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时分,苏心进来时,徐思宁单薄的身影正站在窗旁,看着窗外的明月。
徐思宁照着苏氏族人准备的壹干用品,梳洗干净,然後换上了喜服,套了红缎小鞋,坐到了梳妆台前。梳着复杂的盘髻,插了好些金珠头饰,头好沈,画了红唇燕脂,描了细眉,镜里的脸容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也长了几岁。
她这壹生,就画这壹次,嫁他这壹人。
披上盖头,被苏心背了出去,她看到了壹个长身玉立的身躯立在门前,看不到脖子以上。进大红轿子之前,那双崭新的靴子依然没有动壹下。
坐在密封的轿子,怎麽也想不到会来到这麽壹天。要是父母妹子们都知道,不知会不会像居中的人这样开心,不过,姐姐总算比妹妹出嫁得早了。
可惜她终是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两人的婚事,当他从别人口中听闻时,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的他又在想些什麽。是不是和她壹般,心中有些沈重,却无比期待。他对这桩婚事,是否有壹丝愉悦的情绪?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心情了,就在那个时候,更加决定了两人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新郎莅位。”
四周静悄悄壹片,只听到引赞的声音提醒他。隔了半晌,依然没有动静,她心里壹凉。他从来不是壹个会让意外产生的人,除非是故意的。
此时,果真听到他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壹句伤人的话:“我真的不愿意娶你。”这不是警告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结果还是得自己提醒她。既然这是她要的,他也应该给她知道,算计他的下场。
四周壹片死静,也许正沈浸在难得的喜事中的众人,不明白这两个人身上发生了什麽,为何不情愿,还会有这样的婚事出现。
这难以料及也接受不了的事实,却蓦地出现,她攥紧了裙子,身体因震惊和难堪而颤栗着。众目之下的羞辱,她都可以忽视,可心口的疼痛却不能忘却,直到很久,她都忘不了他说过的这壹句话,甚至壹度成为她的梦魇。就算他再不愿意,不过只是假装壹场,出去後就不作数了,为何要这样对待她?他的心真的是木头做的吗,凭她掏心掏肺的对他,也不愿意对她有壹丝好。如今,就在两人的大婚之日,也不让她好过。就因为她是平民,她配不起他,所以就给她这样的难堪吗?
“起轿,新人起。”她的沈痛神思被通赞的声音拉回,这是他已经立在脚前了。他终是无奈的站好了吗,他心中原来是百般不愿,那麽她也是醒悟了。
通赞声响,气氛很快便热络了起来,毕竟谁都不愿意婚事搞砸了。也许心思单纯的九南居人只是以为外头的人不能接受兄妹结合的风俗,所以才会有这麽壹出。唢呐鼓声响起,轿子微微颠动行走在路上。居中有各种的机关车子还有轿子,就是没有牛马,明连坐上了挂着丝穗红花的铁皮车,有些新鲜。整个九南居的族人都出现了,不算熙熙攘攘,但也是喜喜洋洋,迎路皆是明媚之红,声势壮大。
这已经是居中最豪华的阵容了,苏十六当年不能亲自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如今便把这些准备了四十多年的设备送给了准外孙。直让人憾息的是,婚事竟已迟了二十年,时间却已经走了,这是他能看到的最後壹场了。
徐思宁被苏心背到了门口,跨过了门槛,握着他递过来的红花牵红绳,两人缓缓步入花堂。这是当初迈入九南居的第壹面,如今就在这里成就彼此的姻缘。
就这麽几步的距离,她心里想着的是,他会不会又在厅堂上,大声刺刺的宣告,不要娶她。心口壹直沈重不起,紧紧捏着红绫,如果能看到她在盖头下的脸的话,壹定是毫无精彩,壹点都不像是成婚之人。而她壹旁的明连,昔日淡然的脸容却是铺上了低沈之色。这三尺的距离,却是彼此心隔得最远的坎壑。
两人就位之後,在引赞和通赞的告词下,走向光亮桌上的的香炉献了香。
“壹拜天地。”两人往外跪拜好,转身面对高堂。
“二拜高堂。”
只有徐思宁壹人跪拜,厅堂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她并不知道红绫那边的他并没有行动,因为她根本不敢再看他壹眼。
安分上了香,拜过天地之後,对於高堂上,多出的壹个陌生的老头,明连却非常不满意。这独独跪拜苏十六壹人就可以了,为什麽还会多出来这麽壹个人。於是,他遂开口道:“外公,这个人我不认识,不……”
苏十六却截住他的话道:“忘了跟你介绍了,这高堂你也得拜,他是有关系的,是你的亲人。”非血缘关系罢了,小宁儿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自然是亲人。“而且我这次要带上的人也是他,没有他的手法,我们都上不了无涯谷。”此手法非彼手法。
她偷偷在盖头下方瞄,多出来的那个人,除了是自己师父还会是谁,竟瞄到了站着的师父比她还高呢。这缩骨奇功能缩还能长,这就是最高境界?
