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有时活着就只是为了两个字-「执着」,执着一个目的、执着一场爱恋、执着一场报复、执着一个理想、执着一种统治。只要心跟意念完全投入下去,就如同站在百尺峭壁顶端的至高点,一去永无回头,即使最後不得果而洒脱的纵身一跳。
「此时是灭,彼时又再生」,那执着的轨道又会重新铺轨,一切重来,爱夫人就是承接那千年任务的人。
采苓是随时待命的,尤其当她能力更加卓越时,爱夫人几乎将家族的产业交给她处理。她自己就像慈禧太后一样垂帘听政、发号施令。甚至开始要将自己继承的千年理念逐步欲灌输在她身上。爱夫人欣喜的想,总算有一个成材的家族成员,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能力不可小觑,且足以担当要务。
「爱夫人,为何要留下那张画呢?目前市面上的喊价这麽高,我认为我们应该找个时机处理它。那张画的诅咒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们的家族正在变,这十年来几乎快崩溃了…爱夫人…你到底在想什麽?」从采苓有记忆的开始,家族悲剧就不断发生,就像崩塌的高塔,她有一种慾望想解开所有诅咒的真相。
「采苓,这张「复仇的天使」带有潘朵拉的盒子的诅咒,沾染上的人会有灾祸、疾病、恶耗。目前收藏过真迹的人,通通在数年间死亡。家族里看过那张画的人,就是你们的死去的父母,还有生病的三叔罗斯与苟延残喘的我。若不是我刺瞎双眼,也逃不过那个浩劫,采苓,那张画就是我们的武器,我从来都没有要转手的打算。」爱夫人的惊骇得意表情使周围气氛邪恶战栗起来。
「你是说,「复仇的天使」诅咒传言通通是真的?为何要拿这麽邪恶的东西当武器,爱夫人…神不是说要爱世人吗…」采苓不懂,这一切的「相信」,居然真有其事,甚至隐藏可怕的阴谋。
「我只是假意跟英国国教攀好关系,采苓,那不是我们真正的神与信仰。神就是我们自己,我们就是留着神的血缘的人类後裔,你和采颖,忒蜜儿和子爵,我们家族需要靠你们繁衍。」
「即使淫乱、罪恶纠杂的关系也在所不惜吗?」她好心痛,黑瞳流露一丝凄惨,原来都被设计的天衣无缝了,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才是…神性啊…你将和子爵成为命定的神侣,这一切安排都是注定的。」爱夫人心神向往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那种忘我的心神荡摇居然带有可怕的吊诡之处。
「是吗?但是…子爵他不会爱我的,他很狡猾,狡猾到很清楚碰不得我。」采苓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彷佛似乎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层关系。
「别人都以为你是一个清纯的天使,其实啊其实,你内心的忌妒之火在燃烧对吧,哈哈哈…当你所有的伪装都徒劳无功时,神就诞生了!」
「是吗?爱夫人,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充满变数的…」采苓想起芷若这一个诡密人物,她来自哪里始终调查不出结果,虽然看似无害,但谁知道她内心有什诡计。就拿自己来说好了,每个人所认识的「采苓」、所认定的「采苓」都差之千里,她是天使,也是恶魔,或者根本什麽都不是。她假意的伪装始终没人识破,最多只有在子爵面前坦承过自己的心思…明白她的人,最後都会畏惧她,如果可以舍弃一切,她希望可以拥有别人的灵魂…
这家族的关系注定混乱,所有真诚的爱都不得善终,因为复仇的诅咒将不顾一切的燃烧着….最後会犹如飞蛾扑火般…自毁。
6.
子爵,残的禁忌
请扪心自问,人为何会犯错,人又为何对犯错的人严苛惩罚、排拒在外,甚至没有重生的机会。这是一种对犯罪者的歧视,也造就他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人。
即使子爵终生活在一种羞耻的罪恶渊薮里头不能自拔,也无法改变别人对他的埋怨。他的罪恶感比别人还要来得深刻,每犯下一椿罪状,仅代表着他想寻求解脱。他每吞噬一个纯真,那复仇的优越感就愈加操控着他。
他有一种负面的想法,作别人生命中的小人,成为他们刻骨铭心的挫折,那麽至少就不会像他一样,永远的、永远的马不停蹄在犯错。
他在寻求什麽?
