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多数二、三个出来,我们就可以不用买枕头,还可以开寝具用品专卖店。不多聊了,这时候我好想唱“祈祷”今天听到一首歌“家後”以後唱给你听。】
母亲交保回来之後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台北逛街的开始。
第一次自己出门是在一天的下午,我站在路边,看了店面的门牌後,发了个短信问父亲:“林森路转弯可以去那里?”
父亲被这个问题问倒了。你是在南路还是北路?你是正在向南走还是向北?你是要向东转还是向西转?天哪,中国大陆人人都是东南西北的转,好像人人都随时知道他的座标。
我那能知道啊,这是台北。所以我决定自己摸着走。
台北就这点真好,各家门牌清清楚楚的,我只要知道我现在是在那条路,随便它路怎麽转弯、怎麽交叉,只要我认准了路名,抓着门牌,我也能回到原来的位置。
从那个时候开始,有条件时,我就很放心的一个人开始逛。
父亲在给母亲的短信中,一再的叮咛母亲要注意我。他始终担心我会迷失在台北这个色彩缤纷,充满了年轻人气息的城市。但是他真的小看了我。
跟着父亲在国外这麽多年,看过的怎麽样也够资格说“有点见识”吧!怎麽可能二下子就在台北迷失了呢?
其实要迷失还真难。不管是我一个人,或是和母亲二个人上街洗马路,我们都是乾洗,因为口袋里没钱。顶了天,我们也不过就是在大玻璃橱窗外看看热闹而已。
有啦!我和母亲都爱死了台北的麦当劳叔叔,可以续杯耶!我和母亲二人,一个续杯下来就是一下午。
回台湾,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的,就是去领我的第一张身份证,之後拿身份证和户籍誊本去办新护照,大功告成。等回到中国,我再去领一个新的台胞证。
从此,只要我高兴、口袋里钱够,我想到台北逛一逛,不就随时都可以飞过来飞过去。
哥哥的事就难了,谁叫他是在中国念书!“全世界那都可以去念书,谁叫他偏偏在中国,该当兵就先给我回来当兵吧!”妈妈一路问是一路摇头,几乎就是没法度他了。
在开始的那一段日子,从火车站到外交部的那一个方圆,我们几乎是天天跑。从开始的每天新鲜500,到後来的不知道要看什麽,就这样我们渡过了刚回到台北的前半个月时间。
在那段日子里,我们都是在台大医院地铁站上下。後来父亲和我在学校一起吃饭时,才突然想到问我:“你有没有到台大医学院後的食堂吃自助餐?他们那儿的自助餐是我认为最好的一个。”
老爸你还真行!台北现在长的是个什麽样子了,你都不知道还问我这问题!再说,我在台北的时候你不问,现在我都回到中国了,你问这,算是个什麽样的问题哎!不是存心气我,明知道我吃学校食堂的饭都快疯掉了。《两万多学生的学校食堂,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十二道菜让你自选,同样的菜让你选四年。你来吧!》
父亲就不一样了。
他和别人共同操作的工厂,遇到了一些麻烦,之後就生产有了困难,在资金也跟不上的情况下,不要说赚钱还债了,连过日子都是用数的。严格的说,其实他跟被债权人盯上也没什麽两样,只是没有债权人带着棉被睡在父亲屋子里而已。
但是他还是得想办法,有一个问题解一个结,因为债务的解决及我们一家四口要活下去,还是要靠他的。
母亲没有带我回台湾以前,她和父亲两个人,至少还互相有个心里依靠。
母亲回台湾的第一天就有了麻烦,这个事情给父亲的打击不小。之後我先回中国,在见到父亲时,看到他萎靡的模样,我也看的难过。
他在短信中对母亲说,房间的床上有二个枕头,他从第一个数到第二个,第一个给他自己用的,用第二个枕头的人呢?他如果用第二个,那麽第一个的人呢?
母亲看了大笑,回了他那麽一段短信,要他再多数些出来。
那天,母亲的心情还不错。
在等法院通知开庭的日子里,大家的心都很虚,因为不知道什麽时间开庭,这对母亲来说,就是不知道什麽时间可以离开台湾。
父亲和母亲都不关心诉讼的本身。父亲在给母亲的传真中,已经将事情的可能及对应和母亲讨论的很清楚,母亲在和律师谈话的时候,也说的很明白。既然是本票,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种事也假不了,该还的就和对方来谈,该赔的就要赔。至於怎麽赔,那是另外的一个问题了。
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这个诉讼要怎麽结束?如果按照台湾的法律程式,母亲要想离开台湾可能还是个遥遥无期的事。法律的规定对不对,我们也说不上,但是这个诉讼还真的很有可能结案困难,如果是这样,按照法律的条款,母亲还真的就会被限制出境到死。
可是,为什麽是母亲被告呢?
父亲和母亲急的是这个。
但是这天,父亲在数枕头时,母亲还很天真的回复他,她要唱“祈祷”、还要唱“家後”。
还要父亲多数几个枕头出来,好开个寝具用品专卖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