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楼一到,何煦与好友戴语筑一同走出电梯,两人各抱着一个纸箱走到门前,戴语筑将沉重的箱子放到地上,忍不住哀号抱怨:「我的天!我们两家到底寄了多少东西上来……」
何煦跟着苦笑,「大概我们的爸妈都怕我们在台北饿死吧?」
「我也这麽觉得。」哔卡进门後,两人合力将箱子放到房里,安置好後,何煦说:「还有一个小箱子我下去拿就好,你在房间等我。」
戴语筑应道:「好,你小心点。」
何煦走出房门再次走进电梯里,往B1管理室领取包裹。
双手掂了掂,纸箱的重量让何煦心里踏实了些。
搬进这个社区第三天了,但今天早上醒来,还是有那麽点不习惯。考上A大之前,何煦一直住在家里,鲜少有机会出门长住。
何煦是兴奋中带点忐忑,可何家两老就不是这样了,似乎怕女儿只身在外这里缺、那里少,知道包裹该寄哪後,塞了一大箱不够,又寄了一小箱,彷佛何煦不是去念大学,而是去避难。
拿完包裹走到电梯前,何煦发现没有多余的手按电梯,刚要放下箱子,後面有道声音传来。
「你要去几楼?」
本来弯着腰的何煦立刻打直身体,一抬头迎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正凝视自己。
电梯门开启,那人走进电梯,何煦也赶紧跟上,「八楼,谢谢!」
电梯门关上後,一阵安静,何煦站在门边,背对方才遇上的人,注意力全放在身後的人身上。
尽管对方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何煦觉得自己见过。
站在电梯角落的靳雪同样注意到门边的何煦,视线由上而下看了看,随後稍闭起眼,头靠墙壁休息。
到了五楼,门一打开,何煦想也没想就走出去,靳雪同一时间睁开眼,便见到这哭笑不得的一幕。
「等等,我、我八楼!」差点没发现走错的何煦,注意到廊上摆设与格局与所住的八楼不同,又红着脸走回电梯里。
这次,何煦不想再挡在门边,退到後面,恰巧站到靳雪身旁。自觉丢脸的她垂着头,发间露出通红的小耳朵。
挺可爱的。靳雪注意到何煦似乎有些拿不住箱子,挑起眉梢,主动伸手拿过了箱子。
「我也八楼。」略低的嗓音靠在耳边,何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姐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拿回,又听到靳雪说:「顺手而已。」
「噢……」大概是姐姐的气场太强,何煦乖乖收回手,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不对啊,自己的东西怎麽能麻烦陌生人……
何煦看上去懊恼而茫然,靳雪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想些什麽,将视线直视前方,抵达八楼时长腿跨出电梯。
「哪一间?」
靳雪侧过头,黑长直发自然散落在肩上,瞬间何煦猛然想起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颗头、一脸冷淡的姐姐是谁。
「忘记自己住哪一间?」
何煦没胆问两人是不是见过,立刻指着自己房门口,「那间,我拿过去就好,谢谢你。」
靳雪将箱子交给何煦时,两人指尖不经意碰在一块,一股凉意蔓延至何煦掌心。
靳雪转头走向长廊末端,在电梯里她并没说客套话,她是真的也住八楼,而且是最後面那间大房。
「等等!」
忽然,何煦叫住了她,靳雪停下,转头却发现何煦不见了,不知道跑去哪儿。靳雪微微皱眉,双手抱臂站在原地。
不一会,何煦慌慌张张从自己房里急忙跑出来,手上多了一瓶罐装可可。她站定到靳雪面前,将可可递给她。
「这个请姐姐喝,谢谢你帮我拿东西!姐姐的手有点冰……」
靳雪戴着口罩,一张精致美颜藏着大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何煦觉得似乎变得柔和,少了些凌厉。
「谢谢。」靳雪接过可可,转身走往房间。
何煦好奇地看了看,发现姐姐就住在里边那间,不禁微怔。
那房间……戴语筑说过,是房东在住的!
发现这个事实,何煦惊匆匆回到房间,一开门就直问正坐在地上整理行李的戴语筑。
「你不是说房东是一个大帅哥吗?」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戴语筑「啊」了声,脸上浮现「莫名其妙」四个字。
「就是,之前你自己来看房的时候,你不是说房东是男生吗?」何煦认为自己应该没记错。
至於为什麽是好友戴语筑独自来看房,是因为何煦不巧得了肠病毒。
约好看房的前两天,何煦上吐下泻,整个人恹恹地去看医生,得知这个病症时,何煦呆呆地问:「不是肠胃炎吗?」
「不是。」何煦还记得自家母亲在旁憋笑,而医生一脸淡定的样子,「肠病毒跟肠胃炎不一样,你这是肠病毒。」
戴语筑知道後,同情地边笑边有义气地说:「好,那我自己先去看看,要是房间没什麽问题就直接订了。」
房间很好、房东人也好,但戴语筑那时拚命强调房东颜值多高、长得多像杂志模特儿,何煦不禁猜想戴语筑根本是因为房东的长相才下订的。
「是男生啊。」戴语筑一脸茫然,「不然你看到女生喔?你怎麽确定那是房东?搞不好是房东女友,住在一起不奇怪吧?」
这麽一想,何煦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戴语筑被她弄糊涂了,抓着她问清来龙去脉。何煦便从打工面试开始说起。
「所以,你从下礼拜开始上班吗?六跟日?」戴语筑问。
何煦点点头,「对啊,我是应徵假日班,他们好像也只缺假日工读生,而且店长说要回家那周提早说一声就好,不会不给请假。」
两个准备迎接大学新生活的女孩,关上门便叽叽喳喳地聊天,另一边的靳雪进门後,则是面对空荡无人的家里。
大学开始在外读书的她,已习惯了独居,若忽然多了一分关心,反而不自在。
靳雪拿起手中的可可看了看,另一手轻揉自己的下腹。每次生理期来时,她总安静承受闷痛,也没打算买甜食、热饮解决生理痛。
但是……
转了转手中的可可,拉开拉环,靳雪喝了口,舔了下嘴角。
感觉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