一个同情,对,就是一个不顾一切的温柔同情。
同情他的遭遇,同情他的所作所为,原来一个大魔头所期待的只是能安心不内咎的躺在温柔乡里头。
但是对别人使坏,又岂能祈求别人轻易的原谅呢?谁能够原谅强暴自己的人,同情强暴者的遭遇呢?上帝能宽恕的仅只是个人的罪恶感,却无法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他断定上帝是无能的,是信仰的奢侈品,因为上帝连他这麽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
子爵依稀记得初次被施暴的清晨,那日窗外山头围绕一圈飘邈浓雾,他被一种古龙水香味刺鼻醒来,朦胧中有一个模糊身影逼近,那是谁呢?残酷的伤害之余他已经选择遗忘,那是谁呢?只有采苓明白,因为那是在她年纪尚小,子爵以为她软弱无知时所告诉的秘密,如今不能同日而语,该记得的人忘记了,应该遗忘的人却反到成为他心中一个禁忌。
人真正害怕的暴力是什麽?
子爵认为…答案是温柔,并且毫不迟疑的笃定,是温柔,残忍的温柔。
有谁愿意选择孤独,又有谁愿意选择犯罪,子爵不知何时赤裸的已承受这一切。
每当回忆越深刻,要看清楚那一个人的脸时,恐慌感就如影随形让他无法在追溯下去。
「罗洁…抱我…抱我好吗?」
「求求你抱我…」
子爵惊讶的发现罗洁抚摸他的方式如同那个伤害他的人一样,那种温柔…
总是先细抚他的发尾,然後顺着背脊来到腰部来回安抚,明明了解这样的抚摸是种残酷,他却仍想任性的沉溺其中。那是堕落的快乐,而心中的刺痛感一再的明示他,他必须完成报复计画,毁了爱夫人所精心建筑的计画。
有谁愿意选择孤独,又有谁愿意选择犯罪,子爵不知何时赤裸的已承受这一切。
沦落到後来,他只能悲哀的想:如果一个最肮脏的人去接待上帝那应该是最强的讽刺了,神父的身分稍能平复他对这家族与世界的愤恨。
过去,他从来都不懂得怎样去爱人抑或爱自己,他只懂得讨好别人,用肉体满足每个贪婪的慾望。他的霸气是这麽的卑微,他的尊贵与骄傲任人蹂躏,只要是为了那个人,他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
知道怎样的眼神表情语气可以打动一个人的心,迷惑一个人的心,然後失去自己的心…
他对那个人说:
「你这麽爱我,是因为你爱着自己吧…」
「你答应过我你不伤害妹妹的…」
一把利刃刺过子爵的胸膛。
「你答应过我你不伤害妹妹的…」
但是那个人依旧伤害了,他选择沉默,却只是换得忒蜜儿的不谅解。
「哥,有时我会怀疑你其实想杀的人是我,杀了我就可以偿清你对那个人的愧疚。」忒蜜儿误解了他的心,即使她选择忍让他所作所为,却不清楚子爵的想望是什麽。
那是一个难解的谜啊…存在於兄妹之间的谜。
「我爱你…这世界上只有你是我的所有,也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子爵在内心发誓,永远隐藏自己,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
为什麽子爵感受到自己这麽孤独,在黑夜一个人总睡在若大的床上,让寂寞陪他入眠。
这所有的始作庸者都是出自爱夫人的杰作,她姑息家族间彼此的纵慾,只为了「神谱」。
『有关於神的系谱和血缘,就是希腊神话里宙斯与希拉他们庞大的神话族系。我们家族一直深信自己留着那样的血缘,因为时代和文化因素,我们被迫消失,现在只要等到最好的时机,我们会再次显耀於世间的……』
原来所有的故事在千年以前就已经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