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下厕所。」
全曲放下手中已喝完的饮料,她坐在沙发内侧,必须起身绕过严末。
严末乾脆地站离位子让人好行动,不忘叮咛一句:「注意安全。」
她无语地瞥他一眼:「上个厕所而已。」
「你随时跌倒的机率很高。」
「⋯⋯」
「毕竟有不少前科。」严末充满暗示性的目光正好往下落在她的膝盖上。
「⋯⋯」
全曲怕再说下去真会气结,嗔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饭桌。
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挺会跌倒。
既然人家有凭有据,无可反驳,那就别扯了,自己跟恼人的话题分远点就是。
全曲绕了餐厅一会儿才终於找到化妆间,廊道上灯光照明不足,昏暗阴翳,好听点是营造氛围有情调,难听点就是让人时时刻刻有撞墙的风险。
待她全身完好如初地出了女厕之後,隔壁的男厕恰好也出来一个人。
全曲自然是忽略来人,看一眼都没有地径直往前走,殊不知身後会传来一道男声。
「全曲?」
她脚步一顿,霎那间脑海里过滤了遍这道声音,却没成功找到主人是何人。
全曲狐疑地转过身,只见那男人确定是她後,面露惊喜,理了理衣装,下一刻便笑容得体地朝她走来。
这是整哪出?
男人停在三步之外,嘴边笑意不减:「你是全曲吧?」
全曲面无波澜,声无温度:「请问你是?」
「萧何,你不认得了?」
「我该认得麽?」
「嗯⋯⋯应该?」
全曲没打算继续和眼前的人多费唇舌,没给任何回应,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一把捉住。
她瞬间如刺蝟竖起毛般,使力甩开萧何的手,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眼神语气尽是冷冽:「你干什麽?」
萧何也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摸摸後脑勺,似认为自己唐突,讪讪地道:「看你要走了,我还想说点话⋯⋯」
全曲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本能地倒退一步,再度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我不觉得跟你有什麽好说的。」
萧何见她後退,一个心急上前就想再拉住她,「你真的不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我们⋯⋯」
话音尚未落下,人也还没抓到,他的手腕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截断前行去路。
严末擒住萧何的手,默不作声地将全曲拉至身後,神色冷酷阴沉,双眸极尽锋利,寒光惊起,冰冷又凛冽。
若不是全曲实在去得太久,他也不会前来查看,不会撞见方才的场景,更不会放任萧何有随意与她搭话的几会。
难道他之前推翻所有萧何出现在A市的原因假设,全错了麽?
「性骚扰?」他一开口便不留情地给人扣上罪名。
萧何宛如看笑话般,抽回手,态度转瞬间变得极为轻佻:「不就碰一下手而已,性骚扰太严重了吧?」
「非得由我替你定义性骚扰麽?」严末眼底尽是轻蔑鄙夷,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冷意,「看来先生过去在学校受的性平教育甚有不足。」
萧何被堵得语塞,恼羞成怒却哑口无言,正当他怒不可遏地持续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时,才豁然想起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
同样是阻碍他和全曲对话的人呢。
萧何轻笑一声:「你们到现在还没分开?」
全曲闻言,猛地抬头打量起他被浏海阴影覆盖的表情,可她却完全读不出那抹笑容的意味为何。
有些鄙弃和藐视,又有些莫名乐趣存在其中。
她呆愣着,背脊莫名倏地发凉,一股寒气由下而上直窜心头,飞快地笼罩全身。
严末眯起锐利的双眸,声线透着如刀般的冰寒:「在我还没因为性骚扰报警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萧何深知这气场他暂时是赢不了了,挑眉举起双手似作投降,「行,我走。」
他绕过严末,临走前经过全曲,不忘朝她清浅一笑:「我们下次见。」
全曲漠然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身影,脑海中瞬间有道模糊人影飞逝而过,头胀得慌,顿时疼得她不禁蹙眉。
严末敛下狠戾的神色,转过身就见她脸色略微发白,焦急地扶着她单薄的双肩问道:「怎麽了?不舒服?」
她无力地摇头,轻轻使力推开严末,有气没力地说:「我去洗把脸。」
全曲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嫣红唇瓣如今乾涸发白,脸色难看得要命,泼了好几次冰水想让脑袋清醒些,搞得额前碎发也跟着湿了大半。
想不起那男人是谁,不过照方才严末与他的对话,以及那道神似萧何在夜里的身影,还有他那句⋯⋯
心底一顿烦躁。
她信严末,甚至明白那句问话明摆着是对他俩关系的挑衅,然而却不明白他这麽做的理由何在。
萧何和她看来也并非素未谋面的关系,那便是说明过去确实发生了什麽事。
但她想不起来。
全曲握着台缘的指骨泛白,力道紧得像似要将台面捏碎似的,她最後深吸了口气,松手。
她告诉自己,别想了,相信严末就好。
相信他就行了。
严末在门口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水声,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他按了按额际,好看的眉深深蹙起。
比起担心她是否想起了什麽,他更担心现下她一个人会晕在里面。
正这麽想着时,她就出来了。
全曲看了他一眼,随即敛下双眸,小手无声钻进他的掌中,他顺势握紧。
「没事了,走吧。」她朝他笑笑,声线听不出起伏,率先踏出步伐。
严末凝视了片刻,迅速跟上,没多说什麽,只将她微凉的手握得更紧。
思绪混乱,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