明连虽然没有多问,脸色丝毫也不给人轻松。徐思宁只得又随他再跪拜了壹回,这又多了壹个不愉快的插曲,使她的心更是忐忑了。
随着那壹声:“送入洞房。”的告词,她的心霎时提到了喉头。
两人被送回了黑竹屋里,酒席是到居中的饭堂里进行,所有人成亲,都是在那处置办酒席,宴请整个居中的人作为宾客,足足有壹百余人,很是热闹。
待其他人走後,明连很快就步入里间。徐思宁以为他会就此罢工时,岂料他竟然做足了全套。被杆秤挑起盖头的那壹刻,她还能勉强挤出来壹个笑给他,可接下来,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美得让人惊叹,轻脂粉胭,异彩的眸子更显黑亮,红唇比起牡丹还要鲜艳,笑起来像是百花齐放,流光夺目,屏人心神。在精致的妆容和宽大的红衣下,使年纪看起来也长了些,总算像个二七少女了。这壹刻他才惊觉到,自己是在成亲,而面前这个人成了他的妻子。
明连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倒好了两杯合卺酒,递予她壹杯。她楞了下,才接在了手上,直到他主动伸过来的手,她才敢交绕过去,与他喝了这酒水。
见到她的壹连串反应,明连更是觉得她心虚了。
他壹言不发,看了她壹眼,便转身出去。他要去宴席里,招呼客人。
就算是不愿意,也与她行足了这礼节,果真是刻板死守的人。她坐在床榻上,想起方才那壹幕,心中更是难以释怀。他壹次次的伤害着她,终是会让她离开的时候痛恨他的。她不想走到这壹步,以後就算见不着了,也要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这快要离开了,她到底用什麽方式去告诉他,还是悄悄的壹走了之?她的心思紊乱,就算是前不久才被他羞辱过,此时还是毫不出息的不舍得。此时因为有了能走的条件,她想离开不过是轻易的事,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她放不开,壹想壹次痛。
心中不知何时,最重要的神功已然被他取代了。寡然无趣的心法又算得什麽,不如安心爱护着他,只要和他在壹起就好。
脑子想得头疼,她遂的站起来,出到外间,找到了在桌下的壹坛酒。壹个时辰,想着他喝喝停停,之前剩下的半坛酒了空了,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竟没有觉得那麽难熬了。午时早就过了,她壹整天都没有用食,她能运功抵挡住饥饿。新娘子都是这样,新婚第壹日没有东西吃。到了天黑时,她又开了另壹坛酒,又喝了小半坛,此时醉意熏人了。
明连戌时才回,方才席间不得不喝几杯应付,壹路独自回来,只觉得身体感觉迟钝,脚步浮浮而重,心中更是笃定了酒是万恶之品。
脑子还有八分清醒,他很快开了篱笆小门,里头的大门与他出去时壹样,没有关上。他走入屋内,关上门,此时有种想沐浴清醒壹下,可惜这壹日是不能净身的。
他步入里间,见那个小人儿难得端正的好好坐着。不过,他并不会像其他的丈夫壹样,过去柔情的牵起她的小手,两人含情脉脉相望。
徐思宁擡眸,因为醉意而眼神朦胧,看着他更是如痴如醉。她总算是真正的成为他的人了,尽管他还是不稀罕,她不介意自己卑微到最後,只要不会壹生遗憾。这迟到的这壹刻,使她满腔深情,心房是最容易打开,也是最脆弱之时。如果他今晚告诉她,有壹丝对她的情意,她甚至会放下身上的担负,不惜壹切的再度飞蛾扑火。
见到他,马上就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夜。像是个真的第壹回行房事的少女般,这次比起初夜那会还来得羞涩,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阴沈。她紧张的包合着拳头,手中扯裂伤疤,生疼了才醒了过来。“夫君,你回来了,我……”等得很累,很想你。
壹如既往挺直的站着,听到这壹声呼唤,却激发了他的厌憎。他淡然的问:“我觉得你足够聪明,才会让你留在身边,但是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之前对她的纵容,几日的照顾,让她快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虽说他曾许她侧室之位,可侧室就是侧室,永不可能成为正室,永远都只是为妾。
与她的深情不同,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轻夷,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话,这让她很不解。她努力回想自己之前做了什麽,惹他不快,遂明白了。“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在你面前喝酒了。”既然他厌酒,反正以後她都不在了。
明连看着她壹脸认真的模样,加上熟知她的为人,所以只觉得是她又在做戏。他都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快了,为何还是不知悔改!“别装蒜。”
她根本不明白此时的处境,也想不到他为何突然发作,此时的场景像回到了发现了她是徐思宁那壹回壹般。“我真不知道哪里惹你了。”想到这麽重要的壹晚,不想坏了气氛,连忙又加了句:“你能说清楚点吗?”
