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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夏孟希翻了很久才睡着,但在她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她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梦里闪过很多片段,直到最後一个画面出现。
夏孟希突然张开了眼,当时天才刚亮,时间是凌晨五点。醒来之後,她怎麽也睡不着,所以不到七点,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打算去外面走走。
夏母正好在厨房弄早餐,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她从厨房出来,见到穿着一身轻便的夏孟希。
「你要去哪?要先吃早餐吗?」
「散步,我回来再吃。」夏孟希走到玄关换上运动鞋,看到夏父昨天穿着的皮鞋问:「爸还在睡吗?」
「刚回来没几天,他还在调时差。我也想一起去走走,等我一下。」
早晨的空气清新,微凉的风拂袖而来,十月的天气称不上炙热、但也称不上寒冷。
因一夜没睡好,夏孟希脸上的气色看起来有点糟糕。
「昨天没睡好吗?」
「一直睡睡醒醒的。」觉得眼睛乾涩,夏孟希一直眨着眼,一连眨了好几次。
「不会是太久没睡家里的床不习惯吧?」
夏孟希笑了笑,「不是,是梦到以前的事情。」
「那就是梦里的事让你耿耿於怀。」夏母一边走着一边摆动自己的双手,看起来神采奕奕。
夏孟希沉默不语,没有直接回答夏母的问题,但也算是默认了。
因为梦里的事确实令她耿耿於怀,尤其是在昨天听了夏母的话後。
见夏孟希没有要说的意思,夏母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当她想说出口自然会说出口,如果当事人不想说出口还追问要得到答案,那只会造成反效果,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俩人缓慢没有目的地的走着,却在不知不觉走到简佑恺家门前的路,当熟悉的独栋房子映入眼,夏孟希突然停下了脚步。
「妈。」
走在前面的夏母停下了脚步,听到叫唤声,她疑惑地回过头。
「你和爸这样聚少离多,不会觉得感情变淡吗?」
夏母突然笑了出来,「为什麽这样问?」
「就是觉得……两个人相爱,不会一直想要陪在对方身边吗?如果常常分开,感情是不是也就会变淡了?」
夏母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你这麽说也没错,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常常分开我们感情就会变淡。」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我跟你爸虽然久久见一次,但每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还是有种悸动感,好像还在交往的热恋期。」
笑容泛出的甜意传达进夏孟希的心里。
夏孟希不自觉地跟着夏母露出微笑。确实是这样,她就是一直看着他们这麽走过来的。
只是为什麽相同的状况,却不能适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呢?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一丝涩意泛进心头。
她微微低语:「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们一样。」
跟着夏孟希的视线,夏母看向简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该怎麽让她明白,在大人的世界,有些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夏母轻轻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夏孟希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孟希,两个人要维系感情不是一定要时时刻刻在一起,而是不管在哪里,彼此的心里都一直有对方。」
夏孟希抬起眼,听到这句话,觉得鼻子一酸,「那,是他们心里没有了对方吗?」
夏母没有说话,伸出手抱住了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夏孟希轻轻吸了鼻子。
夏家父母是一种答案,简家父母也是一种答案,但他们的答案,都不会是唯一的答案。
夏孟希一直觉得简佑恺是她另外一个家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其他的关系,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简佑恺的父亲简宏恩在搭上前往法国的飞机,途中发生了意外,飞机失事,从此与他们天人永隔。
简宏恩的离世改变的不只是简佑恺的人生,也是在那一天夏孟希发现她和简佑恺一直以来的关系将产生变化──不只是朋友、不只是家人,而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拥抱那个人。
简宏恩离世没多久,简佑恺被简母接去了法国待了两个礼拜。当简佑恺回来台湾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大学公布分发学校的那天。
在得知他们两个巧合的被分发同间学校和科系的时候,夏孟希本来想和简佑恺坦白自己的感情,但在告白以前,她率先从他口中听到了简母外遇的事实。
简佑恺在後来才知道简父那一趟飞机并不是因为他们以为的思念,而是因为他得知简母外遇的事情想亲自见她一面。
谁也没想到,那一去会是天人永隔;谁也没想到,真相来得突如其然,也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夏孟希曾经看过简父和简母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知道他们曾经是多麽的相爱,所以她不敢相信的是为什麽後来会变成这样。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都受了这麽大的冲击,那原本对事实一无所知的简佑恺呢?
所以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是,简佑恺亲口说出这件事时他的表情。
「既然爱情随时都会消失,那我宁愿不要。」他的眼珠清晰地照映出她的脸,「孟希,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对吧?」
看着那样的眼神,夏孟希能吐出的回应只有一个。
简佑恺的一句话,把他们即将发生变化的关系推回原点。
他们守在那个位置上,谁也不曾多跨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