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捞起两个开始有点重量的小孩,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麽的夏侯睿看着怀里跟虫一样乱爬的小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两小鬼眼睛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冷小姐。」沉默看着一切的夏侯殇突然开口:「为何你会懂这麽多?」
「没有为什麽,师傅教的。」没有一点停顿就随口掰出一个理由,冷云雪抓着紫袍慢步走到被綑绑成粽子的黑衣人旁边,蹲下。
打量昏迷的男人好一阵子,伸手拉开了遮挡下半脸的黑布,男人的脸庞就暴露在空气中。
「做杀手还要帅,真难为了。」看对方有棱有角放在现代可以说帅的男人,冷云雪嗤笑了声,连连拿下几个人的黑布,都长得不错,很少长的难看。
其实古代暗卫的标准都是要帅哥吧?看冥跟木森就知道,虽然不能说很帅,但起码都是中等以上的,扔到现代肯定一堆女生抢着拿钱包包养了。
古代人不好当啊,帅哥美女只适合当暗卫,也难怪当王爷皇帝的都帅的让人嫉妒啊。
「冷小姐,您要做什麽?」冥看冷云雪把玩着从脸上抓下来的黑布有些畏惧,眼前的少女是真的让他越看越不懂了,「如果您要审问的话交给属下来处理吧,属下一定会逼问出他们背後之人的。」
「不必,既然是我抓的那就由我来处理吧,反正我现在闲得很。」从袖子甩出刚刚用过的匕首,冷云雪把匕首贴到离最近的男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帅哥起床罗。」
用匕首拍拍男人的脸,见男人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冷云雪拍了下脑袋。
「唉呀,我这老人痴呆,我都忘记这些人是被毒倒的了。」拍了下脑袋,在洗澡时後就想到该怎麽演戏的冷云雪按照自己心里的剧本,将手里的匕首转了圈,锐利的刀尖轻碰在男人的眼角,「可惜我身上没解药,不如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叫醒吧。」
笑得很灿烂的冷云雪手指一用力,刀尖瞬间没入了男人眼角里。
往下一拉,一道血痕占据了半张脸。
瞬间痛醒的男人睁开眼睛,看见冷云雪笑得莫名灿烂的可怕脸庞,倒抽了一口气。
「帅哥,不介意我帮你毁容吧?」指指自己的杰作,他笑得很无辜,「没办法,眼前的帅哥只能看不能吃让我太难过了,所以我就只好毁掉来安慰一下心灵,以免你出去或害人家姑娘,就算我为日行一善吧,不用谢我了。」说着让人吐血的话,冷云雪俐落转着黑色匕首,笑得很是欠打。
「那帅哥,你要不要告诉我谁来暗杀我呢?」无视周遭人一脸呆蒙的模样,冷云雪再把匕首贴到人家另外一边完整的脸上,「讲出来就少受罪,毕竟你实在是太帅了,伤在你脸上痛在我心上啊。」将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他露出了很不舍的模样,讲到後面话都开始哽咽了。
脑袋跟不上少女思路的众人完全听不懂到底在说什麽。
是他们傻了还是那女的傻了?
呆愣的男人很快就懂了眼前的少女只是在羞辱他,立刻收起脸上所有表情,怒瞪着眼前的人。
「唉呀,这麽锐利的眼神看我,我会以为你爱慕我呢。」蹲着的冷云雪扭扭身体,好像很害羞一样,「不要这样看我拉,这样会害我害羞的手滑喔。」
呕!
一旁的夏侯睿简直没眼看下去了,讲这种话也该看看自己长怎样吧?
爱慕?等脸上疙瘩全没了再说吧!
