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三十八章:帝江之計 上

檀棂离开不久,夭夭如火如荼赶回隐里将五花先生带回三十九王院,商羽听闻檀棂归来,坚持一同前往三十九王院,待他们踏入已被一众神族修复完好的三十九王院时,只见到朱华、红尾两位族长针锋相对的场面。

朱华认定红尾知晓檀棂的底细,因此想方设法令他从实招来,红尾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无论朱华如何威逼利诱,红尾总能蒙混过去。

「急什麽?她去去便回,你活了那麽久还等不起这一时半会儿了?」红尾道。

火玛瑙的父亲安抚朱华道:「族长,红尾大人言之有理,等檀棂回来,一切即可明朗。」

朱华今日显得格外浮躁,皱眉道:「我就觉得不对劲,那丫头身上的气息我从未见过,似神非神,还有那股抗衡定界石的力量,麒麟秘术……肯定没那麽简单。」

朱华乃现存三界最古老的生灵,可以说眼下三界的芸芸众生皆是在她眼皮底下演化而来,她活了六十万年,再光怪陆离的事都不见得能惊动她,然而五千年前地界传出的神秘力量实实在在使她寒毛直立,既然那力量源於檀棂,也怪不得朱华有所防备。

再者,红尾言语中暗藏玄机,隐约透露着檀棂与众不同的来历,朱华仍是了解红尾的,能让他顺服、甚至自愿相助之人绝非一尾寻常麒麟。

朱华看向名墙上麒麟二字,名墙上感知的咒术未受王院毁损的影响,亦即檀棂现身之际、麒麟之名未亮,乃因檀棂被判定为麒麟之外的物种,当下朱华探看了檀棂真身,依然是那尾胸前有着月形金毛的白麒麟,种种迹象相互矛盾、无法匹配,面对未知、纵然是凤凰朱华也不免有些躁动。

人群中,商羽低声呢喃:「似神非神……是因五千年前作为神族的她早已死去了吗?」

商羽的自言自语只有身旁的夭夭听见,他回道:「娘子,我们心有灵犀啊,不过生死在天,天道要她死、她怎能不死?」他们夫妇二人皆看过天命书,自然晓得檀棂早该亡故,她既逆天归来,岂会是曾经的她?

「若是让她回来的正是天道呢?」

「那天道便是自毁规矩,可能吗?」

「世间规矩是天道定的,它想毁,有何不可?」

「那檀棂……。」

「她回来必有意义,只是天道想让她做什麽呢?」

对比疑惑重重、焦虑不安的三十九王院,崑仑山上的双生麒麟倒是乐得自在,方才樱椥使出白雷化作绳索将檀棂绑了起来,檀棂这才知晓樱椥已习得白雷之术,白雷乃雷电之术中仅次黑雷的高深术法,即便是枒杈,也是花费了数万年才可使用白雷,樱椥岁数不出一万岁就已将白雷使得得心应手,檀棂止不住地夸赞樱椥聪慧。

「还行吧。」檀棂的一顿夸起了作用,樱椥心情一好松开了她。

「要是枒杈知道你这麽有出息肯定高兴坏了,还有槿榆,她对你冀望颇高,一定很欣慰你有今日。」

「我再能干也是一尾能使雷电的麒麟罢了,不及你拥有秘术。」

「其实我根本不想要这秘术。」檀棂鼓起脸颊,显得无奈。

「不,正因你有此秘术,才能回到我身边。」

「看来你都猜到了。」

秘术的真相是麒麟族最大的秘密,樱椥打小与檀棂朝夕相处,自然晓得所谓秘术实为掌控时间之能。

五千年地界爆发强大气息时,石洞中的樱椥便知晓那是檀棂所为,而後他回复灵智,进而推敲出檀棂历经生死,但他始终相信她必会回来,檀棂生而具有参天秘术,这样的她岂会如他人一般轻易步入轮回?

