔残了,好像都与他无关一样。
失去翅膀的蝴蝶,最终只会摔在离天空最遥远的地方。
旁边的银色身影看见这样的笑容,独有的红色眼眸顿时骤缩,立即跳下树枝,伸手要抓住坠落的蝴蝶。
他不知道那一刹那冷云雪想到了什麽,他只知道看见那抹绝望的笑容时,一抹刺痛的感觉从心头间一闪而过。
带着手套的手抓住了飞舞在空中的衣袖,用力一跩,一手轻拍在冷云雪背上,另外一手伸向双腿,抱住了即将落在地面的人。
「王爷!」一抹黑影窜了过来,惊愕的看向自家主子怀里的少女。
「回王府!」男人跨出脚步,想紧抱着怀里的人,但碍於身上的不便,他只能双手悬空抱着少女,快速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赶紧跳上驭位,挥动鞭子。
※※※
黑夜下,一辆马车最快的速度奔回京城中最无人敢靠近的府邸,大大的战王府三个字的匾额高挂在门口,苍劲有力的笔字透出写字之人的王者之气。
不过根本没人有那闲情逸致去欣赏那龙飞凤舞的英气字体,抱着人的银发男人下了马车,就进了王府里,一边吩咐身後的人:「去熬醒酒汤,再去拿一件乾净的服饰让光过来,顺便去请师傅过来看看。」
「是。」
很快就进到书房的人把冷云雪放在里面的软榻上,男人拿了一旁全新的被子盖在少女身上,生怕对方着凉。
呼出的气都充满酒味的冷云雪快速交替着浅薄呼吸,酡红的脸若不是清楚他是喝醉酒,怕是都会被人误会成发热。
冷云雪的身体散发着热气,酒喝多了全身热得不用几下子就把湿透的衣服给烘乾了,只是这种湿了又乾的衣服,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
「......我、紫袍......为什麽......相信我......」昏迷过去的冷云雪不知道在呓语什麽,脸上痛苦的扭曲再一起,泪珠再度从他眼角滑落,「没有......我没有......」
不知道梦到了什麽话语越说越快,似乎在跟谁狡辩着,整个人卷曲再一起,身体紧绷到一个极限。
「冷云雪?」
男人凑到冷云雪身侧,看着对方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再唤一声:「冷云雪?」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一一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突然语气加快,冷云雪就像被拉崩断的弓般发出了惨叫声。
「不是我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被噩梦惊醒的冷云雪瞬间睁开眼睛,也在冷云雪惨叫的那刹那,无数暗卫直冲到了书房附近,就等王爷的指令。
「冷云雪!」看见冷云雪惊恐的模样,第一次看到对方这表情的男人用力抓住冷云雪的双肩,狠狠一扯,「清醒点!本王是夏侯殇!」
狠狠一怔的冷云雪茫然地看着夏侯殇,涣散的眼瞳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
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凝起焦距,纯黑的眼眸映上了夏侯殇独一无二的面具。
「......喝醉了吗?」按着有点发晕的脑袋,冷云雪挥开夏侯殇的手,慢吞吞的爬起来,哑着嗓子问道:「这里是哪里?」
「战王府。」没有将视线离开冷云雪的身上,闷声道:「为何你会喝酒?」
他第一次看见这麽颓废的冷云雪,也是第一次看见想把自己灌醉的冷云雪。
什麽样的人会想把自己给灌醉?
