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眼睛睁着大大的直盯着售货服务员看,但对方芳来说,售货员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命运好好玩》那部电影一样,像是被那把遥控器给转成静音,一点儿声响都无法让方芳听进去。
从方芳的角度看过去,长相帅气挺拔的服务员嘴巴一开一阖的不断对方芳推销那支智慧型手机到底有多智慧,凡举App还是切西瓜的游戏下载应有尽有,好像除了不会打扫家里之外其他功能一一搭载似的那般神奇。
按照吸引力法则,方芳就算再怎麽样对智慧型手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起码也该因为帅气店员无懈可击的笑容而签下那支闪闪发亮的智慧型手机,但连考虑的时间不超过0.2秒,方芳便藉着店员歇口气喝口水的空档,以那形状美好的嘴唇说:「不要。」然後一点笑容都没有便离开了手机行。
入秋的阳光像薄雾那般,舒适宜人完全不像夏日的烈阳那样扎人的热,还带着那午後秋天微凉的风,但若是入了夜就嫌冷了,方芳想。
她仔细的想想刚刚店员介绍的那支手机,从刚刚方芳便有股冲动想把那支手机塞进那帅哥的嘴巴中,倒不是因为那手机的颜色不喜欢、那介面不是她看得顺眼的关系,甚至以方芳的角度来看,那支手机简直是为了生性挑剔的方芳而制造出来的。
但无奈方芳的「先男友」用的就是那款手机--方芳自从看了痞子蔡的《孔雀森林》之後便也学着书中女主角称自己的前男友为「先男友」--,而这一看下去不得了了,怒火中烧连带着差点点菸放火烧了那间店。
叹了口气,方芳抽根红色云丝顿歇歇怒火,一口气抽掉半根的菸然後将其捻熄,又转进了星巴克的露天座位坐下。
下午人潮汹涌的往百货公司一一挤出,趁着周年庆人人都拿藉口让自己心中的魔鬼战胜理智纷纷前来败家,左右手都提满了纸袋还嫌信用卡像牙齿卡菜渣没刷乾净似的,就连平时用不上的商品也硬是刷下来当作战利品。
方芳当然也想像背起步枪保卫国家安全的士兵一样,携上几张高额度的信用卡冲锋陷阵的用力刷拼命刷,但无奈前阵子的理智像股票惨绿一片般的下跌至最底限,贷款买下一辆小车後便过着赚钱还钱的悲惨人生,於是那样子的年终挥霍少了方芳的参与。
她喝了一口拿铁,抿了抿嘴唇,目光无意识的盯着人来人往看着,一名少女背着香奈儿的包包走过,唉这年纪的少女背了简直贬低了Coco的设计,方芳想;一个青年耳朵里塞着耳机急匆匆像路上疾驶的计程车,装模作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真令人讨厌,方芳心里嘀嘀咕咕着。
对方芳来说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她看不过去的事情,凡举新闻上的暴力事件,每每看到一件杀人事件、肇事逃逸、酒後驾车之类云云新闻总能让她瘫在男友怀中牢骚个一时半刻,男友常常说:『要不然你去选总统好了,总统给你当罗?』然後搔搔方芳的短发。
以方芳的男友眼光来看她,方芳有极度的完美主义癖好,所有的一切该是整洁无暇地,拿铁该放一颗果糖、纤瘦地乳白色花瓶该放上三朵玫瑰,含苞待放的那种最美、A4纸若一叠成资料该用回纹针夹在左上角、吃东西时应该放慢动作优雅,就像一切都有人在观赏般。
就连亲密的行为也该是如此,音量不低不亢,动作需要美丽、连最优雅的颈子线条都像块希腊的石膏像那样。
但男人要的不是如此,该是激烈的像是濒死的鱼、像需要氧气却被紧紧豢养在透明玻璃瓶那样子缺乏呼吸的抽蓄着,也该像是因为爱因为崇拜因为脑内啡的分泌而紧紧抓着他的肩头,用牙齿咬着或是捶打、用指甲撕抓。
而唇角溢出的不该是像唱歌那般做作的情绪、不是测量好或高点或低点的音量与颤抖,该是自然的欢愉,因为愉悦而与他的摆动像跳探勾那样子自然的呻吟与欲拒还迎抗议才是。