她之前很识趣,这壹回却概不承认。难道对女人来说,那个名份真的那麽重要?“你心知肚明,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
他大步坐到床榻,软褥微微的塌下,是她感觉到他坐下的力度。别的不知道,但是此时他是在生气了。“夫君,为什……”
他打断她:“别叫我。”语气更重了些,提醒着她,自己已然非常不爽了。
她只是觉得委屈,擡头看着他,不死心的问道:“我这又是做错什麽了?”就算是要她认错,也得让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才好死个清楚。
“你既然不知道,又怎麽会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是成亲了啊,她想起他之前说不愿意娶她,有些隐隐猜到了。“你是觉得这场婚事,是因为我在……作怪?”按照他的态度,她只能想到这个词形容。
既然她都承认了,他也懒得和她口舌了,还是如她所愿,成了这桩无谓的事。等去完无涯谷之後,他就会好好跟她算清这笔账。
在她瞠目结舌的疑问下,他却直接把她推倒。这动作不算粗鲁,但也不轻。她的肩膀有些疼,但不及心内的难受。
他只觉手好像推在了软棉上,有种她会散架的错觉。就是这具柔若无骨的身子,让他差点浸淫了下去。
她不甘心的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睇着他,“你是真的认为今日的成亲,是我的全盘谋算?你宁愿觉得是我谋害了你,也不愿意接受这场婚事是不是?”
简体………………………………………………………………………………
凌晨时分,苏心进来时,徐思宁单薄的身影正站在窗旁,看着窗外的明月。
徐思宁照着苏氏族人准备的一干用品,梳洗干净,然后换上了喜服,套了红缎小鞋,坐到了梳妆台前。梳着复杂的盘髻,插了好些金珠头饰,头好沉,画了红唇燕脂,描了细眉,镜里的脸容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也长了几岁。
她这一生,就画这一次,嫁他这一人。
披上盖头,被苏心背了出去,她看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身躯立在门前,看不到脖子以上。进大红轿子之前,那双崭新的靴子依然没有动一下。
坐在密封的轿子,怎么也想不到会来到这么一天。要是父母妹子们都知道,不知会不会像居中的人这样开心,不过,姐姐总算比妹妹出嫁得早了。
可惜她终是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两人的婚事,当他从别人口中听闻时,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的他又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和她一般,心中有些沉重,却无比期待。他对这桩婚事,是否有一丝愉悦的情绪?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心情了,就在那个时候,更加决定了两人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新郎莅位。”
四周静悄悄一片,只听到引赞的声音提醒他。隔了半晌,依然没有动静,她心里一凉。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让意外产生的人,除非是故意的。
此时,果真听到他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一句伤人的话:“我真的不愿意娶你。”这不是警告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结果还是得自己提醒她。既然这是她要的,他也应该给她知道,算计他的下场。
四周一片死静,也许正沉浸在难得的喜事中的众人,不明白这两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不情愿,还会有这样的婚事出现。
这难以料及也接受不了的事实,却蓦地出现,她攥紧了裙子,身体因震惊和难堪而颤栗着。众目之下的羞辱,她都可以忽视,可心口的疼痛却不能忘却,直到很久,她都忘不了他说过的这一句话,甚至一度成为她的梦魇。就算他再不愿意,不过只是假装一场,出去后就不作数了,为何要这样对待她?他的心真的是木头做的吗,凭她掏心掏肺的对他,也不愿意对她有一丝好。如今,就在两人的大婚之日,也不让她好过。就因为她是平民,她配不起他,所以就给她这样的难堪吗?
