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从小就对这亲生的妹妹毫不上心,他是个唯己唯利主义者,也会如一般青春期的少年一样,会怀疑自己,患得患失是否因为自己,父母失和。尤其母亲待不见他,让他有一段时间为了成为像大哥那样的人,父亲吩咐的每一件事无不尽心去做,只是这世上怎有绝对的秘密?
当阳得知他亲生的妹妹出身不乾净,是父亲耻辱的证明,是母亲偷情的果实,他一瞬间感到愤怒,但马上又冷静下来的想自己真蠢,怎会以为改变自己就能得到父母的认可与关爱?
性格使然,他抱以一种看戏与好奇的心态见到尚在襁褓中的蓝时,宁正哄着哭闹不休的蓝,他震惊了,从小被赋予最佳继承人的大哥竟然在哄小孩?!
尤其还不是莫耶家的杂种?!
许多年後,当他们一同拥抱了蓝,阳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原来你好这口。」
宁抬眉看他。
「少女养成,唔?」不怕死的邪笑,这麽小就对一个婴儿下手,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丧心病狂还是虐恋情深?(阳少爷很会张冠李戴啊.........)
宁当然知道他在说什麽,浑不在意的说:「羡慕?」
两个字就让阳炸毛,激动的起身惹得昏睡的蓝不自觉皱起了眉,宁冷眼一瞪,阳又将滑下的被子往上拉又安抚似的拍了几下,才恶狠狠回答:「老子才没这麽变态!」以极小声的音量反驳。
小时候的阳自然也没这麽变态想到那方面去,稀奇的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婴儿和大哥身上流连不去,宁习惯性当他不存在,哄得小婴儿终於停下了哭泣後,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拿着稀糊的米粥一小小口的喂,俨然是奶妈的化身。
「怎麽不交给仆人?」什麽时候继承人也要学会带小孩了。
「笨手笨脚的。」
「不管她是谁?」他冷笑。
抬眼看他,看不出情绪,「重要吗?」
「你说不重要就不重要。」性子最像父亲的宁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确有些惊异,纯正的血统是根深蒂固的丑陋传统,却也是他们最值得骄傲的身分证明。
但未来的当家都不在乎了,这小婴儿怎麽生死又与他何干。
只是接连数日将宅里的老人赶出,未免太不顾父亲的面子,要知出了莫耶家的他们一失靠山,便如过街老鼠嚐尽冷暖,他今天还被拦下,一个服侍过父亲宅邸的老人声泪俱下控诉大少爷的无情对待。
不值,这小婴儿哪里有这麽大的魅力?
「她是谁由我说了算,谁敢论断?」稚嫩尚未变声的男音,说来这样无情的话,也能感到一丝冷意,「莫耶家不需要多嘴的人。」
那时,阳还无法察觉宁的野心,他只是想,宁也许能够强大超过父亲,真正成为一个足以撑起所有明枪暗箭的掌权者,而无需依靠交错复杂的众多权贵姻亲。
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对小婴儿上了心,再一次见面,依旧在宁的怀里,刚满三岁的小女孩睁着大眼,好奇看着满园飞的蝴蝶,法国的初春还太冷,但莫耶家将整个花园搭棚挡住冰冷的春风,加以温暖的保温灯远远烘着,许多蝴蝶昆虫一时之间占据了整个花园,各种春花半开散发出香气,工人们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只因小小姐与大少爷每日都要来这儿下午茶。
「啊......%^&*(()$#........」呼噜噜不知在说些什麽,大哥耐着性子听她高兴的指着那些蝴蝶蜜蜂飞舞,时不时还拿走她头发上的草,宛如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心中升起一股不明酝酿的情绪,很闷无所适从,他冲上前去抓起了蓝的衣领与她平视。忽然变高的视线水平落在两团火红的漩涡中,蓝愣愣的看着阳不知该如何反应。
「放下!」不悦的抱过蓝,这家伙在外疯就算了,连在家里也不知道收敛!
「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陪女人玩蝴蝶就是你的功课?」
「发什麽疯。」
「我疯才没你利害,怎麽不见你也来跟我培养培养感情?」他觉得宁脖子上的那双小手很碍眼!
宁竟然笑了,「吃醋?」
「放屁,我吃她的醋?!」
「是我的醋。」
阳一脸噎到的表情瞪着宁,现在才发现自己与他的话有多麽不合理,不管吃谁的醋他都不是这个意思!