但久了那一切都像百货公司里专门卖瓷器里的塑胶食物一样,乍看令人垂涎欲滴,但却食之无味,也像宜家家具里头的摆设,双人加大床摆在墙角一隅、一方摆上一盏柔和的饰品灯,看了是让购物者满心欢喜期待自家也变得跟预售屋一样漂亮。
却就是少了那味,一种自然、柔软的感觉。
方芳与男友在一块儿确实快乐,长的人高马大看在方家的家人眼中都是一等一的驸马爷;在姊妹的眼中众家争相打赌他俩的分手纪念日,为的就是偷偷参只手在里面等着伺机夺取伤心的男人,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所有人都等着修成正果那天等着红色炸弹好好轰隆一声,灰飞烟灭。
一年两年安然度过,却在日後某天两人喝着星巴克、方芳正叨叨絮絮地聊着公司大小事,什麽那个不该、这个不准,绕着绕着又回到星巴克服务生态度不甚得体之上,滔滔是些抱怨又不绝的在男友耳边。
『芳,也许……,』男友在像艺术家算准角度那样泼洒下来午後阳光之中闪闪发亮,『也许我并不适合你。』
低沉的声音当初方芳看中的就是其中一点,一个男人讲话就该胸有成竹才成大器,但现在这男人竟然以这样的声线讲出这般的话,着实让方芳愣着。
『你的意思是?』方芳以为这是男人一阵子的低潮期,太过分的美好了,事业有成而存款也到达了一定的水准,或许即将要准备进入下一个阶段,而男人还没全然的就绪。
上班族的午休时间过了,穿着套装的美背女人抓着星巴克的购物纸袋急急离去,推开玻璃门的力气稍嫌过大,方芳皱个眉头,只是轻微一下;玻璃门关上後流动的空气再次停滞不前,像是跨年演唱会那般的人挤人,一个举手拿LED灯牌的动作都嫌太卡那样。
『我的意思是,』男人喝了一口奶泡满满的热拿铁,以最不引人视线注目的方式拿起纸巾擦擦嘴边的泡沫,但方芳还是看了一眼,於是又随即移开,专注的看着男友的表情,『也许我们不适合。』
他垂下眼睛,回想起关於与方芳的一切,起初一切都井然有序,他也热见这样的状况维持,先是交交朋友郊郊游,与朋友共同出游以方便理解她的为人;双方专心交往也交网,要了她的MSN与脸书与她聊聊天说说话也谈谈心;最後便定了下来,心中想定她便是那个Dream girl。
但在之後一切都像过气女星的身材一样,渐渐走山成了一团团脑人气的脂肪团,怎麽看都不顺眼,方芳个性精进,该好的该对的该是的一切并无二话,但偶尔这种高压姿态走久了也累,而在看过综艺节目访问过那些走在Cat walk上的模特儿之後总算理解那些二十二寸小蛮腰怎样瘦出来的,大概是平时压力大吧。
『在外头有人了?』方芳不可置信眼前相处了两年的男朋友会说分手,之前却连一点点的徵兆都没有,就算是癌症也该有些掉头发、莫名疼痛的徵兆啊,这样的说法谁会相信了呢,『不是。』男人摇摇头,以理性的态度重头说明了一遍。
『你很完美,我也爱你,但……我想我们追求的并不相同。』男人净是挑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说。以前人的古话说得很对:分手的理由是假的,只有分手是真的。
嗤笑一声,方芳低着头手指玩弄着刚刚用完的果糖塑胶壳,『对不起。』男人歉疚地说,『那你还坐在这边干嘛?』方芳抬眼就是一眼怒视着男友,此时此刻她还真觉得男友面目可憎的令人讨厌,就像现在要看他都是污辱她的眼睛。
男人瞪大双眼,一脸的受伤,却也没多说一句话。
整件事情便这样落幕了,世界照常运转,也没半刻是停止的,云随着风飘动;太阳随着地球的自转而渐升渐落,终究是一抹平淡。
方芳叹口气,她只是想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交往而已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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