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发出细小的闷哼声,冷云雪按着胀痛的脑袋倚靠着门框,眉头紧皱起来。
这首歌他记得好像是时间种族的古老歌谣......为什麽他会在这里听到?
感觉到有人从身後靠近,冷云雪按耐着不适快速转过去,就看见褚夜疑惑的模样。
「你没听见歌谣吗?」背靠着门框慢慢滑坐下来,他又听见了细小的歌声。
这个世界构成是血与肉,
而我们生活在世界中;
你的左手就是我的右手,
我的心脏埋藏着你的血管,
生活在这里的人啊其实这样共通。
轻快的音乐与悲伤的歌词完全不相干,听起来有种奇异的违和感,却又莫名融合的恰到好处。
一旁的褚夜侧耳倾听着,随後露出奇怪的表情摇头。
见对方没有听见,冷云雪疲惫的甩甩头,熟悉的歌谣也嘎然停止,就好像自己错觉听错一样。
站在褚夜肩膀上的乌鸦突然拍翅而起,飞到冷云雪的前面鸣叫了几声,然後掉头便往门的另外一边飞了出去。
这鸟是怎麽回事?
感觉到那只乌鸦似乎在叫自己跟上,原本不想理那只鸟想回去的冷云雪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瞪大眼睛,咬牙转头跟上。
速度飞快,离冷云雪仅有两三步距离的褚夜都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时乌鸦与少女的身影早就不知道去哪,只留下一抹清香。
看着那一鸟一人消失的方向,褚夜这次无法再像刚才那样镇定,瞪大的眼眸写满了不敢置信。
那个......那个地方是......
「来人!」褚夜朝着空气喊了声,蕴含内力的声音迅速以四面八方扩散。
眨眼间,数道气息飞快地朝着褚夜聚集过来。
死寂的空气掀起涟漪,静谧的空间传出人的气息。
褚夜轻轻甩手,以往淡漠的眼眸此刻充满激动。
「月隐楼楼主,出世了。」
※※※
为什麽争斗?
为什麽憎恨?
为什麽贪恶?
为什麽无止尽的时间中要撕裂短暂的生命?
悠悠歌声越来越清楚,追着乌鸦不知道跑到那里的冷云雪紧急煞住脚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抹半透明的娇小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大石头上,明明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那人坐的地方偏偏闪烁着浅浅光芒,似乎是在吸引人进入一样。
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那娇小身影回头了。
粉妆玉琢的精致脸庞看起来不到十二三岁,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像是一尊精致的洋娃娃。
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但是刚刚的歌谣既沉重又充满沧桑,实在不像一个女孩会有的嗓音。
「你......」冷云雪无意识往前跨了一步,女孩蓦地跳了起来,半透明的身影像是变魔术一样有了实体,从容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愣住的冷云雪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就先迈出脚步朝着他走过去。
那女孩没有一般孩子会有的纯真笑靥与童真,相反的,身上带着浓浓的凄怆与经历生死的强烈悲哀。
女孩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着冷云雪走过去。
原本女孩坐的地方才有的点点星光慢慢开始随着她行动而移动,那彷佛在招引迷途之人的草地在女孩离开之後瞬间变的漆黑无比,就跟其他地方没有差别。
女孩缓慢地靠近,她每走过的地方,都会落下星点光芒,却很快地被地面蚕食不见,恢复到刚才的黑暗。
第一次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冷云雪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只因为四周弥漫着诡谲的气氛,在那女孩靠近的时候,他闻到了某种肉类腐败的气味。
在女孩站在他面前时,他那一刻居然有转头就跑的想法。
『大姊姊。』女孩仰起精致的脸庞,圆滚滚的大眼睛看起来很讨喜,乍看起来跟一般的小女孩没什麽区别。
