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人界。
四季如沐的小镇来来往往着纯质朴实的镇民们,乾净的石砌街道只散落着色泽斑斓的花叶。
是日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巷落中的一所布店前积满了挑选花布的女人们,而跟随着她们的孩提们正缠着一个少女闹腾着想要什麽,少女年约十二三,水灵灵的琥珀色大眼还透着稚气,她蹲在那群孩童身前,神色有些无奈。
“可是……我也不知道大姐姐去了哪呀……”小圆撇撇嘴,苦恼的戳着自己的脸。
每回店里头上新布的时候,带着孩子的女人们总会成群结队的前来挑选,按照以往的惯例,娇奴也总是守在店里和孩子们讲讲故事。
上至天界奇谈,下至深海异景,神仙狐鬼精魅的故事她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极大的满足了孩童们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好奇。
只是今日早晨来过一个神色匆匆的童子後,娇奴便领着新来的长工出门去了,直到午後了都还没有回来。
孩子毕竟就是孩子,失望了片刻後也就自己寻着乐子玩耍去了。
蹲在店前看着他们玩了一小会,小圆突然瞪大了眼,捂着脑袋一路向後屋小跑开去。
冲入後屋的大房里,一辆辆无人在前的纺织机却自顾自的忙碌着,编织出一匹匹还待加工的布料。
“嘭——”的一声,小圆的头顶冒出了一对尖尖的狼耳,“啊…?”她泄气的按着脑袋,“讨厌……什麽时候才能维持得久一点啊。”
角落的一隅缓缓睁开了双精亮的眸子,似乎是暗暗地观察了小圆一阵子,才张开他慵懒的嗓音说道:“整天就晓得吃喝玩乐,不勤快点修炼肯定是这个样了。”
“啊!?”小圆诧异的寻找着那道声音,“原来黑哥哥你在啊?”她泄气的神情转瞬变作欢呼雀跃。
“不然咧?老板和燎叔都出去了,谁看着这些机子啊。”一个精瘦的少年从角落走了出来,上前揉了揉小圆的狼耳朵,“怎麽了?变不回去了吗?”
小圆红着脸‘嗯’了声。
黑泽捏着她头顶的尖耳搓了搓,一番念念有词後,那双与人类身躯极不协调的狼耳便很好的隐藏在了发丝之中。
“先压一压,等你功力恢复了再变回去。”黑泽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小圆乖巧的点着头。
笑叹了声,黑泽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神情落寞的看着窗外,“唉,不知道老板到哪里乱跑去了…”
小圆见状也坐了下来,犹豫了下,她向黑泽靠了靠,“可能是哪里又有野妖在捣乱了吧?”
“…‘又’…”黑泽撑着脸,“…吗?…”
回想起那日雨夜,流浪落魄的自己脏兮兮的蜷缩在酒馆的巷落,电闪雷鸣让他不禁捂住了双耳。
“要进来躲雨吗?”
那时,头顶突如其来的遮蔽让他抬起了头,发梢的雨水滑过眼眶,他看见了她,一个眼带温柔笑意的女子撑着伞靠近,仿佛对他一身的污秽毫不介意。
“不要,滚开。”他是那样冷冰冰的拒绝道。
只是这样恶劣的拒绝却并没有换来以往那些继续任他死活的做法,而是一碗热饭,还有暖汤。
“说起来,黑哥哥刚开始也总是调皮捣蛋的呢。”打断了黑泽的回忆,小圆歪头笑道,“害得姐姐脑袋都大了一圈。”
“哪有。”黑泽揉着小圆的脑袋,“我那只是在提醒她,别收养了新宠物就把我给忘了。”
“咦~?”小圆凑近看着他,“黑哥哥算是姐姐的‘宠物’吗?”
向後一退,黑泽被她盯得耳尖泛红,用肘部轻轻抵开了她,“耳朵好了就赶紧出去守店吧。”他撇开脸说道。
***
旅社。
‘嗙——!’