檀棂起身、朝樱椥伸出了手,灿笑着说道:「走吧,是时候向崑仑山道别了。」

樱椥嘴角扬起,将自己的手交到了檀棂手上,问:「去哪?」

「不管去哪,你都得跟着我。」

「只要你不放开我,我便不会离开你。」

石洞中,凤凰业火依旧不灭,而那尾被禁锢五千年的麒麟终归等来了接他离开的人……。

人界北海的婆娑岛上,汝鱼从分身得知三十九王院中发生的一切,立刻将檀棂归来一事报予帝江,帝江赤脚走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长长足迹,他听闻此事後沉默良久,一双漆黑深沉的瞳孔凝视着远方……。

「主人,我们该如何是好?」汝鱼问。

帝江反问:「她看着好吗?」

汝鱼陪伴帝江多年,心知檀棂对他无可取代,然而帝江看重权势大於私情,以致无法与命定之人偕首相伴一生,但这不代表他不爱檀棂,他很爱她,可惜他们想要的从来不同。

汝鱼晓得帝江心系檀棂,可比起关心三十九王院局势,他最先询问的竟是檀棂是否安好,这令汝鱼微微惊讶,她回道:「檀棂大人精神挺好,不过小人感觉她有些不同。」

「何处不同?」

「沉稳许多、强大许多,她甚至能化解小人以定界石之力所发出的攻势。」

「定界石的力量来源於盘古大神,即便他再强大、终究是名神族罢了,怎敌得过棂儿?」

「小人不明,檀棂大人不也是一名神族吗?」

「昔日的她是神族,而今她早已立於神族之上。」

「……神族之上……?」汝鱼细思此话,试探问道:「若檀棂大人拥有超越神族的力量,我们能抵御得了吗?」

「她说这次她选本座,是吗?」

「是。」

「她不会直接插手。」帝江自信说道。

「为何?」

「起初她便是想藉由一名大恶之人凝聚各族、进而找出三界领袖,若她自己出手了,如何还能衬托出新领袖的威信?」

「可檀棂大人仍可助其一臂之力。」

「若她真如本座所想、立於神族之上,便更不可能轻易出手。」

「如同神族不会轻易干涉人族之事。」经帝江提点,汝鱼想通了关窍。

「大战在即,该让下面的东西活动活动了。」

「小人这就去。」

汝鱼来到婆娑岛中心位置,伸手一挥、解除了布在地面的结界与障眼法,地下藏着的正是弄音水榭,五千年前帝江自地界撤离、选定婆娑岛作为藏身之处,同时将整座弄音水榭搬至岛上、隐於地下,多年来众人遍寻三界,也曾有人到过北海查找,却被定界石的力量所设的结界屏蔽在外,故而帝江悄无声息、潜伏多年未曾被发现。

随弄音水榭搬至婆娑岛的尚有帝江用以实验混血物种的地牢,汝鱼开启通往地牢的铁门,无数兽吼传出、震耳欲聋,婆娑岛上已无麒麟,可也迎来了前所未见之物……。

经过焦急的等待,三十九王院总算等来了双生麒麟,只是此时此刻的檀棂与樱椥早非他们所熟知的双生麒麟,恢复灵智的樱椥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凌厉,幼时便已被称为天才的他如今成长多少对众人而言皆是未知数,遑论他身边还站着一名令人捉摸不透的秘术拥有者檀棂。

当双生麒麟偕手步入修整好的王院之际,名墙上黯淡多年的麒麟二字终於再次闪耀光辉。

角落的商羽见到双生麒麟精神奕奕、并肩而行,欣慰地露出一抹微笑,可下一瞬她想起檀棂突然归来的异相,又不禁皱起眉头。

「依你所言,我将五花先生带来了。」夭夭推着轮椅上神智不清的五花先生来到檀棂身前,问:「你真能治好他吗?」

「当年孚央身中定界石上禁制之毒我都能解,何况这点小伤。」檀棂道。

「小伤?五花先生四肢皆废、脑部严重受损,你说这是小伤?」夭夭曾请妖族零先生救治五花先生,可即便是三界首屈一指的医者,也只能保住五花先生的命、无法治癒其伤。

檀棂微微一笑,摊开左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金光,金光化作小型浑天仪与无针日晷,而她的身躯也如同过往发动秘术散发微光,这是各族初次见识真正的秘术,纷纷瞪大双眼想瞧出其中端倪,檀棂的手腕轻轻转动,浑天仪与日晷随之运转,这时,五花先生被斩去的四肢竟如雨後春笋般相继生长而出,不一会儿的工夫,他的手脚已完好如初,同时他痴呆的神情也逐渐清明,那消失五千年的睿智最终也还给了五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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