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特利亚会当上女王。」
那是昏倒後几个小时的事了。对萨内斯的拷问刚进行不到一半,拷问发起人的由娜像是头部遭受到重击一般,忽然抱着头咬着牙蹲下,接着眼前一片眩晕,在利威尔和韩吉的惊呼声下晕了过去,拷问也随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暂停,萨内斯独自待在地下室,而104期的孩子们在担心由娜身体的同时,也因为拷问中止松了一口气,那样听着哀号声对他们来说还太残酷。
刚从晕厥中清醒过来的由娜,没来的及喝口水便向在身边照料着自己的两人如此说,本就白皙的脸蛋现在看上去更加惨白许多。
韩吉拿着水杯的手停在空中,诧异地看着由娜,只能吐出一声:「什麽?」
「要说什麽等喝完水再说。」
利威尔拿过杯子直接递到她嘴前,些许也忍受不住嘴唇的干涉,由娜乖巧地接下杯子喝了几口。在他喝水的期间,利威尔找了张椅子坐到床边,而韩吉直接坐在床沿,带着紧张的目光等着她继续说。
可她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马上告诉他们她所梦见的事,咬着嘴唇,看着由娜憔悴不堪的脸庞让两人无法催促,其实两人都看的出来,自从艾尔文断了手到现在,经过了许多事,甚至演变到必须与王都宣战的地步,她不曾这麽久没见到艾尔文,还是在这样紧绷的情况中,至少精神上早已变得十分敏感及脆弱,在与利布斯会长谈判之中也可窥知一二。
利威尔知道的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与一个人谈判,更没有主动说出要拷问一个人。
会变成这样,要说是局势所致,归咎於韩吉口里的预知梦更加确切。
缓过几口气後,两手握着只剩水珠的杯子,她的语气坚定地就像脸上的脆弱并不存在:「萨内斯所隐瞒的事,就是雷伊斯家,才是真正的王家,也就是说如果让希斯特利亚登上王位成为女王,这场仗就是我们赢了。而希斯特利亚的父亲,叫做罗德‧雷伊斯,实际上是城墙内最高领导...」
「喂,给我等等。」
利威尔出声将滔滔不绝的由娜给打断,而她抬头看到韩吉的视线中是含着诧异及不知所措的,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再次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韩吉拍了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好些,「由娜自己相信这是预知梦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几次的经验下来,由娜每一次梦见的都是未来及将会发生的。
一阵沉默後,空气中只剩下低微的啜泣声,轻轻地、也微弱地,当利威尔的手覆上她的头顶时,便再也忍不不住了。
两人看着那瘦小的身躯不断颤抖着,抱着棉被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中,然而哭声透过棉被传入他们耳里,那是饱含着悲伤与痛苦的哭声,不知道她到底用这样的身体承受了些什麽。
然而到最後一刻,直到哭声停止之前,由娜都没有告诉他们这次她到底梦见了什麽足以让她大哭成这样的梦,只是接着将雷伊斯家的事说出。
「还有什麽?」见她有些犹豫的样子,利威尔问。
「这次会死人。」
「...谁?」
「我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全部,但妮法会死,还很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不是调查兵团的人。」
妮法,那个做为艾尔文和他们之间联系的传信使。
「知道了。」利威尔点点头,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皱了皱眉,「那什麽预知梦是每次都会让你头痛吗?」
「清醒的话好像是这样,如果是已经处在睡梦之中虽然也会不太舒服,但至少不会昏倒。」
看着她这麽淡然地说着自己身体的异常,韩吉有些担心。
夕阳照射到屋内刚好打在由娜的被子上,才让她想起了自己昏倒似乎过了一段时间,那被暂停的拷问也有继续的必要。
