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篇】我不是妳的歸宿 — 5-3

5-3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她也确定将报到书寄到学校,紧接着就是收到了学杂费缴费单和一些参考的文件,她收到後,便通知了爸爸一起去银行办理助学贷款。

又是很久没见面了,她听了上次李逸维的话,特别从妈妈的珠宝盒之中,挑出了一条妈妈经常在戴的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只是一条乾净的纯银坠饰,没有什麽特别的宝石或设计,只是简单的花朵形状,妈妈生前很喜欢这条项链的设计,总是戴着,连洗澡也舍不得拿下。

如果这项链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就好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爸爸痛苦,只希望他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多一点内疚,稍微想着她也想着妈妈,就足够了。

爸爸带着文件来了,然後就是抽号码牌,填表格。然後爸爸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用有点感慨的表情说了声:「……你戴起来也很好看。」

「……」她没接话,或许李逸维说的是对的,就算看不出来,爸爸还是有内疚的部分。

或许她年纪太小,不懂得体会爸爸的无奈和痛苦。

办好了手续,就是银行後续的对保与查证,後续没问题就会拨款。

「学校上了之後,高中这边的课程还继续吗?」爸爸顺便关心了一句,艾靖抬头看着爸爸,好像他也对於这句问话感到些许的尴尬。

艾靖吞了一口唾沫,让自己心平气和,「……考上了的同学要一起做毕业纪念册,然後课还是照上,我会泡在图书馆,去看一些平常没有空看的书……。」

「你很乖,从小就是懂事又用功,我不担心你……」

艾靖看着爸爸,忍不住一股怨气,难道她应该要常常惹事生非,爸爸才会多关心她,疼爱她吗?为什麽不担心她一点呢?

「我交男朋友了。」艾靖冷冷的说,但是抬头看见爸爸的表情,却又改口。「开玩笑的。」

「你这孩子……」爸爸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深呼吸了一口气的艾靖,反省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幼稚了。想着李逸维说过的那些话,决定还是软化一些自己的态度,不要和爸爸硬碰硬。「我……只是想要你关心我,担心我一些而已啦。是撒娇,撒娇啦。」

爸爸的呼吸似乎有些停滞,过了好久,似乎想要说什麽,却什麽都没能说。

但艾靖说了一句:「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啊。」

这句话,是自尊心极高的她,最後的妥协。

她低着头,不打算看爸爸的表情,没想到爸爸竟颤抖着声音,用力的抱了她,「对不起……都是爸爸的不对,很多事情当时决定得太过仓促……才会……」

「没关系的,我已经开始找暑期打工,我会养活自己的。」艾靖说着,表情已经缓慢的泛成一朵体谅的微笑。「我不能在你身边,你也要多照顾自己……」

这句话,明明怎麽想都很做作,但是说出口的艾靖这才发现,她或许也是真心的。

在她离开家之前,家里头的纷纷扰扰都是爸爸一人决定做主,何阿姨虽然看起来个性温温和和的,之前也是曾经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必在许多事情上都会让爸爸会很辛苦的吧。

她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觉得没有人为她着想,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但是她呢?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替爸爸想过,身为爸爸,在一个五个人的大家庭里头,是不是也可能会有自己的难过烦恼?或是伤心呢?

或许年纪小小的她是很自私的,觉得妈妈离开之後,只有她一个人受伤害,觉得爸爸娶了新的老婆,一定就是充满着自私的享乐和幸福,说得好像爸爸只是她一个人的爸爸,只需要对她负责,不需要对艾语婕或何阿姨负责。

其实这都是不对的,仔细思考过後,艾靖才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也太过自私。

「……对不起……」爸爸感慨的站了许久,在人来人往的银行门口,冷气吹进吹出的,他从口袋里面掏了许久,抓了身上仅有的五千多元的纸币,塞进了艾靖的手中。「上大学之後……有空联络爸爸吧,爸爸能给你多少,都会给你的。」

爸爸没说下去,转身背对她的背影似乎很是感慨。

「嗯,谢谢爸爸。」艾靖也没让爸爸再多说什麽,背着书包说,「我只请半天假,我回学校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艾靖第一次认为,自己好像是长大了一些。

或许没有什麽原谅不原谅的,她和爸爸的立场不同,所以想法就会不一样。

李逸维说过,这个世界上,不是善良的人就一定会过得好,她会努力克服自己的命运,然後想办法过得幸福也过得快乐。

然後找寻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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