「要杀要剐,听尊便。」没受冷云雪恶心攻势影响,男人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了断,就闭上眼睛露出任对方处理。
「唉,露出任人宰割的样子是想让我心软吗?可恶,我中招了。」摆出气愤的样子,冷云雪噘嘴看着男人,忽然弯起嘴角,「帅哥,你要是在这麽倔强,害我这麽不舍,你会很痛很痛喔。」
男人连眼皮都懒得掀,就靠在那里根本不理。
「冷小......」
一旁的冥犹豫很久终於开口,照这样的审问下去,根本问不出东西的。
「我明白了。」打断冥的话,冷云雪拉掉了身上的紫袍,一把盖在男人的头上,「既然如此就别演戏了吧,玩真的呗。」
来不及睁开眼看对方要搞什麽东西就感觉到有东西罩在头上,一片的黑暗垄罩了他的视线。
衣服?
感觉到少女淡淡体温还有香气,一秒就知道是什麽的男人皱起眉头。
这个冷云雪到底要做什麽?从刚刚到现在每一个所作所为都不像是要来逼共人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玩弄。
玩弄刚抓到的猎物。
还没想透对方到底想干嘛,就感觉到像手的东西按在他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麽。
早就想过对方会凌虐他的方法,打算咬牙忍受的男人不懂按在他头上的手要干嘛。
「我说过了,不乖的话会很痛很痛的。」他听到外面的人这麽说着,还带着愉悦的轻笑声,「别看这件衣服我披着轻松普通,里面呢我放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希望你的毅力能坚持下去啊。」
根本没感觉到衣服里面有什麽东西,正想说话的男人就感觉到某个诡异的东西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肌肤上肆意爬行。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男人正想说服自己是错觉,却没想到更多相似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有的从手的地方,有的从脚那里,更多的则是凭空出现在他脸上,爬的他全身都是。
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里,所有的感知全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听见不知道哪个地方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什麽......!」
才刚张开嘴要说什麽,爬在脸上的东西就从嘴巴冲进去,滑进他的喉咙,进到他的体内。
在怎麽样强硬的男人,碰到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冷静了。
「呕────呕────!」
不断试着往外吐的男人扭动着身体想要身上东西甩出去,使尽全力的他还摔倒在地上,衣服整个贴在他身上。
感觉到有什麽东西噗叽一声被他压死了,衣服里面全是诡异的黏腻液体。
因为乾呕而张开的嘴巴更多东西窜了进去,怎麽吐也吐不出来的男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堆东西在啃蚀着他,五脏六腑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杀了我!杀了我!」在地板上用力翻滚的男人嘶吼着,意识都快剥离的他只剩下这句话能疯狂喊着。
他想咬舌自尽,但一堆不知道什麽东西塞满了他的嘴巴,一咬下去全是满满恶心的腥臭味,更多的是令人作呕的腐败味。
他终於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了,虫子,满满的虫子!
他的全身爬满了虫子!
「呵。」他听见外面少女愉悦的笑声,如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好像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一样咯咯笑着,「帅哥,要不要说说是谁啊?说了我就赏个痛快喔,不然看你这麽痛苦,我也很难过啊。」还是刚刚的调戏话语,少女的手在他的头上划来划去。
听到这个,男人又咬牙撑了下去,但满嘴蠕动的虫子、满身的黏腻液体,铁打的男人也不可能承受住。
无限的黑暗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恐惧。
「呃────」
感觉到下腹一阵疼痛,男人惨叫了一声,不知道装了多少虫子的沉重腹部一松,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往下冲。
不用眼睛,他也知道他的肚子怎麽了。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从喉咙里挤出撕心肺裂的惨叫,男人真的受不了了,「直接杀咯────」
无数虫子堵在他的喉咙里,他连声音都出不来了,甚至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唉呀,别这样一直喊吗,万一被人听到说我虐人呢。」少女大大叹了一口气,「天地良心,我不就赏了你我的外套麽,至於吗?」