「走吧,去看看我做的梦是不是真的。」
她不会说,这次的头痛比起之前更痛上好几倍,头脑愈近破裂的程度。也不会说,这次她梦到艾尔文死去的模样更加清楚,他身上的血相比之前所看到的更加鲜红,似乎在笃定地让她知道,这会是阻止不了的未来。
当然也不会说,她看到一名少女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本书睡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谁,只是心底深处逐渐有一丝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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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西斯司令在由娜眼里一直都是值得尊敬的存在,不光是他对於由娜就像是孙女般的疼爱,更是在执政上的手段足以让由娜尊敬他。
看着坐在对面的艾尔文,即使是他都有些想认输了。艾尔文的眼神总是太过於坚定,也太过灼热,好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
「想不到有一天我这老头子也要向王针锋相对啊。」皮克西斯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苦笑着,「但是艾尔文,我可没有权力向部下命令去对同是人类的对手相残。」
「没错,但您能对我的所作所为加以裁决。」
「也成...要是你能说服我的话,要我脱下这身官服去当你调查兵团的新兵做任何脏活都可以,但要是你的行为偏离正轨的话,我会以驻紮兵团团长的身分亲手把你送上断头台的,届时就算是小家伙来阻止也是於事无补。」
「我从来没有要把由娜当挡箭牌的意思。」
皮克西斯轻笑了起来,「也是,况且她要是动真格了我们也会很难办,前提得是不会演变成那样的情况。所以艾尔文,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真的想用武力直接拿下王都吗...?你们那边有利威尔和小家伙,还有被他们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们,即使数量不多,能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王的首级这事我是相信的。」
「但在这之後呢?你认为以下自上杀死了王後就能让百姓和官员们全都赞同你的观点吗?对这个持续104年的统治体制真正感到不满的民众是不会占到多数的。」
艾尔文沉默不语,皮克西斯深知他不会不知道这些,甚至有可能看得比谁都更加透彻,所以他更不明白艾尔文到底在想些什麽。
「在土地减少就业率逐渐降低的大环境下,赋税却越发沉重,四年前还为了减少粮食消耗而强行把身处社会低层的老百姓赶往墙外,使得人口直接锐减了百分之二十。但就算在如此严苛的统治之下,也不曾有大型动乱发生,因为无论是王,还是官员,或是那些老百姓,已经全都是被赶往墙内的命运共同体,这时候要是再爆发个什麽动乱,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无疑是亲手将自己最後的藏身之地给毁掉。」
「在这之中,延续了两千年以上的王族血统早已被人民当作是繁荣的象徵,这可是在人类被逼得躲进城墙内前就在统治世界的王,对血统的尊崇成为人民的心灵支柱,然而艾尔文,你却要将如此存在毁掉,那麽人民会作何反应呢?至少身为管制各地区的贵族绝对不会服从你们的命令,也别提民间残存的宪兵及保王派,肯定会趁机揭竿而起,这就是你要用武力发动革命的最终事态,到时候也根本不用谈什麽夺回玛丽亚之墙了。」
「艾尔文,你能告诉我除此之外的另一种未来的可能性吗?」
艾尔文不是傻子,至少在谋略方面他凌驾於所有人,他的那双眼能看到比起一般人更多的可能性,即便听上去荒谬至极的,只要艾尔文下地决心,定能达到他的目的。但艾尔文做事太过於决断,在信服他的人们之外,也存在许多质疑的声音,艾尔文听到了,却都视而不见。
「我们打算帮王换一个脑袋。」
所言之意即是,墙内之王必须换个人当。