在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希望的时候。
「想喝就喝。」从软榻站起来的冷云雪有点不稳,一个摇晃撞上了旁边的桌子,「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还有些醉意的冷云雪只一个劲的说要回家,但他却走了两步後跌坐在地上,痴痴的笑了。
「啊啊,对了我没有家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坐在地上的冷云雪笑的苍凉,又瞬间跟个孩子般哭了。
可能真的太醉了,就是想大哭一场的冷云雪捂着脸发出啜泣声,他知道很丢脸,可是就是忍不住。
强劲的後劲都会把所有的情绪放大,就算他平常掩盖很好的乡愁与一丝丝的眷恋在酒力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知道他旁边有人、隐藏在暗处的也有人,他这莫名其妙崩溃的情绪很奇怪,可他就是想哭,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他想狠狠的醉一回,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剥下连他自己都拔不下的面具。
他其实不强,一点都不强,甚至在不久前还是个站在别人身後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这里,他只剩下自己了,只有他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替他撑起一片天空了。
他甚至连一个能哭诉的人都没有,不会有人再问他「冥漾你还好吗」,更不会有人问他「漾漾吃饭没」。
都没有了。
「我一点都不强、一点都不厉害,为什麽我要保护这麽多人?」
「我明明就很弱,为什麽没有人能帮我?」
「我帮助了别人那谁来帮我?」
「谁来帮我?」
「到底谁能帮我一一一一」
冷云雪大吼,崩溃的情绪再也无法止住,声音凄切、犹如泣血。
夏侯殇就站在冷云雪的旁边,眸光深邃的不知在想什麽,但他没有离去也没有说什麽,就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听他哭喊着。
没有安慰、没有安抚,就只是静静的、无声的伴随在他身侧。
晌久,他缓缓地蹲下身来,凑到冷云雪的身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女性披风,轻披在环抱着双腿把脸埋在里面的冷云雪身上。
啜泣声慢慢停下,或许是哭累了还是怎麽,呼吸里传来绵长的频率,显然是睡着了。
确定冷云雪真的毫无防备的睡着了,他才把他轻轻抱起来放回刚刚的软榻上。
将厚厚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夏侯殇才直起身走出去。
「你们离开这里。」吩咐在外面一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暗卫,夏侯殇冷声道:「忘记你们听到的。」
「是。」声怕吵到里面的人,他们小声地回答後立刻远远离开这里,仅剩下被下令带女性衣裳来的女性暗卫。
夏侯殇撇了她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清楚。
女性微微弯腰,转身迅速离开。
把周遭的暗卫谴走,夏侯殇才回到书房里,坐到软榻的旁边,看着缩成一团的冷云雪,无声地叹了口气。
外面很冷,不知何时雪开始落下,轻落在地面上,覆盖薄薄一层洁白。
鲜少生火炉的夏侯殇随手将准备的木炭扔进去,让冰冷的书房燃起温暖。
他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软榻上的人,盯着细长睫毛上逐渐乾掉的晶莹。
不知道为什麽他有些难过,看着软榻上的人心底划过一丝说不清的异样,却又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跟着他一起守岁了。
就算少女很排斥他、甚至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但就只是这样看着,还是有一点点道不清的温暖。
满足吗?
对於自己心头划过的异样觉得疑惑,夏侯殇手撑着下颚,看着冷云雪丑陋难看的脸庞,明明就很丑,可在他眼底看起来,却是那麽的顺眼。
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人的脸就印入他的眼帘里呢?
在诅咒之森里救了他?还是他不嫌弃他的银发红眼的眼神?
可能都有吧。
房间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点缀着朦胧昏黄的火光的书房隐约能看见银发男人坐靠在椅子上女人旁边的侧影。
就算寒风再怎麽刺骨,终究无法夺去那微弱的温暖。
微光软榻、白雪皑皑,恍然如梦。
新年,迎来新希望。
所有的一切,也重新揭开了序章。
------------------幕後小剧场-------------------
某夜:新你妈的新希望,08赌博输到差点脱裤子,哪来的希望,希你妹***
迷:作者不要在大年初一造口业!!!!
某夜:气都快气死了,谁管不管你造什麽鬼口业!红包啊!08红包刚拿到手就快输到睡阳台啊!
迷:那就别赌啊!是在那边激动什麽啦!
某夜:不管啦,打了一晚上麻将、二十一点、骰子、捡红点,没有一个是赢的!没、有、一、个、是、赢、的!
迷:......你今年真的有够衰(茶)
某夜:烂游戏、烂过年,这年我不过了拉呜呜呜,08要从大年初一睡到开学拉,不过了,这生活过不下去了!!!!!
迷:想开点,你还有刮刮乐可以试试看。
某夜:你是说从第一张刮到最後一张都共辜的东西吗?你妈08从前几年刮到现在,2000都刮过,除了最基本的一概都没有,全部共辜,共、辜!
某夜:最好不要让我抓到哪个浑蛋发明刮刮乐这东西,看08还不揍死他(摔)
迷:口业啊口业,你赌博运就这麽差,还继续造口业,你不怕衰一整年啊?
某夜:......
迷:???????
某夜:.........
迷:??????????
某夜:............
迷:?????????????
某夜:祝各位新年快乐鼠钱鼠不完,如果喜欢小的文欢迎收藏评论,对小的颓废平凡生活有兴趣的人或是想跟小的聊天讲话的欢迎加小的IG,小的爱你爱你爱你们唷(飞吻)
迷:........................变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