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酒带着月色开车走了。
顾人倾甚至看到了那个不远处的转角,江上酒刚刚站着的地板上,有一截刚被熄灭後的烟蒂。
顾人倾忘了江上酒带着什麽样的神色离开,她把江上酒的行为称为发酒疯。
歌词里总说,「爱不到的最痛,得到的总是不会珍惜。」
可是顾人倾觉得,最痛的反而不是爱不到,而是,「我原本可以。」
在快要成功的那一步之际,被一举挡下,你才会体会得到那种痛感,那种无话可说的空白。
顾人倾上楼,顾爸顾妈是早睡的性子,每晚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而自己没有遗传到他们早睡早起的个性,就像只夜猫子,睡到日上三竿,夜晚蹑手蹑脚地踏上床。
今天顾人倾上了二楼的楼梯,发现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夜灯让人有种纸醉金迷之感,顾妈很不喜欢,晚上看到总觉得不踏实,顾爸倒是挺喜爱的,看着灯啜口小酒,很是享受。
而小夜灯旁的沙发床上,顾爸斜靠着椅背,打着盹。皱纹早爬了半张脸,头发已逐渐稀疏甚至斑白,顾人倾却不觉得顾爸老,是老当益壮。
顾人倾放慢了脚步,她把顾爸身旁的小夜灯调的稍暗了些,没想到手一移开,顾爸的眼睛就亮了。
「小倾回来了?」
顾人倾把风衣脱下,坐在顾爸左侧的沙发上,「嗯,我回来了。」
顾爸接续问着,「巴黎怎麽样,C城冷吗?有没有多吃一点,他们有没有亏待你,有没有睡好,三餐有照时吗?」
顾人倾浅浅的笑了,老人家两眼却发着光。
家人有一种魔力叫做闲话家常,你听腻了他们永远都在讲,你却依然愿意回答。
顾人倾给自己拿了玻璃杯,倒了一些红酒,继续把这些闲话加长,「C城很冷,冷到每天都需要裹着大衣进公司。偶尔跟着同事蹭吃蹭喝,哪里有免费的大餐一群人蹭过去吃。公司里的人不错,待遇ok,分配的工作ok。偶尔失眠,失眠的原因来自於你们,你们让我太想早点回家了。三餐不定时,但总归是吃得饱的。」
顾爸点点头,在他的眼里,女儿是长不大的小孩,变化的只有身高与体型,不变的是她依旧需要被关怀,需要被爱。
两人吵吵闹闹,哈哈大笑,顾人倾认为,家人不时就要来这一回,有益身心舒畅。
後来顾妈穿着运动装回来了,看着鞋子准备脱掉的视线往顾爸旁看了一眼,瞥到顾人倾惊讶的「啊。」了一声。
顾人倾拍了身旁的空位,示意顾妈赶快过来坐。
红酒早已经准备好,时隔几个月的一家团乐也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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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人倾是被头痛醒的,昨晚一家人聊天谈话持续到了凌晨四点,红酒喝了两大瓶,顾人倾不怎麽醉,顾妈却醉得一塌糊涂,顾爸耐不住厚重的眼皮在沙发上睡着了,顾人倾想把两个老家伙都抬进房间里,无奈实在抬不动,从房间里搬了两个厚厚的羽绒被,一人一个盖的踏实,才扶着额头,步履蹒跚,沾床即睡。
顾人倾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喝酒隔天就会头晕脑胀,得过了半天才清醒,现在头痛到连走下床上刷牙盥洗都很有困难。
就在顾人倾睁着一只眼睛,试图用左脚去寻找地板上不知道被踢到哪的拖鞋时,碰到了被扔在地板上的小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包括昨天戴在头上那顶灰色毛帽。
顾人倾把毛帽丢到一边,如意地穿上拖鞋,走到浴室刷好牙,再走回床边,把地上的毛帽捡起,走到门口旁的衣柜,把毛帽塞进衣柜下层的抽屉,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