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一把扯住她胳膊:“你去了又能如何?!”
“我去瞧瞧此战到底什么说道,”炎君垂下眼,“省得日后只能听任他家之言,不辨是非。”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长琴使上了气力,“那处危险,我不准你去!”
“我并非不信你。你与玄龙那家子牵扯过深,只怕你受了蒙蔽。”炎君扯了扯嘴角,“哪怕是断了这只手,我也都是要去的。”
她拍了拍坐骑,驺吾会意,风驰电掣地跃出去。它去势太急,长琴怕伤了炎君,紧忙松手。
“炎君!”他急喝道,只剩了回声在空中回荡,哪还有她半点影子,便捏了诀追上去。
“原想放你自由,却还是要劳动你。”炎君须得紧抓着驺吾颈处长毛才稳住身形,“将我带到那处,你便出玉清境罢。”
“俺好歹还能带着你避上一避,你撵走了俺,哪个顾得上你?”没有旁人,驺吾说话便十分地不客气,“俺且不嫌你又胖了几斤,你倒先忌俺有婆娘!”
炎君哑然,她决计不会料到自己竟有被说胖的一天。
驺吾又道:“过了这一遭,俺便叫婆娘正经拜见你。”
“那是一定。”她故作轻松道,“还得寻寻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见面礼。”
驺吾轻嗤:“你若敢拿什么南海夜明珠糊弄,老子算白跟了你!”
炎君忍不住笑:“晓得晓得。”
“你的家伙俺都替你带来了,你在背上摸摸。”
她伸手一摸,便摸到一个锦囊,里面正是阿傩的念珠跟瑶琼送她的簪子,心下感激:“真是聪明伶俐。”她将念珠缠在手上,把簪子往头上一插。
聪明伶俐……
驺吾晃了晃耳朵,被这么夸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到了。”
饶是炎君身经百战,也不曾见过这等惨况。
飞雷激电,闪烁霹雳,喧轰震动,两军对立,以一柄约十丈长的巨斧为中心朝两边各退开数里,空出一大块地来。雷声普化天尊、五雷使君与天庭征战元帅联手在那巨斧周遭布下层层结界,一众星官带领玉清府部众与天庭兵将在旁不断向结界中输入法力。
结界内红光跃动,巨斧肆意挥舞,挥动一下便射出一道红光。那光撞在结界上,结界能裂出好几条缝来。
一层结界挨不了三两下,有时甚至一击便溃。不时有红光从结界中飞出,朝着兵将袭去,一挨着就倒下一大片。砍了脖子直接冥灭还算是好的。身子被拦腰斩断,肚肠留了一地,稍微忍忍也就过去了。最惨的是那些断了手脚,血流不止,却还无法解脱的,哀嚎声声,场面森然,骇人闻见。
那巨斧形体还在不断暴涨,结界内红光愈盛,新下的结界却越来越薄弱──耗尽众仙法力只是时间问题。
却不见曜华。
炎君伸着脖子东张西望。
驺吾寻了个相比之下安全一些的地方站着,抖了抖身上的毛,懒洋洋道:“俺以为你急着瞅热闹,就跑得急了些,真王还在后头。”
炎君涨红了脸:“我并非寻他。”
驺吾叹了口气:“你又同真王闹别扭了?”他跟了她这么些年,见多了炎君独自生玉清真王闷气,后又巴巴地贴过去的场面。
炎君也叹气:“有些事你不懂。”
驺吾撇嘴:“俺是不懂!俺只知道当年俺想随你一同去了,是真王嘱咐俺在榣山守着长琴,又指点俺修仙——”
曜华与上生星君从炎君身旁掠过,直奔盘古斧而去。
不多时,一个绛红太极图从前方向炎君飞来,在她头顶化形成一个罩子,将她跟驺吾都护在里面。
驺吾细长的眼睛眯着,见那罩壁上隐隐有红色液体流动:“玉清八卦象还用血加持了。你瞧瞧,真王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炎君瞄了头顶一眼,眼睛又紧盯着巨斧处:“今时不同往日,他自然不愿意我们拖他后腿。”
曜华腾空升起,立于盘古斧正上方,双手手势快速变换:“东方风雷,南方火狱。西方裂形,北方冥水。中央普掠,万变天神。地网八极,天罗四张。八方大狱,炁到成形。疾!”双手交叠,结成扣状,朝着盘古斧按下。
巨大金色结界从天而至,将盘古斧严严实实地囚在其中。时不时乱飞的红光瞬时也被挡在里面,任盘古斧怎么在里面挥舞,那结界就是岿然不动。
曜华左手捏天雷诀,右手将大梵招雷玉符写足九遍,喝道:“地雷,降!”
惊天旱雷就这么电光四射地对着巨斧生生劈下。盘古斧受了雷击,在结界里胡砍一阵,终是安静下来。
众仙解了困境,仰头望见曜华天神姿容,玉清府部众齐齐下拜,高呼道:“参见真王!”龙师前呼,虎骑后啸,呼声雷动,万垫震惊。
五雷使君、雷声普化天尊与上生星君同时升到曜华身侧,不知在耳语些什么。
曜华立在高处,神情肃穆,威严天成。尔时,天已大亮,阳光从浓厚的云层中穿过,落下几道光柱,更衬得他姿容隽永。
长琴赶到时,见到的就是炎君微抬着头专注仰望曜华的景象,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只要不是个眼瞎的都瞧得出曜华既能把盘古斧干脆利落地收拾了,天庭那些兵将自然也不再话下。炎君觉得战局已定,没什么好再打下去的了。
然而,她还是过早乐观。
安静了没一刻钟的盘古斧身形再次暴涨,飞速在结界内旋转,蓄足了力道。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那斧深深嵌在结界壁上,一条裂缝从斧刃处生出,贯穿了整个结界。
“喀啦喀啦”几声过后,曜华的结界便也寿正终寝了。
盘古斧这次却没有再漫无目的地乱砍一气,它似乎找准了曜华,凌空虚晃几下,便急速朝着他砍去。曜华闪身躲过,手中仙决换了一个又一个,皆封它不住。
上生星君提了柄剑,上前欲与它缠斗,将它的注意力引开,未等靠近便被斧上的戾气迫得连连后退。
几道闪电突然降下,击中斧身,一时间火花四溅。原来是雷声普化天尊在旁施法。
盘古斧速度稍降。
上生星君大喜,叫道:“好天尊,你那闪电可总算有些效果!快些再用电击它!”
雷声普化天尊没好气道:“你道老夫不想么?方才要封它,耗去了老夫大半法力。能招来那几道闪电已经很不错了!”
话音刚落,便电闪雷鸣起来。上生星君回身一看,原来是五雷使君率部众助阵。
那盘古斧被电流缠住,寸步难行。
曜华趁机又招了九道天雷。
就算神仙飞升成上仙所受雷劫也不过天雷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