“起轿,新人起。”她的沉痛神思被通赞的声音拉回,这是他已经立在脚前了。他终是无奈的站好了吗,他心中原来是百般不愿,那么她也是醒悟了。
通赞声响,气氛很快便热络了起来,毕竟谁都不愿意婚事搞砸了。也许心思单纯的九南居人只是以为外头的人不能接受兄妹结合的风俗,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唢呐鼓声响起,轿子微微颠动行走在路上。居中有各种的机关车子还有轿子,就是没有牛马,明连坐上了挂着丝穗红花的铁皮车,有些新鲜。整个九南居的族人都出现了,不算熙熙攘攘,但也是喜喜洋洋,迎路皆是明媚之红,声势壮大。
这已经是居中最豪华的阵容了,苏十六当年不能亲自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如今便把这些准备了四十多年的设备送给了准外孙。直让人憾息的是,婚事竟已迟了二十年,时间却已经走了,这是他能看到的最后一场了。
徐思宁被苏心背到了门口,跨过了门槛,握着他递过来的红花牵红绳,两人缓缓步入花堂。这是当初迈入九南居的第一面,如今就在这里成就彼此的姻缘。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她心里想着的是,他会不会又在厅堂上,大声刺刺的宣告,不要娶她。心口一直沉重不起,紧紧捏着红绫,如果能看到她在盖头下的脸的话,一定是毫无精彩,一点都不像是成婚之人。而她一旁的明连,昔日淡然的脸容却是铺上了低沉之色。这三尺的距离,却是彼此心隔得最远的坎壑。
两人就位之后,在引赞和通赞的告词下,走向光亮桌上的的香炉献了香。
“一拜天地。”两人往外跪拜好,转身面对高堂。
“二拜高堂。”
只有徐思宁一人跪拜,厅堂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她并不知道红绫那边的他并没有行动,因为她根本不敢再看他一眼。
安分上了香,拜过天地之后,对于高堂上,多出的一个陌生的老头,明连却非常不满意。这独独跪拜苏十六一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还会多出来这么一个人。于是,他遂开口道:“外公,这个人我不认识,不……”
苏十六却截住他的话道:“忘了跟你介绍了,这高堂你也得拜,他是有关系的,是你的亲人。”非血缘关系罢了,小宁儿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自然是亲人。“而且我这次要带上的人也是他,没有他的手法,我们都上不了无涯谷。”此手法非彼手法。
她偷偷在盖头下方瞄,多出来的那个人,除了是自己师父还会是谁,竟瞄到了站着的师父比她还高呢。这缩骨奇功能缩还能长,这就是最高境界?
明连虽然没有多问,脸色丝毫也不给人轻松。徐思宁只得又随他再跪拜了一回,这又多了一个不愉快的插曲,使她的心更是忐忑了。
随着那一声:“送入洞房。”的告词,她的心霎时提到了喉头。
两人被送回了黑竹屋里,酒席是到居中的饭堂里进行,所有人成亲,都是在那处置办酒席,宴请整个居中的人作为宾客,足足有一百余人,很是热闹。
待其他人走后,明连很快就步入里间。徐思宁以为他会就此罢工时,岂料他竟然做足了全套。被杆秤挑起盖头的那一刻,她还能勉强挤出来一个笑给他,可接下来,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美得让人惊叹,轻脂粉胭,异彩的眸子更显黑亮,红唇比起牡丹还要鲜艳,笑起来像是百花齐放,流光夺目,屏人心神。在精致的妆容和宽大的红衣下,使年纪看起来也长了些,总算像个二七少女了。这一刻他才惊觉到,自己是在成亲,而面前这个人成了他的妻子。
明连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倒好了两杯合卺酒,递予她一杯。她愣了下,才接在了手上,直到他主动伸过来的手,她才敢交绕过去,与他喝了这酒水。
见到她的一连串反应,明连更是觉得她心虚了。
他一言不发,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去。他要去宴席里,招呼客人。
就算是不愿意,也与她行足了这礼节,果真是刻板死守的人。她坐在床榻上,想起方才那一幕,心中更是难以释怀。他一次次的伤害着她,终是会让她离开的时候痛恨他的。她不想走到这一步,以后就算见不着了,也要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这快要离开了,她到底用什么方式去告诉他,还是悄悄的一走了之?她的心思紊乱,就算是前不久才被他羞辱过,此时还是毫不出息的不舍得。此时因为有了能走的条件,她想离开不过是轻易的事,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她放不开,一想一次痛。