宁一把将蓝塞进他的怀里,他僵硬的马上想推开,一双软软的手就勾上了他脖子,带着浓浓的奶香与花香味,混合成一种让他理智全失的味道,蓝摇晃地挂在他脖子上,小小声的叫:「哥哥........」
「把她抱好。」宁看着始终呈雕像状的阳不高兴的提醒,「摔断她的脖子,我折断你的。」
阳没抱过小孩,蓝不甚舒服地在他怀里移来移去,她贴心的提醒,「哥哥手,屁股。」小手还不到他手一半大,只能拉着他的手指示意他再往下扶一点。
这样温软的身子,他真怕一用力就能掐死她。
脖子上的手很不乖,勾着他过肩的红发开始把玩,把他当作洋娃娃了?
「这麽小。」喃喃的低语。
「你给我看好她。」拍拍身上残破的花花草草,宁接过管家递来的大衣披上,「她哪里伤了你也同样。」
不等阳反应语锋一转,温柔许多的摸摸蓝凌乱的头发,「蓝儿乖,等哥哥回来,嗯?」
「哥哥?」大眼充满不舍,两人真怕她下一秒就会滴出水来。
「我马上就回来,要乖好吗?」落下一吻在额头,锋利的眼光一转向阳,警告的意味浓厚,没一会儿整个花园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很不爽,马上松手将蓝丢在草地铺的长巾上,力道不大摔不疼她,只是见到蓝毫无防备东倒西歪的尖叫,心没来由的缩了一下。
叫他看小孩,自己要当奶妈还不过瘾,他可没有这闲情!转身就要走,蓝又软软喊了一声哥哥,阳怒瞪着她,蓝只是充满无辜的与他回视。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与她坐在这布巾上,看她抓来一把又一把名贵的花朵,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花汁,草的清新味道盖住了他自己的味道,鼻腔满满都是方才在小女孩身上的奶香味与花味。
「哥哥,吃。」小手捏着碎花递上,粉红的花液在白嫩的手上分外衬肤色,这可是母亲最喜欢的蔷薇花.........仅此三株。
这丫头到底被宠到什麽地步,他这时才分神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瓣多硕大的牡丹只剩花蕊,兰花被连根拔起歪斜地插在土里,连左方整片的杜鹃都像被收割的农田一样……,他抚额,难怪近日宅里闹得很,要不是大哥亲自坐在这儿,这小丫头准会被抓去父亲面前狠狠毒打一顿。
「不吃。」他拨落一身的脏污,皱紧眉头粗略擦净小手,全然没想到只要将蓝抱离花园。只是将她拉进怀里,仰躺欣赏着蓝天白云。
「哥哥吃。」蓝不气馁地爬上他的胸膛,捏起一瓣牡丹放在他唇上,奶香的气息袭上他鼻间,小脚欢乐的压着腹上,心里的那阵痒越来越甚,他又将人一推滚落一边,蓝又重复同样的举动,无人出声只是较劲於谁比较固执。
远处的纪老默默看着这一幕,平整的嘴角斜斜一歪,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你给我好好待着!」再一次蓝将花瓣放上他的脸後,他终於忍不住按住她整个身子,一张口花瓣就落入了嘴里,正要吐出来,蓝就靠上去堵住了他,阳一把抓起她的後领大吼:「你在干什麽?!」
「好吃的。」蓝浑然没感觉到他的怒气,只是满意於终於让阳嚐到了花,自己也捏起一个开始嚼了起来,染的唇瓣粉红粉红,她又坚定的再说了一次:「好吃。」
然後绽放出无邪的笑容,眼睛弯弯,看起来可怜可爱。
阳再也说不出什麽话来,只是等宁回来後,将小丫头乱吃花草的事抱怨一番,宁很冷静的说,「我都请人检查过了,没毒,一天几片没什麽。」
难不成把小东西当成妖精还是什麽蝴蝶来养了,让她吃就吃。
他觉得这世界很难沟通。
「这丫头真是莫名奇妙。」看着宁帮小东西沐浴洗净後许久,他才闷闷的说了这麽一句。
「她不是什麽莫名其妙的丫头。」宁不喜欢话说太多遍,但他顿了一会儿後又坚定的重复:「她是你妹妹。」
阳痒了一天的心,好像被散落的花瓣层层覆盖,恍然的觉得安定,躁郁不安定的心跳找到频率,规律的开始因为那句妹妹,开始鲜活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