皮克西斯感到一瞬的惊愕,但艾尔文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但我们不打算动用武力来达到这个目的,也不打算为此而杀人。」
身为调查兵团的团长,在老百姓眼里就是用着人民交出去的税过活,并且总是带着士兵出去送死的无用军人,看腻血流成河的艾尔文绝不是理想主义,要是他说了会用不杀人的方式达成目的,就铁定不会有一人丧生。
这就是艾尔文‧史密斯。
「不过达成这一切的关键证据我还没拿到,一切都只是我的豪赌。」
皮克西斯瞬间了解了为何以前由娜曾笑称艾尔文是职业赌徒,此话是真不假。
「要是知道,如果你这场赌输了,小家伙也是会危险的。」
「在等待证据来之前,就先听听关於我和由娜的童年故事吧。」
艾尔文的童年,几乎没有甚麽人听他说过,要不是由娜偶尔会说一些他们童年的事,怕这是头一次听到艾尔文的父亲是教师了。
「我的父亲在当时老家的学校教书,那时候我和由娜也在那里上课,也就是在那间教室,我决定了未来的人生方向。」
「父亲教着所有学生们早已学过的常识,说着人类被巨人追击到躲进城墙内,但由娜和我都很好奇为什麽教科书对於人类进城墙前的事都只字未提,於是由娜举起手问父亲—」
「父亲用了其他方式迂回由娜的问题,而当天回家父亲将我和由娜找来回答了我们共同怀有的疑问,父亲也早就发现王政府分发的教科书内有太多谜团和矛盾的地方,於是父亲将他自己的想法和假设告诉了我们。」
「只可惜那时的我还没聪明到能了解父亲为何要在课堂上刻意避开这些问题,更别提年纪更小的由娜。」
「於是由娜像得到能够跟孩子们沟通的桥梁般,开心地去跟街上的孩子们分享父亲的假设,在宪兵我们仔细盘问的那天,父亲在离得很远的街道上死於意外。」
皮克西斯沉默着听,却已从这段童年中得知许多信息,由娜难以打开心房以及痛恨宪兵的原因。
「你恨由娜吗?」
艾尔文摇摇头,想起了妹妹的脸,皮克西斯感觉到他脸部明显的缓和,「我从不觉得是由娜的错,我们有着一样的好奇,只是她比我更快举手、更快去跟别人分享,要是没有由娜,这些事也只是换成我做罢了。」
闭了闭眼,艾尔文恢复方才紧绷的模样:「直到现在,墙内已经出现各种本想像不出的奇蹟,父亲的假说也早已不那麽不可思议。」
看着皮克西斯的眼神,他依旧在赌。
「距今107年前,王族为了能够更加轻易统治当时逃到墙里的残存的人类,彻底地篡改了人类的记忆。」
此时的皮克西斯虽感到十分震惊,脑中却以高速运转着思考艾尔文说的话,任谁听上去都荒谬至极的话,却已有许多事实足以为艾尔文父亲的假设佐证,不管是艾伦操纵巨人那时,或是女巨人在巨树森林中被困住时,拥有巨人之力的人类都能用类似喊叫的能力控制数量不定的巨人。
「但当初在审议所上争辩是否将艾伦处死,我们以艾伦是人类的希望辩驳回去,但会不会其实王政府视觉的艾伦的喊叫能力能在巨人侵袭城墙时保护人类才想将他用到手呢?王政府手上握有很多我们没有的知识,会不会交给他们才是正确的判断?」
皮克西斯说的是对的,就连艾尔文在不久之前也怀有这样的希望。
「您能知道,为什麽由娜那麽讨厌宪兵及一切握有权力的贵族吗?」
暂时抛开了刚才的议题,皮克西斯显然因为提到了由娜表现出高度关心,手放在下巴认真地思考一会後,他说:
「难道不是因为她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自私的人吗?」
「是的。」艾尔文点头,「在我对王政府还抱着些许希望的时候,由娜早已对那群人痛恨至极。那孩子非常细腻,能察觉到人类最深层的恶意,她早就知道王政府的人想守护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他们手握有的权力,她清楚一旦有人威胁到那些人的地位,不管是巨人还是人类都会毫无例外地清除掉,而这些,都是在五天前我被召集到总统局才彻底体悟。」
皮克西斯十分明白他想表达的,艾尔文既要说出王政府的阴险又要用由娜这方有利的人加以佐证,皮克西斯已经不知道他现在是为艾尔文父亲不正当的死亡感到惋惜,还是对由娜过於通透的目光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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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奇怪,拔了好多次都没办法像你一样熟练啊,对吧,萨内斯先生?」