心中不知何时,最重要的神功已然被他取代了。寡然无趣的心法又算得什么,不如安心爱护着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脑子想得头疼,她遂的站起来,出到外间,找到了在桌下的一坛酒。一个时辰,想着他喝喝停停,之前剩下的半坛酒了空了,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竟没有觉得那么难熬了。午时早就过了,她一整天都没有用食,她能运功抵挡住饥饿。新娘子都是这样,新婚第一日没有东西吃。到了天黑时,她又开了另一坛酒,又喝了小半坛,此时醉意熏人了。
明连戌时才回,方才席间不得不喝几杯应付,一路独自回来,只觉得身体感觉迟钝,脚步浮浮而重,心中更是笃定了酒是万恶之品。
脑子还有八分清醒,他很快开了篱笆小门,里头的大门与他出去时一样,没有关上。他走入屋内,关上门,此时有种想沐浴清醒一下,可惜这一日是不能净身的。
他步入里间,见那个小人儿难得端正的好好坐着。不过,他并不会像其他的丈夫一样,过去柔情的牵起她的小手,两人含情脉脉相望。
徐思宁抬眸,因为醉意而眼神朦胧,看着他更是如痴如醉。她总算是真正的成为他的人了,尽管他还是不稀罕,她不介意自己卑微到最后,只要不会一生遗憾。这迟到的这一刻,使她满腔深情,心房是最容易打开,也是最脆弱之时。如果他今晚告诉她,有一丝对她的情意,她甚至会放下身上的担负,不惜一切的再度飞蛾扑火。
见到他,马上就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夜。像是个真的第一回行房事的少女般,这次比起初夜那会还来得羞涩,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阴沉。她紧张的包合着拳头,手中扯裂伤疤,生疼了才醒了过来。“夫君,你回来了,我……”等得很累,很想你。
一如既往挺直的站着,听到这一声呼唤,却激发了他的厌憎。他淡然的问:“我觉得你足够聪明,才会让你留在身边,但是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之前对她的纵容,几日的照顾,让她快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虽说他曾许她侧室之位,可侧室就是侧室,永不可能成为正室,永远都只是为妾。
与她的深情不同,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轻夷,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话,这让她很不解。她努力回想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惹他不快,遂明白了。“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在你面前喝酒了。”既然他厌酒,反正以后她都不在了。
明连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加上熟知她的为人,所以只觉得是她又在做戏。他都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快了,为何还是不知悔改!“别装蒜。”
她根本不明白此时的处境,也想不到他为何突然发作,此时的场景像回到了发现了她是徐思宁那一回一般。“我真不知道哪里惹你了。”想到这么重要的一晚,不想坏了气氛,连忙又加了句:“你能说清楚点吗?”
她之前很识趣,这一回却概不承认。难道对女人来说,那个名份真的那么重要?“你心知肚明,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
他大步坐到床榻,软褥微微的塌下,是她感觉到他坐下的力度。别的不知道,但是此时他是在生气了。“夫君,为什……”
他打断她:“别叫我。”语气更重了些,提醒着她,自己已然非常不爽了。
她只是觉得委屈,抬头看着他,不死心的问道:“我这又是做错什么了?”就算是要她认错,也得让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死个清楚。
“你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是成亲了啊,她想起他之前说不愿意娶她,有些隐隐猜到了。“你是觉得这场婚事,是因为我在……作怪?”按照他的态度,她只能想到这个词形容。
既然她都承认了,他也懒得和她口舌了,还是如她所愿,成了这桩无谓的事。等去完无涯谷之后,他就会好好跟她算清这笔账。
在她瞠目结舌的疑问下,他却直接把她推倒。这动作不算粗鲁,但也不轻。她的肩膀有些疼,但不及心内的难受。
他只觉手好像推在了软棉上,有种她会散架的错觉。就是这具柔若无骨的身子,让他差点浸淫了下去。
她不甘心的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睇着他,“你是真的认为今日的成亲,是我的全盘谋算?你宁愿觉得是我谋害了你,也不愿意接受这场婚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