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罂粟(限)--021 过渡

东厢房是太太亲女楚玉回娘家时的暂歇之地,一直都有丫环打扫,家具被褥也是齐全的。

相府中家具被褥自是不缺,但小女孩身材的衣裳头面一时之间却是赶不出来。

不同的身份地位,其衣裳样式与料子也有所不同,外书房婢女的衣裳头面虽然在相府中是上上等的,但和主子们的穿着又有所不同。

例如:上用的官缎绝不会出现在外书房婢女身上,而针线房也不敢给主子们做像外书房婢女所穿的衣裳样式,那怕那衣裳穿起来多衬身形也不可。头面首饰也是如此,外书房婢女的首饰多为金银之物,珠玉宝石一概不许上头。

以往璃玉是外书房小婢,衣裳打扮自然是外书房小婢的标准,但现今是相府庶出小姐,衣着打扮自然不能照着以往来,但时近年关,首饰铺早就不再接单,要打新首饰也是来年之事;至於衣服之类的,虽然可叫府里针线房赶工,但新衣裳也不是一时三刻能赶出来的。

是以太太乾脆叫璃玉这两日先在东厢房待着,别出来见人了,省得丢人现眼。不过大宅门里,那有永远的秘密,老爷认了外书房私生女之事,不一会儿便传遍了全府。

见太太让璃玉暂住东厢房,便知太太也认下了这个丫头,府里各处大多乖觉的送上礼物。

当璃玉漱洗出来後,便看见榻上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包裹。

璃玉奇道:「这是……」

「五小姐。」整理包裹的迎冬对璃玉福了一福道:「这是老爷,太太,还有大奶奶派人送来的。」

虽然大夥都看不起璃玉这个外书房所生的私生女,但和璃玉相处一阵子之後,迎冬可不敢待慢这位小姐。

这气度,这容貌,那怕对上最受宠爱的二小姐也豪不逊色,还有柳妈妈走後,瞬间变脸的样子,还有那话里话外对她的敲打,迎冬可百分之百确定这五小姐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况且相府前面几位小姐不是出嫁,便是过逝了,大爷和大奶奶成亲多年但一直无所出,眼前老爷太太膝下就那麽一个孩子,必定会有所照料,再怎麽着的也不是她一个小婢可以怠慢的。

迎冬先给璃玉指了指那桌上的花梨木箱子道:「这是老爷命人送来的,里头有五十两银子,其中一大半已经先换成碎银子与铜钱了。」

璃玉看了一眼,心中一松,看来老爷没打算对她不闻不问,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银子这物最为实用,平日里的花销打赏都得靠它了。老爷不但送银子过来,还帮她换成平日花销的碎银铜钱,可见得对她多少有些上心。

迎冬又指了指榻上二个包裹道:「这是柳妈妈刚送来的,里头是几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旧衣裳。柳妈妈说了:五小姐的新衣还要几日後才得,这几日请五小姐先勉强用着。」

迎冬捧了一个扁平红木盒子递给璃玉道:「这也是柳妈妈送来的,说是今年新进上的,给小姐平日使用,待来年再打新头面给小姐。」

璃玉打发木盒一看,里头薄薄的木盒分为二层。一层是一对十八子的石榴石手链,色泽明艳玫红且颗颗通透。石榴石虽算不上多名贵之物,但像这般玫红通透的也算少见。况且年关将近,这般喜庆的颜色也正合适她这般还未成年的孩子配戴。

第二层则零零散散的放了五支头饰,一支石榴石镶的迎春花流苏簪子,一支镶珍珠的菊花纹金步摇,一支水晶杏花发钗,一对点翠虫草金簪,的确是款式新颖,通透亮丽,看得出是今年新造的。

璃玉感激道:「太太费心了。」她虽然嘴中感谢,心下却是惴惴,太太的礼物虽然贵重,但可见得对她并不上心。现己冬日,但送来的衣裳大多为春夏衣服,虽然衣料极好,但眼下根本就不宜穿。再来,那些头饰虽然贵重,也看得出是今年新造的首饰,但一望便知不是给她这麽一个小女孩配戴的。

璃玉暗叹,以太太对她这麽不上心,以後日子怕是难过了。只有希望太太还能维持着面子活,别让她的日子太难过了。

「大爷也叫小厮送了二十个银锞子来。」迎冬指了指桌上一个小箱子,里头放着二十个赏人用的银锞子,看得出是今年新打的,另外指着一个包裹道:「这是大奶奶送来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还有一套玉兔儿的头面,给小姐过年时用。」

璃玉随意看了银锞子一眼,便打量起那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了,这上好的刻丝可是极为难得,更别提大奶奶不知从何处知晓她的身材,这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穿在她身上竟是恰好合身,真真是花了心思。

另外那一整套的玉兔头面更是十分小巧精致,给她这般半大少女配戴正是适合。那累丝金项圈下缀着一只白果大小的捣药玉兔,玉质温润,眼点红宝,对簪簪头,戒指戒面和累丝对镯上都各自或镶、或嵌、或穿着一只小巧的玉兔,端的巧夺天工。

璃玉心下微奇,这大奶奶送的礼极为适合她,且看得出里头花足了心思,可见得大奶奶是个仔细人,只是这些东西不但起眼,且比太太所送的要来的重上一些。虽曾听说大奶奶和太太不合,这般下婆母的面子真的没问题吗?

璃玉只知太太和大奶奶不合,却不知两人根本就是死敌。大奶奶初嫁进相府时,也曾生过一子,不料还未满月就夭折了,大奶奶伤心欲绝不说,且因此而生生坏了身子,以致之後多年无孕。大爷和大奶奶一直怀疑是太太下的毒手,只是苦无证据。

其他的便是一些老爷的姨娘送的,或装了金银锞子的荷包,或几匹尺头,此处且不一一而言。

最後迎冬指着角落的一个樟木箱子,悄声道:「这是外书房燕嫲嫲送来的。她请小姐别挂念她,好好跟着嫡母过活。只要小姐好,她就安心了。」

璃玉眼神一闇,挥挥手命迎冬下去,打开了那樟木箱子,亲手一件件整理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里除了几件家常衣裳之外,便是一些春燕这些年来的私房,有一小袋子金银锞子和一些零散的尺头。另外妆匣里还装着一些小巧的金银首饰与几个大小荷包,准备给她赏人用的。

除此之外,其他外书房婢女多少也送了点东西,或一荷包,或一发钗,或是一盒子胭脂,零零乱乱的堆在箱中一角,其中最珍贵的自是严婆子送的二瓶子桃花膏。

「娘亲……」想到生母,璃玉不禁难过,她虽然得到老爷的承认,但娘亲却还在外书房做着管事嫲嫲,以老爷与太太的性子,定不会喜欢她们母女亲近,甚至於巴不得永远分开他们母女,省得外人拿她的出身说嘴。

想到以後也不知道有没有再与生母相见的机会。璃玉悲从中来,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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