有些违和,或者说太过违和。照理说拷问室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少女,更不会出现如此天真又欢愉的声音。
不过萨内斯也管不了了,手中的指甲都已经都被拔得精光,他为先前看到是由娜这样少女来拷问自己而感到轻松许多的自己感到愚蠢至极。
「哈...我也数不清到底拔过多少人的指甲了,不管是家里有妻子还是刚当上父母的...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如何守护墙内的和平而已。」
由娜把手里装满萨内斯指甲的铁盘交给了随着韩吉一起来的莫布里特,边听着萨内斯讲着些她最讨厌的宪兵自私理论。
「你们以为这麽狭小的城墙内为什麽都没发生过战争吗?你们以为这些理所当然的和平到底是谁帮你们建构起来的?是我们第一宪兵!靠着玷污自己的双手才死守下来的!无论火种出现在哪我们都会一一的...」
磅。
那本该是不会从人体身上发出的巨响。却从萨内斯身上发出。
原先完好的右腿膝盖因为刚刚的巨响彻底凹陷,碎裂的骨头更岔出肉来,鲜红的肉和雪白的骨头随着血和各种组织液流动出来,将肮脏的地板铺了像是红毯的血滩。
那是在话都还没说完,更甚至利威尔都还来不及反应所发生的,等众人反应过来萨内斯也因为剧痛不停地大声嘶吼惨叫着。
手握着向板手一样坚硬的顿状工具,由娜抬起手又想再给右膝盖来一击却被利威尔死死地抓住手臂无法动弹。
很显然的,由娜已经打开了开关,这也是利威尔近期一直担心的,要是在这种状态下刺激她会变得相当棘手,但他没想到会这麽突然,更不知道是因为什麽才导致由娜失控。
「你...杀过一名教师吗?有着金色头发的教师...」被利威尔制住的由娜问着因为痛苦哭号着的萨内斯。
「教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教的差劲嘴巴又不严谨的教师!不光是他,制作会威胁到王的枪枝的臭老头、想飞上天空的白痴夫妇、躲在乡下农场的臭女人!全部都是我们抹杀的!人类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都是拖了我们第一宪兵的福!」
深怕由娜会更加失控的利威尔增加了手上的力度,但由娜只是低着头听着萨内斯的话,感受着那股从人类欲望中诞生能够刺入鼻腔的恶臭。
接着一把甩开利威尔的手,回头冷冷地望着他,「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想保护的人类,恶心的人类。」
短短一个眼神,利威尔第一次看到由娜对自己抱有敌意。
他早知道由娜对人类的未来毫不关心,但当真的迎向她那样厌恶到极致的眼神,他也犹豫了,即便只有一瞬。
工具落下,萨内斯的左膝盖和右膝盖接受了一样的遭遇,断裂的骨头不断地再次给予膝盖折磨,些许是痛到有点麻痹,这次只有发出短暂的哀号声便只剩下微弱地喘息。
由娜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心中一丝涟漪也没有,更别提同情心。
「你杀的那名教师,是我的父亲。」话语落下,萨内斯的右腿膝盖以下小腿部分以顿击方式被打断,彻底与大腿分离。
在痛苦的嘶吼声中她一把抓起萨内斯的头发好让她可以与自己对视:
「听好了?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就让我来看看你那没用的忠诚能持续到什麽时候。」
在後来的几十分钟里,萨内斯几乎没有得到片刻的喘息机会,只要回答得稍微慢了些,就会被由娜以不同方式折磨,但在一次一次地残忍对待之下,萨内斯并没有说出雷伊斯家真正的身分,而是用更多谎言试图去包装这些由娜早已透过预知梦梦见的事实。
从脸部到双脚,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完好的,但萨内斯仍然缄口不说。
在更换处刑用具的些许时间里,萨内斯用被殴打至视物有些模糊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身高甚至比利威尔更加娇小,似乎只要出一些力气揍就会疼到无法动弹的女孩,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们调查兵团跟宪兵比起来根本才是恶魔!我们可从来没有逼迫小孩做这种事!居然让如此弱小的人拿起武器手染鲜血!调查兵团的团长到底都在做些什麽!来吧!你们不是最喜欢暴力了吗?这可都是为了你们的正义啊,不用顾虑的没关系!就继续听从你们那个没用的团长命令将我......」
