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内殿。
“可恨!可恨—!实在可恨——!”天皇愤怒得脸色铁青,虽是在内殿里密会其心腹重臣,然而想到魔界妖人的种种作为,他是气得失了风度的狠狠锤打着玉桌,霸道的仙气震得连天顶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想到自己不仅痛失爱子,竟连天界的圣器也被妖魔夺取,如此羞辱之耻实在如冰水浇头,若烈火焚心。
天皇站起,一众神仙们立马跪了下来,他吼道:“派兵!吾势必攻打魔界!”
“天皇万岁!还请三思呐!”
“此时断断不可如此冲动啊!天皇天上!”大臣们闻言,纷纷惶恐相劝。
虽然经此一事,众神仙是对妖魔恨之入骨,但且不说如今城内房屋被毁、秩序紊乱,一切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最主要他们还亲眼目睹了魔人操控晶石後法力倍增,就连天皇亲自上阵也难破结界,若这时还派兵追击,那与送死何异?
天皇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闷气苦无发作的双拳紧握,就连衣袂也随仙气波动而飞扬飘起。
全因方才决定发兵之际,他才想起那手握兵权的封神如今正被自己关在了牢里。
而这在他入监的这几日来,封神的手下也纷纷开始进言求情,几乎没有一个相信他们的上官会包庇祸害,更不断提及妖魔攻天时,他是如何负隅顽抗的。
天皇咬紧牙关,他何尝愿意相信自己从鬼门关前拉回的封神会那样去做,更遑论他曾与涵烨交好,如今他更多的是痛恨封神竟会在那时,夥同瑜泽等神向着那女妖。
“天皇天上。”
就在内殿一众神仙沉默之时,晓得轻重的高阶仙女斗胆见机小步踏入,她小心翼翼地屈膝行礼,轻声轻语的说道:“天牢仙官求见,说是封神上官在牢中表明有要事禀告,说是关於涵烨皇子的。”
天皇蹙眉,没想到自己正才想着这事,封神就要自己送上门了。
吁了口气,他仔细的考量了片刻,最後决定散去众臣,让牢官扣押着失去仙力的封神前来觐见。
等到封神被押来内殿时,天皇已是压下心头糟乱,换上平日里那副肃态,俨然尊贵无比的高高天上。
封神披头散发,唇白如纸的颓然跪倒在地,他双手被铁链紧扣,神态有些怔怔。
“说吧。”天皇冷冷的看了他片刻,才缓缓开了这口。
“罪臣……不才……”封神气喘吁吁的说道,“是我辜负了涵烨皇子的一番苦心,不想却还是未能捉拿妖魔细作。”
“什麽……?!”天皇惊讶站立,“你说什麽?”
封神抬起苍白的面容,咽了咽口水,说道:“当初妖魔进攻势如破竹时,涵烨就曾告诉我,说天界有魔人内应……当时他一直怀疑瑜泽皇子身边的那条鱼人,我遂听从了涵烨的意思,潜在瑜泽身边观察,打算顺藤摸瓜……”
“……唔……”说到一半,封神忍不住一声闷哼。
原来为了让天皇信服,他在牢里自破胸前旧伤,随着心脏跳得越发沉重,他努力克制住快要昏厥的感觉,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继续说道:“涵烨皇子殁时,臣亦重伤……因此更加深信不疑那条鱼人是个内应,而瑜泽皇子只是被其迷惑,无意间对她透露了天界内情。”
天皇愤怒的咬紧牙关,双拳紧握。
喘息不止,封神苦苦支撑着说道:“当时见到魔人逃匿却丢下了她,於是臣假意上前庇护,望天皇留其一命…如此便可得知线索……”
说完那句,封神重重侧倒在地,天皇见状,立刻走上前蹲下,询问道:“你这是怎麽了?”
封神浑身发抖,面死如灰,“……不想还是被那妖女……发现了我的身份……在她自陨之际……击伤……”话都未能说完,封神便彻底昏死过去。
***
当意识逐渐恢复,床榻上的男人双眸颤颤的张开。
眼珠左右转动看了看,装饰熟悉的房屋让他思绪片刻不堪清明,封神动了动沉重的指头,让与他十指紧扣的小桃醒了过来。
她蜷在脚踏,伏在床缘边倦极入睡,看见封神醒了,她惊喜万分,热泪盈眶的将额头紧贴他的手臂,“上官……你终於醒了。”
封神一个用力的呼吸拉痛了他胸口的伤,他蹙眉,嗓音沙哑的问道:“天皇呢?”
小桃转过头,看了眼门外守卫的兵将。
他们见封神转醒,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後,其中一个就转身走开了。
小桃遂伏在封神耳边,轻声说道:“怕是一会就会来。”
封神攥住小桃的手臂,将她拉低,“你去瑜泽的宫殿,书房那里有个暗格……”
小桃听完,表情凝重的抬起身看着他,担忧的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同他扯上关系麽?”
“不……”封神几分气喘,“若不帮他,我会穿帮。”
小桃紧张的握紧他的手臂,是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帮他做的事,极有可能会将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我不强迫你…”封神大掌覆上小桃的手背,“但拜托你…帮我…”
小桃眼眸一紧,咬着唇,她轻轻收紧下颔,在几个将士的眼皮底下对封神许下允诺。
封神顿时松了口气,安心的闭上眼,他嘴角扬起叹道,“就知道……你会的……”说完,失去神力的他将两肩向後深深一拗,才刚结痂的伤口立刻撕裂,鲜血瞬间如注。
“上官!!”小桃吃惊的握紧他的大掌。
正在这时,天皇踏门而入,只见封神胸口衣料被深红浸透,他走近,皱眉对门外唤道:“即宣太上老君!”
小桃双眼蒙泪,‘你这又是何苦……’她在心中默念道,心疼的在封神跟前轻轻的叹着。
封神抬起手,指尖才刚要碰上她的发丝便重重跌落,小桃赶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难过得抽泣不止。
天皇站在一旁,将他们俩之间的亲昵互动看在眼底,他走到桌边端坐下来,试探的对小桃问道:“之前封神重伤之後,可有和你说过什麽?”
小桃眼眸一黯,俯身对着封神胸前吹了口仙气,好帮他减缓疼痛。
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心跳如狂,她跪身天皇跟前,答道:“在那之後,上官曾提过涵烨皇子,其余的,小桃一概不知。”
“哦?”天皇想了想,继而问道:“那他提及了涵烨何事?”
小桃咽下口水,生怕自己答错一字一句,自己与封神之命都难以担保,“就……”她快速的思量了一遍,说出自己认为最为保险的答案,“问了涵烨皇子被害之前,可曾见过谁尔尔。”
天皇叹了口气,“如此……确实只能等他醒了之後才能细问。”
小桃在袖下攥紧拳头,看来去帮瑜泽之事刻不容缓,不然封神持续这样重伤昏迷,迟早要惹来天皇怀疑。
“行了,你先起来吧。”天皇平了平手。
小桃平身後,天皇将她看了又看,吓得她冷汗潺潺的低下头去。
“刚才一番,看似你与封神感情甚笃?”天皇直直的看着她问道。
小桃扭头看了眼封神,笑意不觉浮上嘴角,然後看着天皇羞赧的点了点头。
“哈哈,正常…正常……”天皇语重心长的笑叹。
太上老君来後,小桃便一边忙前忙後的帮补着,一边焦急的观察着封神的状态如何。
天皇吩咐完事宜後便起身要回去了,跨过门口,他回过头,只见小桃正跪在封神床前为他拭去满额细汗,天皇若有所思,接着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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