他的耳朵也被虫子给占据了,外面的人还在唠唠叨叨着什麽,什麽都听不清,只能听到虫子的蠕动与呼吸声。
绝对的恐惧占领了他的所有一切,连理智都没了,满身的内力还有以前的训练全消失得乾乾净净。
现在的他,只剩下一具空壳。
再度乾呕一次,不知道是刚好还是特意操纵,他的嘴里的虫子少了那麽一点,抑制在喉咙的声音终於能出来了。
「我说!我说!我什麽都说!」男人扯着嗓子嘶吼着,就怕那些虫子又堵住他的喉咙,吐不出半句话。
就在他吐完这句话以为就能解脱的时候,外面传来凉凉的声音。
「帅哥,我对你的真相没兴趣了,我不喜欢太固执的人,反正还有很多人能问呢。」少女的声音很轻很淡,嗤笑的声音表明了他的不屑,「放心的享受吧,你是死不了的,就看我哪天心情好玩腻了就赏你个痛快。」
感觉到绝望的男人疯狂的抽蓄起来,在地板上扭动想要甩开外套,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怎麽都甩不掉,「拜托!我拜托您了!我真的什麽都说,拜托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狼狈爬起来的男人根本不管任何尊严就朝着少女声音方向连连磕了好几颗头,而在磕头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脑袋里面好像有什麽东西跟着他在晃动,一瞬间头皮发麻。
虫!满满的虫!
他连脑袋全部都是虫!
「唉,搞得好像我在虐待人喔,真是要不得啊。」外面的人还在说风凉话,不过可能是佛了还怎样,总之黏在他身上的外套终於被人剥下来,视线终於回归了。
还没看到什麽,眼睛瞬间又被人蒙上一层黑布。
「乖孩子,说吧,谁要杀我呢?」听到布料被抖动的声音,少女啧了声,「真是的,我的衣服脏掉了,讨厌。」
「是大小姐......是冷大小姐付了五十两黄金要你的命!」不管少女说了什麽,男人几乎是马上就喊出来,感觉到身上的虫子还在爬,他用力地扭着身体想要全部弄下来。
「冷大小姐啊......」似乎再慢慢品味这四个字,冷云雪悠悠哉哉地问道:「那你是哪个组织的人呢?」
「血月宫!」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男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就像只离水的鱼那样跳动着。
「唉,早讲吗,非要我这麽凶才肯说,我的形象都没了呢。」少女的声音很无辜,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个字都讲得特别慢,「看看啊,我就只问这两个问题而已,非要这麽硬骨头,弄得我都好心疼喔。」
咬牙切齿的男人不敢说什麽,只能用力甩着身体。
「算了,看好好一张脸被我毁成这样,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吧。」
语音一落,脸上的黑布就被人拉了下来,男人终於能看见那个可怕的少女蹲在他的前面,露出灿烂的笑容。
「帅哥,乖喔。」冷云雪将手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不要害怕喔,我会给你一个很愉悦的结果。」
看到希望的男人亮起了眼睛,却没想到少女举起了他手中的紫袍,才发现那弯起的眼眸根本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永无止尽的冰冷。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魔鬼,以凌虐为乐的魔鬼。
「我一直都是很乐於完成他人心愿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与刚刚戏谑的语调不同,冷云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所以,你就乖乖地跟我衣服相亲相爱下去吧。」
那刹那,他眼前的一切全像是被放慢一样,眼前所有的举动缓慢地让他害怕。
那个满脸疙瘩被人瞧不起多年的少女挥动了手,那件华丽的紫色长袍从脚开始慢慢落在他的身上。
在紫袍完全盖住他视线时,眼前的人笑了。
笑的妖娆抚媚,笑的嗜血残忍。
「就这样永远闭上眼睛吧。」
这是他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然後外面的一切像是被隔绝一样,都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了。
「啊──────────!!!!」
※※※
宛如用尽生命的惨叫声划破了空气直冲上了夜空,被紫袍完全垄罩住的男人像是疯癫一样翻滚扭动着身躯,被綑绑住的身躯居然还能利用仅剩能用的动作弹跳起来。
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承受着怎麽样的恐惧。
所有人惊恐看着蹲在男人前面的少女,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向前走近。
就算不用去看少女脸上的表情,纤细的背影就给了他们一股可怕冻寒的气息。
刚刚紫袍被掀开的时候他们明明看男人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但那男人却好像再忍受什麽可怕的东西,眼底没有半点杀手该有的情绪,满满的都是求死与恐惧。
到底是什麽样的东西才会让一个接受过无数非人训练的杀手会如此决心求死?