如果能忽略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黑色连眼白都没有的话。
冷云雪皱起眉头,随後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怨灵?」
他从女孩身上嗅到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那是由怨恨与残念聚集而成的灵魂。
含着巨大仇恨扭曲时间的存在,不是鬼族,却也仅有一线之隔,若是在更近一步,就会踏入鬼族的领域,成为世界厌恶的存在。
也就是说,想开了,就会成佛;想不开,就会消灭。
算是一种危险又不危险的存在。
女孩似乎听不懂他的问题,只是歪着头朝他伸出手,『大姊姊怎麽进来的呢?』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碰到这女孩,他会觉得他在路边碰到跟妈妈走散的小孩。
想歪的冷云雪伸出手抓住伸出来的手,很意外的,对方的手是实体的,还带着属於活人才会有的温度。
「听见你唱歌进来的。」冷云雪蹲了下来,与女孩平视,「你叫什麽名字?」
『我吗?』女孩歪头,然後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叫做糖糖。』
女孩笑得很可爱,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就是个给人感觉很愉快的小孩子。
「糖糖吗?很可爱的名字呢。」伸手揉揉女孩毛茸茸的头,冷云雪弯起淡淡笑容,「我叫做冥漾,你可以叫我漾漾喔。」
『漾漾姊姊!』女孩从善如流地大喊,充满精神的呼喊声与刚刚悲戚的嗓音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只有女孩一个人坐在那里,恐怕冷云雪也不会相信刚刚唱歌的是这个女孩。
但女孩身边缠绕着深邃的黑暗,尽管身边带着光明,却隐藏不了那丝彷佛能吞噬人的仇恨。
冷云雪深深看着抱着自己手咯咯笑的女孩,然後半垂眼眸隐去心思,温柔问道:「糖糖啊,你怎麽会在这里呢?」
『为什麽?糖糖也不知道呢。』糖糖摇头,歪头思考了下後,很认真回答:『糖糖睡醒之後就在这里了。』
睡醒後就在这里?
不着痕迹的蹙起眉头,随後又问道:「那糖糖,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发挥小孩特有的一问三不知功能,糖糖还是摇头,『糖糖原本跟爹爹还有娘一起睡觉的,後来醒来後就只剩下糖糖一个人了。』
女孩委屈地低下头,墨黑的眼睛泛起水雾,把那双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睛衬得闪闪发亮,『爹娘不要糖糖了,才把糖糖丢掉的。』
看到女孩哭就手足无措的冷云雪慌忙地伸手擦掉女孩的眼泪,哄道:「怎麽会?糖糖这麽可爱,要是我肯定舍不得丢啊!」
『真的?』女孩抬起头,闪亮亮的大眼睛没倒映出冷云雪的身影,深邃的彷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不会丢掉糖糖?』
感觉女孩有点奇怪的冷云雪想松手,却没想到对方抓着他的手很紧,就像铁钳一样死咬住他的手。
糟了!
警铃在心中大响着,发现自己中计的冷云雪想抽手都来不及。
那个自称糖糖的女孩弯起灿烂的笑容,樱桃小嘴突然张大,嘴角裂到了耳根边,变成如野兽般的血盆大口。
『那姊姊,就来陪糖糖吧。』
愉悦的声音这麽说着,女孩娇小的身躯忽然抽高变大,不给冷云雪半点反应时间,立刻往下一扑,将傻愣住的人一口塞入了嘴巴里。
随後合起嘴巴,女孩恢复刚刚的大小,摀着嘴轻轻打了一个嗝,满意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而那双浓黑的眼睛也因为愉悦而弯了新月状。
『是有力量的人呢,味道真好。』发出咕叽咕叽的轻笑声,糖糖摇头晃脑地打算回到自己刚刚坐的大石头上消食,下一秒身体便传来了不对劲。
抱着肚子,女孩露出了痛苦表情,就好像吃坏肚子一样,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还没说什麽,下一秒,她的胸口被一把锐利的银色刀刃刺穿,带着诡异的黑色液体溅洒而出。
『啊────!』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把刀刃没有半点犹豫的重重往下划开。
一双手从直切下来的伤痕伸出,抓住两边无情地往两边扯开,好像有什麽要破体而出。