悬在二楼天顶的又一只茶杯向下砸来。
吵吵囔囔的旅社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娇奴忙里忙外的张罗着,贴上钱让店员们带着惊恐的旅客到别的旅馆安置去了。
或是那鬼祟觉得人群被疏散了有些无趣,悬在半空中的所有磁具一瞬间全都掉落下来,娇奴下意识的挡住了脸,可是放下手时,她身旁的女子走近惊讶道:“脸划伤了……”
用手背一蹭脸颊,娇奴看见了一条明显的血痕,“可恶…竟然伤人…”她气恼的皱起了眉,对着空处喊道:“你出来!有种就别躲在暗处撒泼!”
然而刚刚还闹得鸡犬不宁的二层小楼里,这时却静谧得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主子要当心!”那女子伸手挡在了娇奴的跟前,“这气息……我感觉并非是妖魔……”说罢,她眨了眨眼,黑色的瞳孔随即激发出荧色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四处探看了起来。
女子警戒的态度让娇奴也跟着紧张了,心中默背法决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它是什麽?”
“看着像是恶灵。”女子蹙眉,双眼死死盯着天顶那盏大大的吊灯。
娇奴咬咬唇,压低声线对女子说道:“那我们赶紧先出去,然後把这里给封了吧。”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紧拴的声响。
女子哀叹一声,无奈的望着她。
娇奴皱皱鼻子,抱歉道:“它耳朵还真尖…那我们现在要怎麽办?…”
“虽不知它为何突然作祟,但我们不是人类,它吞噬不了我们的元精,再如何顶多也就是受点伤。”女子虽是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双眼却不敢离开那团邪雾片刻。
听见门外还有部分看客凑着热闹不肯散去,娇奴压住了女子的肩膀,劝阻道:“且慢,我担心迟些会有道士过来,先别动手。”
“主子……”女子蹙眉。
娇奴咬咬牙,冲到门口拍门道:“救命啊!来人呀!救命啊!”
眼见邪雾蓦然膨胀,女子赶紧上前将娇奴一把拉开,方才她所在之处的门板上立即起了一块焦黑的印痕,甚至还在冒着薄烟。
“真是太乱来了!”女子蹙眉道:“主子惹恼它做什麽,伤着了自己怎麽办?”
“我们先拖住它!”娇奴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了,既然她们斗不过这恶灵,又不好将自己的妖魔身份暴露于众,现今之计也唯有对外求助,不管来者是谁,反正能救下她们就好。
“真的是!……”女子对於娇奴的时而任性显得无可奈何,但毕竟当初是自己选择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服从於她。
娇奴这三年多来虽然跟燎岩学了不少术法口诀,但在他和一众随从的保护之下,她基本上就没有真正施过几次妖术,现在倒好,日子太过安逸的她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就连自护防御决都快忘得一乾二净了。
护着娇奴的女子眼看状况愈发不妙,正想着要正面回攻时,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强势的魔气给冲开了。
“救……!”娇奴下意识的想要呼救时,视线刚好撞入了燎岩那双怒火滔天的红眸之中。
话语扼在喉头,就连接下来发生了什麽她都不知道了,最後的记忆……
是自己跌入了一副结实的胸膛里,嗅着叫人安稳的熟悉气息,她竟然觉得有些犯困,最後直接就睡过去了。
***
还在睡梦中的娇奴就已经听见了细细碎碎的声响,蹭了蹭枕头,她眯起眼看了过去,模糊间只见到一个红发的男子和一个黑发的男子正在交谈着什麽。
“…燎岩……”她发出几近小猫般撒娇的嗓音对男子伸出手去,男子走近握住了她从被窝里探出的小手,“感觉还好吗?”他声线全是担忧。
“嗯。”娇奴安心的闭上眼,全身都朝他靠拢而近。
拿她无法的燎岩忍不住轻叹了声,细细地揉着掌中的小手。
“……”短发的年轻男子随後也向他们走来,垂下眼打量着她脸上的伤痕,他沉静的眸子惊起了几分微不可见的东西,就如同是被击中水面後泛起的几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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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废话:
啊~~~满心想着就快完结的灵迫不及待的想着要po简体了哇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