韩吉反射性地看向由娜,这时候在她面前提到艾尔文甚至辱骂他真的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放下了武器的由娜,徒手一下一下地将萨内斯的牙给打掉,直到萨内斯被打得短暂的昏厥过去,她才被利威尔给拦下。
「喂,人昏过去了还怎麽问?」
「...」
看着昏厥过去的萨内斯,由娜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禁扬起了一丝笑容,却让韩吉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跟在离开牢房的由娜身後,看着本该熟悉不过的背影,韩吉居然觉得有些陌生,衬衫上沾染着萨内斯的鲜血,手上更是被血染红一片,上头甚至还有已经乾掉变深的血迹。
突然他想起了萨内斯昏过去前说的话,让这麽小的孩子拿起武器手染鲜血...
「叫什麽名字呢?阿...拉尔夫对吧?」
低着头的韩吉在听到由娜开心的声音後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一脸笑咪咪地由娜,而站在一旁的正是也被他们一起抓来名为拉尔夫的宪兵,如今手被绑住,正被利威尔抓得死死。
「来,把这张纸上写的都念出来吧,要带感情喔。」
他知道由娜的计画,既然身体上的痛苦不能让萨内斯招供,便用精神上的刺激。由娜在拷问前就说过萨内斯一定不会轻易松口,一定要让他感受到莫大的折磨才可以,也才能验证由娜的梦不是假的,为达到此目的由娜也急了,急着验证自己梦里的一切,急着把所有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复杂事结束,好可以回到艾尔文身边。
为什麽呢?看着计划如由娜说的那样顺利进行,拉尔夫念出纸上为了让萨内斯以为他招供的台词,而萨内斯也听到了,韩吉却并不因此感到开心。
再次回到萨内斯的牢房内,他早已清醒过来,惨白的表情说明他听到门外拉尔夫说的话,由娜根本还没拿工具,萨内斯只用那乾涩的嘴唇缓缓地说:
「雷伊斯家,才是真正的王家。」
见萨内斯吐出真相後,韩吉莫名觉得肩上的重量更加沉重。
听了萨内斯话的利威尔看着站在中间的少女,又一次,她的梦境是对的。
但由娜没有转过去得意地告诉两人:「看,我就说吧!」
忽然,一个想法从利威尔脑中闪过去。
由娜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
没来不及想出问题的答案,由娜冷冷地看着萨内斯,语气也冰冷地彷佛能够将空气凝结般:
「看,所谓的忠心根本不值一提。」
「好了,由娜,已经够了。」韩吉搭上她的肩膀,试图阻止她变得更加奇怪下去。
她马上换上笑容,如同先前逼着拉尔夫念出信上内容那样,「背叛王的是你喔,拉尔夫只是念出我写的短文,并告诉他你已经被软禁在很远的地方了,如何?亲口背叛自己的王的感觉。」
萨内斯作为中央宪兵,做了许多肮脏的事,作为人该有的人性早已被丢弃,如今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却脱口而出:「你这...恶魔。」
「或许吧。」
由娜不以为意地回,接着把拉尔夫也一起丢进牢房里。为了守护艾尔文,成为恶魔并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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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妮法传来的书信,一方面放下心里的石头,一方面却有些担心与自己分离多时的妹妹。
如今手牌都已到齐,艾尔文先前和皮克西斯说得看似毫不可能的革命正在缓慢揭开序幕,同时要是希斯特利亚真在他们计画之中以女王的身分即位,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让王换个脑袋的话,由娜的预知梦就确定被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