『呀啊啊啊────────!!!!』她的声音凄厉如刃,割破了浓烈的黑暗回荡在寂静的森林里。娇小的身影被扯出诡异的形状,刚刚吞食掉的人从那扯开的洞口跨了出来。
伴随着黑色液体与腥臭的气味,不知道何时拿出一把银色短刀的冷云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女孩的身体里爬出来,脸上没有任何错愕或意外的表情,而是扭曲着脸嫌弃缠黏在身上的黑色液体。
「恶心死了!」也不去看女还是死了还是怎样,冷云雪用力甩掉身上的腥臭液体,把披在身上的紫袍与破烂的衣裙通通丢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
其实也很想一起脱掉的冷云雪想起这里还是户外,虽然没有人,但他没尺度大到可以裸奔的程度。
无奈之下他只能简单的清理一下,然後从随身空间拿出上一次去外面买的布衣换上。
甩了下长发,因为那奇异液体黏在一起的长毛让冷云雪恶心的想乾脆一刀削掉算了。
被遗弃在後面的女孩以诡异的姿势贴在地板上,剖开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不像一般人类那样会有五脏六腑或骨头那些器官。
就好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内容物掏出来,就只剩下空壳了。
弄玩身上脏污的冷云雪忽然摊开手,一颗纯黑色的小珠子静静躺在他的手上,在周边的微弱光芒照射下,反折出诡谲的光辉。
「糖糖啊,妈妈没有告诉你不可以乱吃人吗。」抛着黑色珠子,冷云雪转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垂死的女孩躺在地上,只剩手指能微微抽动着。
女孩身下汇集了一摊散发恶臭的黑色液体,像是被翻倒的油漆一样往外扩散。
咧开的大嘴回到一般人类应有的大小,张张阖阖不知道在说什麽,那双黝黑的眼眸不断跟着珠子上下移动。
冷云雪冰冷的看着女孩,握住了珠子时紧时松,似要捏碎又不舍的样子。
『呃、呃......呃啊......』丑陋的身躯不断抽动着,嘴里发着破碎的音调,如墨般的眼睛终於露出一丝乞求。
他慢悠悠的蹲下来与女孩对视,两根手指捻着小珠子移动到女孩嘴巴上方,露出了笑容。
「想要吗?」就好像一个富人再问一个乞丐要不要手里的钱,冷云雪左右摇晃着小珠子,脸上的红色疙瘩看起来既恶心又令人感到恐怖。
『啊、哈啊!』用仅存不多的力气用力点头,女孩眼底爆出了希望光芒。
摇晃的手指停了下来,冷云雪朝着女孩露出了灿烂笑容。
「可惜,我不想给你。」最後一字一顿,在女孩充满希望的眼光下,两根手指轻轻一用力,脆弱的小珠子发出细微声响,便碎成了无数粉尘。
然後在女孩错愕的目光里,随风而散。
女孩张大了嘴巴,还来不及吐出半个字就崩成了黑色尘土,散落在地面上黑色的液体里。
而在同时,黑色液体突然翻腾起来将尘土吞噬殆尽,刚刚还聚集成小水漥的黑色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土壤吸收,四周的光亮也随着女孩的消失而逐渐溃散。
最後,连一丝光芒也不剩,黑暗重新夺回了这里。
冷眼看着小女孩崩溃的冷云雪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刚刚追着乌鸦他都没空打量四周,现在一静下来,他才发现这里有多不妙。
四周森林黑漆漆一片,不是那种天黑没有光的那种黑,而是那种能够将人吞噬的纯粹黑暗。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就算是大白天,太阳也照不进来这块地。
周遭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自己愈发沉重的呼吸外,连一丝活物的气息也没有,照理来说这种充满植物的森林应该要充满生机,但生长在此处的植物却异常吓人,应该要是咖啡色的树干被染成比墨还要深邃的黑色,树上的纹路甚至像是人的脸一样惊悚,而树头上连一点树叶也看不见,光秃秃的树枝看起来像是人的四肢错觉。
地面上应该要是翠绿的杂草此刻染着枯黄无生机的色彩,除了刚刚女孩染满黑色的那块地外,其他的草上面还沾黏着暗红色不知道是什麽液体的东西,踩起来还有点黏黏感觉。
应该带着绿草百花清香的森林不论何处都散发着浓浓腐烂气息,里面又掺杂的其他铁锈的气味与说不清的臭味,夹杂再一起混在空气里,从四面八方将他困在里面。
一开始,他以为是女孩的味道,但看起来恐怕是这座森林原本的味道了。
真是恶心至极!