冷云雪蹲在那里好一阵子,他能感受到後面无数人的视线,却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茫然了。
他学的所有法术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与方便而使用的,但这是他第一次,拿来凌虐杀人。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他绝对不会让人死得如此痛不欲生。
就算面对要杀自己的人,他也是一刀乾净,从来不会这麽做。
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是一个揣满佛心的圣人,但他是绝对不会用幻术来让人死得这麽痛苦。
终究,还是动了这手呢。
冷云雪忽然笑了,笑得美艳动人,却又笑的无比凄凉。
罢了吧,他早就想到有这麽一天的不是吗?
这手啊,早就该脏了,只是晚了一点而已。
「呵。」低低笑了一声,冷云雪慢慢站起来,转身朝着冥弯起了嘴角,「冥,拜托你帮我处理了喔。」
被点名的冥怔了一下,看着那带着一丝悲凉的微笑,张开的嘴吐不出一个字。
也不在乎他们的表情跟想法,冷云雪背着手,打算要回房间去了。
这个古代生活,真是处处乐趣啊。
「冷小姐。」忽然一抹银色影子闪过,等他看清时,夏侯伤就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战王爷怎麽了吗?」冷云雪还是笑得很温和,丝毫没有之前看到夏侯殇的失控与迷茫。
只是他注意到了,眼前的人眼底是多麽的空洞凄怆,那是仅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有的。
冷云雪,到底遇到了什麽?
「你见过本王吗?」没头没脑的,夏侯殇问了一句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但冷云雪他听懂了,这人是在问他为什麽之前看见他时那麽激动。
「没见过。」乾脆明了回了这麽一句话,「因为银红色让我想起了某个人而已,就跟我的面具一样。」
其实要说理由,他也不记得了,就只是想起了某个长很像的男人。
可是他不在乎了,守世界的他们,他一个都不在乎了。
这次的暗杀,他真的看开了,全部都看开了。
面具?
提到面具就想起那张特殊的银红色面具,夏侯殇眯起的眼眸。
「冷小姐,你那个某个人......是心上人?」夏侯睿凑了过来,脸色没有说很好看。
都已经要成为太子妃了,突然蹦出了「某个人」谁会开心?这不是要被戴绿帽的节奏吗?
看穿夏侯睿心里在想什麽,冷云雪摀着嘴笑了,「放心吧,是个很久以前碰过的人,我也记不太清楚,不过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他了。」
用了「这辈子」这三个字,他们眼底都闪过了一丝了然。
只是他们想的,跟冷云雪想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大抵也差不多,只是人换了就是。
「原来如此,节哀。」面对一个不可能成为对手的人,夏侯睿点了点头。
冷云雪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打算解释,越过夏侯殇打算离开。
「等等!」突然想到什麽,夏侯睿喊了声:「冷小姐,殇的事......」
「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了,我不会说的。」头也不回地说着,顺便拉了木森的後领拖回屋子,「我的事,也请各位保密了。」
也没等後面的人应声,轰的一声冷云雪就把门关上了。
没有打算去监督外面的冷云雪让木森去把原来暗卫拖着别让人发现什麽,自己就回房间睡了。
躺上床,挂在脸上的笑容,垂了下去。
盯着床顶,冷云雪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慢慢闭上眼眸。
多事的一晚,终於结束了。
却拉开了戏剧的布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