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曲醒来时已近傍晚。
严末背对着夕阳,俊颜平静地浏览电脑上的文字,没注意到她醒来了。
全曲轻手轻脚的起身,灵光一闪想来点恶作剧,却在半路被嬉闹对象撞见不轨意图。
她马上挺直身子走路。
严末觉得好笑,大手揽过已至身侧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发间的清香不觉盈满鼻尖。
他忍不住蹭了蹭乌黑发丝,然後⋯⋯轻咬了她耳朵。
被咬得一怔,全曲回过头,成功让男人达成最终目的,轻而易举占有她嫣红唇瓣。
纤腰被强而有力的臂膀箍住,大掌扶在她脑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细细品嚐,贪婪索取。
好不容易找到喘息的空闲,她轻声埋怨:「这里是办公室⋯⋯」
「那也是我的办公室。」没有纵容她休息过久,严末再次侵袭而上。
就这麽无声厮磨一阵,等到严末终於愿意放过她的唇了,却没放开她的人,全曲羞赧得背过他转正身子,双手掩着红透的脸颊,假装专心致志盯着他不久前在阅读的东西。
继承标的、债务承担、抛弃继承、财产分配⋯⋯满满的文章以及判决。
⋯⋯她为何要自讨苦吃看这些东西?
「看得懂?」身後飘来一道悠悠嗓音,很明显是在揶揄。
「不懂。」从萤幕上移开视线,她答得理直气壮,本来就不需要懂。
「你还没处理完?」
「处理完了。」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收拾桌面散落的几张纸,「那些都是随便看看。」
「⋯⋯」
她觉得自己脑中的恶作剧没施行成功就先被报复一遍了。
被报复的肚子很不争气,整个下午只当只没有产能消耗的米虫却又饿了。於是她化身照顾病号最称职的女友,抓着严末按时吃三餐。
正值周末,严末的工作也忙完一个段落,他们打算饭後回C大晃晃。
全曲觉得简单走一趟能促使自己想起什麽也说不定。
恰好碰上学生的寒假期间,大学校园内通常人并不多,大部分是附近居民利用晚上的时间来活动身子。
伴随风吹动树叶引起的挲挲声,今晚是浓墨的黑夜,云层笼罩着天空,看不见月亮,一丝月光也透不出。
C大校内的路灯其实不多,人少的时候白天倒还好,晚上却常常像座荒城,全曲都怀疑是资源缺乏造成的。
偏偏C大是所资源十足充分的顶大,所以假设不成立。
一阵寒风吹过,全曲将外套拽紧了点,再看眼严末的穿着。
高领毛衣跟修身的刷毛夹克,完美衬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配上修身黑色长裤和休闲皮鞋,一米八几的个子愈发显得高䠷挺拔,相较平时上班总穿正装,今天的他气质上也多了几许柔和。
看着男朋友如此有品味,设计科系出身同样注重高品味的全曲欣慰不少。
但再怎麽好看,如今十二度低温,他还是位病号,总觉得太少了。
「你不冷麽?」
问完她才觉得这问话有些多余。毕竟牵着她的那只手是热的,自己的手才冰成什麽样,还去问人家。
严末神色疏淡瞥了她一眼:「不会。」
其实方才有瞬间想开始捞叨她应该穿暖点,但又心想她一向秉持不把自己包成粽子的原则,无奈说了几遍也不听。
这是她唯一无法令他接受的坏习惯。
什麽叫「刮别人胡子之前先把自己的胡子刮乾净」,全小姐当真成为本谚语典范。
从大门进来穿过仅亮起四盏路灯的林荫大道,再绕过一座大得稍微多余的喷水池,右手边墙面灰白有些斑驳却又不失现代感的七层楼高建筑,就是一年四季灯火通明的设计大楼。
即便已是寒假时间,仍有少许同学会继续待在学校制作作品,用於毕业後面试履历的,老师无情出课题的,或是简单参赛为了赚取得奖经验的⋯⋯简直是当医学院在念的生活。
全曲想着自己也曾在这度过人生一段时光,唇角不禁微勾,如此充实忙碌的生活简直难能可贵。
尽管如今她的记忆仅存一年。
「有没有想过失忆的原因?」静默走了许久,身侧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许是被寒风吹得还带些微哑。
全曲微怔,之前还不跟她提,如今倒是主动开启话题了?
她撇嘴:「你不是不告诉我嘛?」
严末不置可否:「可能就是因为想忘掉,大脑才选择帮忙的,我没法替你选择要不要记起来。」
「但我现在想记起来。」她的声音隐隐含着坚韧。
「不怕後悔麽?」
什麽?
被猝不及防丢出一道犀利问题,她抬首想看清微弱光亮下严末不清楚的表情,放眼望去,却有一幕先吸引她的视线。
设计大楼下,一男一女,站在高低落差的阶梯上,男生正替女孩整理被风吹散的浏海,眼底尽是笑意,女孩脸上则是羞赧的微红。
全曲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呆站在原地发愣。
太熟悉了,这个画面。
严末回过身,再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转眼间已将她的心思猜了七八成透彻。
全曲一瞬不瞬盯着那对情侣,脑海里开始浮现模糊的影子。
同样漆黑的夜,周遭无人,空气中安静得彼此呼吸都能听见。一个男人朝她走来,伸出手怜惜地抚着她的双颊,甚至知道她肯定会饿,不忘带上一些食物。
然後背着她,不知有意或是无意,绕了远路,花了大把时间缓缓步回女宿楼下。
她知道的,只是没说穿。
她一直都知道的。
记忆的碎片如海浪般翻涌而来,明明该是欣慰欢喜的回忆,此刻她的心头却漫过阵阵疼意。
是因为忘了他太久,太内疚麽?
全曲抬眼重新望向严末,那张半明半暗轮廓深邃的脸,她忘了好久。
她吸了吸鼻子,没让呼之欲出的泪珠掉出,用力挤了回去,这绝不是让感性淹没理性的好时机。
想起他方才的提问,全曲扯了扯嘴角,在一张悲伤的脸上应是挤出一抹坚毅的微笑。
「才不会後悔。」
岂料才说了句话,硬是被收回去的眼泪不争气地重新夺眶而出,她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呜咽:「如果真的後悔了⋯⋯我也⋯⋯让它变得不後悔。」
有什麽事能比她自己让严末等了那麽久更後悔。
没有早日相认,才是最令她後悔的事。
她被拉进一个温缓怀抱,男人的双臂霸道得紧紧圈住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地抚平紊乱的情绪,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好,不要後悔。」
严末那把清冷的嗓音,因为压抑而粗哑——
「不准後悔。」
*
嗯,咱们严律就是只欲求不满的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