越来越想离开这里,冷云雪原本想捡起刚刚丢掉的衣服打算烧掉,结果弯腰要捡的时候,丢弃掉的衣服不知道跑去哪里,把他周围都踩了一圈也找不到。
不会吧!这森林连他衣服也要吃?是有这麽饿吗!
「你妹的!吃我衣服干什麽啊浑蛋!」见识过把女孩尘土吞掉的冷云雪没有普通人该震惊的想法,反而忿忿地踩了一下土地,丝毫不怕土壤会翻腾起来把他一起吞下去。
这麽一骂,脚下的土地似乎委屈地动了一下,呸的一声,他感觉到有堆布料掉在他的脚上。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见,虽然有想点亮周遭的想法,但介於刚刚近距离看见某棵树干上的人脸,他决定为了精神安全弯腰把东西捡起来。
捡来的布料湿湿黏黏的,还带着熟悉的口水臭味。
把布料贴近脸才看清被吐出来的东西是什麽,熟悉的花纹让他都想骂脏话了。
其实这里也是学院的一部分吧!哪家的土会吃了衣服还会吐出来的!
而且吐出来是怎麽回事!是要告诉他就是它吃掉的吗!
他一点也不想确认他的衣服是不是真的被土吃掉了啊浑蛋!
「吃掉就给我吃乾净!吐出来恶不恶心!」用力地把紫袍砸回地板,冷云雪朝着泥土又骂了一声。
如果是普通人看见这一幕恐怕都会把那人当成神经病看待,对人就算了,对着一个无生命的土再说什麽疯话?
然而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泥土动了一动,砸在上面的紫袍慢慢沉了下去,就好像真的被谁给吃掉了一样。
真的有够恶心!为什麽他会掉在这恶心的地方!
觉得全身上下都起疙瘩的冷云雪抖了一下,刚醒来的昏沉也早不知抛哪里去,脑袋跟平常一样清醒正常。
「嘎!」
在冷云雪决定要用移动符跑的时候,後面忽然响起熟悉的乌鸦叫声。
转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就在他眼前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尖锐的鸟喙轻碰在他的鼻尖上。
看到这鸟就想一巴掌给他拍下去,冷云雪动也不动,没有该有的惊吓反而恐吓道:「死鸟,敢再用你家嘴巴啄我,我就把你毛全拔光做叫花鸦!」
面对这种威胁,乌鸦很乖的往後飞了一小段距离,红眸还是盯着他。
冷哼了一声,冷云雪拨了下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望了下四周。
「说吧,你让我来这地方做什麽?」没有觉得自己跟一只乌鸦说话有多愚蠢,冷云雪抓抓发痒的头皮,厌恶道:「别跟我乱叫装不会说话,身为森林意识的你不会说话也太可笑,如果你不想说我就要走了,我头很痒。」
乌鸦就这样呆呆看着冷云雪,时不时的歪头就跟一般的鸟一样听不懂人话,只是再说到後面时,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暗芒。
见乌鸦真的打算装哑巴,冷云雪也不怕对方会突然咬死他或怎样,潇洒地转身就要照原路回去。
『人类,站住。』
粗哑不属於人类会有的嗓音从後方传来,命令的语气伴随着威严压在他的身上,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缭绕在他身边,形成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绑住了他,限制了他的行动。
停下脚步的冷云雪嘴角微微一勾,脖子轻轻往旁一偏,发出「喀」的一声,便继续向前迈步。
『给我站住!』
後面的人对冷云雪的无视动了怒气,拍翅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我说你,叫人要有礼貌,就算你现在是只乌鸦。」冷云雪总算愿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仅剩一点模糊影子的赭红眼眸,「我不管这座森林成仙还开灵智,信不信我还是可以一把火烧成炭?」
『你敢!』
「你可以让我试试看啊。」无所谓的耸肩,无视冲过来怒视他的乌鸦,欠打道:「我见这座森林满多怨气的,我一把火昇华那些怨灵也算积德。」
气得不清的乌鸦连连鸣叫好几声,想拿鸟喙戳人却又不敢,就怕对方一个不爽就烧下去了。
牠相信,对方是说真的。
看乌鸦冷静下来,冷云雪环起手,「说吧,你有什麽事?」
提到正事,乌鸦绕着冷云雪盘旋一圈後,停在他的肩膀上。
抬起一边翅膀,继续理毛没搭理。
冷云雪也没生气,只是慢慢地抬起手,动作自然的像是在拍掉灰尘一样把乌鸦从他肩上拍下去。
没料到对方动作这麽直接的把牠拍下去,摔到地上的乌鸦鸣叫了几声,跳起来飞到他面前。
「我说你,是人别装鬼,是鸟别装人,有事就给我讲话别装深沉。」只想把对方鸟毛拔光丢去炭烤的冷云雪发出最後通牒:「再浪费我时间我就把你炭烤了。」
抬起手,冷云雪的掌心蓦地迸出火花,虽然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但四周空气却愈发的炙热起来,就好像被塞进了烤箱里一样。
乌鸦又乱叫了几声,才又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够了!给我收起你的力量!』败给了没耐心的人,乌鸦不甘心的喷口气,『哼,讨厌的後代。』
讨厌的後代?
微微挑起眉,冷云雪不动声色望着那只乌鸦。
乌鸦连连抱怨了好几句,不过声音都含在嘴里,冷云雪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也没开口打断人家的怨气。
或许是抱怨够了,乌鸦总算又说出人话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不用想就立刻回答,耐心快耗尽的冷云雪把黏在背後的头发一把抓起来,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条便当店的橡皮筋绑成一束在身後。「我不想在这里听你打哑谜,我也不想知道这是什麽鬼森林,更不想浪费力气跟你转圈圈,我只想回去洗个澡然後睡觉。」
『哼。』乌鸦冷哼了一声,『你就算不想知道也来不及了,在你进来这里之後就都来不及了。』
「什麽意思?」冷云雪眯起眼睛,他觉得他好像被卷入了什麽麻烦里面。
乌鸦发出诡异的笑声,拍着翅膀飞到他面前。
『你听说过吗?能够实现人愿望的森林。』赭红色的眼睛看着他,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眼底里深邃一片,看不出对方在想什麽,『只要能踏入森林里见到森林的主人便能够实现愿望。』
「......什麽鬼东西?」听起很像阿拉丁神灯的东西是啥?
看冷云雪一头雾水的样子乌鸦露出鄙视的眼神,然後飞到他的肩膀上停歇下来。
不过这次,牠没理毛了。『无知的人类,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亏你身上还流着相关血脉。』
『曾经有一个妇人因为丈夫死亡进入这座森林想要寻死,结果碰上了森林主人,复活了那已经下葬的丈夫,震惊了全世界的人。』乌鸦突然说了一个跟童话故事差不多的东西,然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嘲笑声,『简单四句骗小孩的故事就这样流传在这里,引起了人类的争夺。』
「然後呢?」对这简易到不能简易的故事毫无兴趣,冷云雪一点也不想探究从乌鸦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故事说完,我能离开了吗?」
『人类,说到这里你还没有任何意识吗?』乌鸦剁了两脚,爪子紧紧攀附在他肩膀上,尖锐的指甲穿透了粗糙的布料刺进皮肉里,『这座森林,就是故事中的森林啊。』
「所以?」依旧不动於衷,冷云雪只多看了眼乌鸦小小的头颅,没有像刚刚那样把对方拍下去,「我没有任何愿望,也没远大的愿景,告诉我也没用。」
乌鸦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把翅膀拍在自己脸上。
『你是白痴吧?是白痴吧?』牠讲了这麽多,这人只以为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
是牠太久没出门了还是这世界的人都变笨蛋了?
没救啊没救。
乌鸦很人性化的摇头叹息,好像学霸不懂学渣想法一样。
冷云雪愣了一下,然後一把抓起乌鸦当球扔了出去。
「你才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