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晨曦最清透的时刻,艳阳高高照耀,云朵稀薄,微风凉爽的扫拂着洁净的地面,驱散着夏末所剩不多的闷热。壹条宛如涴融的雪水般莹滢的河流延穿入大城小街,两条灰石岸沿杨柳整齐的排列着。街上店肆开门发市,行人三三两两为伴,或形单只影。壹顶红木小软轿行走在大街上,缓缓的拐入了壹条青石板小道,隐约能听到些轿内少女的蚊声细语。
“姐姐,幸亏爹爹外出谈商了呢,我和九香、觅香可费了不少唇舌才能把娘亲哄好呢。不然就被发现了,我们现在也没法出去玩。姐姐你下次得小心点,不要玩得几天不回家了。”徐思平摇着壹把描画着荷花的团扇,嘟着嘴儿埋怨道。
洁白的食指轻刮了下妹妹的俏鼻,徐思宁柔柔的附言道:“是呢是呢,平儿最是冰雪聪明了。”
那个狗官给她三天报到的时间,她得好好过这三天,以後的命运就无法得知了。他之所以会聘用她,怕是因她的异能了吧,如果她不能好好利用,随时会危及性命。
每个人都会有壹种直觉,来自於对人留下的印象所作出的判断。她可能不能判断精准,但潜意识里告诉她,他并不如表面上不简单。特别是在风浪暗涌的江湖,从来就人不可貌相。他虽然看起来像是个书呆子,但那日直逼心底的恐惧清楚的使她认识到,这只是他的壹种伪装。就如同她平日在家是小家碧玉之仪容,摇身壹变又成了腼腆不失利落的江湖小当家了。
因为平时修炼某种武功,使得她的身体比壹般的女子还小些。如果装扮成男装,瘦小得很,看起来和大童差不多。这亦是她至关重要的壹环,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了女子之身,不然就会牵连了家人。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怕和他耗下去,只要安分守己的见步行步,留意着时机脱身,就不会再惹到其他的麻烦。反正女子该有的她也没有多少,小心避免的话,应不会再出差错。
可她终究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她难以料到,日後残酷的世事将会给她带来重重的打击。
正盘算着,鼻端却嗅到了壹丝并不陌生的清香气息,心头涌现的躁动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也就是只有这壹丝的份量,她也记得是何人。真是邪门得紧,巧合得过分,壹想着人却立刻出现了!
徐思平轻轻摇姐姐的手臂,不满的道:“姐姐,怎麽你每次和我说着话,说着说着又掉魂了。”
“嘘!”徐思宁捂住妹妹的嘴,摇头示意噤声。她用空出的壹只手,拈起布帘,露出壹道小小的缝隙,瞄了壹眼对面的状况,便了然於心。
她们的轿子早就停下来了,轿夫们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迎面有壹顶罗纱软轿不紧不慢地行着来,旁边跟着四名佩剑的黑衣侍卫,皆是冷脸冷眸,给人有不舒服的压迫感。
那纯素的浅色轿子,铺着飞纹巧绣的针织,在阳光下发着缕缕丝丝的光泽,彰显非凡。这种材料的质地细密轻薄,铺织在轿上非常的通风透气。妙就妙在布料看似透明,但只是错觉,却是遮得严严实实,壹点也不会朦胧。这种轻便的设施,只有大富大贵的人才用得起,广陵城有几个商贾和官员就有这种轿子。
他的轿子华贵不是个事,问题在於过大。这条巷子的宽度按平常是足够两顶轿子同时并排通过的,眼下只够了他那顶的份量。所以需有壹人退出,这个人不会是他,也只能是普普通通的她。
注意到姐姐的神容有些凝重,徐思平有些不解。也不是能安分得了的,她扒下姐姐的手,刚想说话,却被壹声严喝吓了壹跳。“前面的人,让路!”
徐思平不顾姐姐反对,快速的掀开窗帘,扭头出去,脆生生的朝外喊:“啧,你是恶霸啊,凭什麽给你们让路啊,我们的轿子就不是轿子了?”
“这是官轿。”侍卫浑厚的声音严肃应道。
徐思宁按住妹妹的手,芊眉细蹙,红唇紧抿,小声道:“平儿别胡闹了,我们非退不可。”说完,便掀了壹点帘子,叫了轿旁的九香,用团扇遮住颊边,不让别人听到她的话。“九香,你叫轿夫们往後撤,我们不急。”
官轿就能仗势欺人了,她才不吃这壹套。看看这个距离,明明她们先进来的,还剩下几丈就能通过了,凭什麽要让给他们。徐思宁想得很是单纯,也不听姐姐的劝告,依然试着朝外说理:“你们是不是要行使差事,若是平常路过的话,我们是没必要让你们的。”
徐思宁极其无奈的轻叹了壹口气,“平儿,听我的。”想教导妹妹壹番,可在外也不太方便。
对面并没有回应她,感觉到轿子在往後退,徐思平非常郁闷,只好作罢了。还没退开壹步,好巧不巧,後面又传来了壹声大喝:“前面的人,别退,往前走!”原是身後有壹顶轿子,在两人“沟通”间,也入了巷子,壹时成了“三轿鼎立”的境况。
徐思宁有俄顷间的凝滞,妹妹却反应很快的掀开窗帘,得意的说道:“後面的,不是我们不走,是前面的官老爷要我们让路呢。”
“喂,对面当官的,我家公子也不是吃素的。你让条阳关道,日後还好相见。”壹道高高刺耳的男声喊道。
“放肆!”壹名侍卫浑厚的声音喝斥。
另壹边继续叫嚣:“对面的,你敢不敢过来,谁打赢谁走这道。”
“不识擡举的混账!”
轿内的男子垂眸睇书,专注得不受干扰;另顶轿内的男子壹动不动似木头,也毫无影响。
看了眼後面的轿子外形,便又知道了是大有来头,这两都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事到至此,也与她们无关了,倒是这两面有壹人肯让才行。徐思宁有些烦心,是舍弃轿子步行,还是留下等结果呢?两者都不妥当,家中就两顶轿子,这还是最好的壹顶了,确实不舍得丢弃,更何况,徒步的话对於两个小女子来说并不方便。留下的话,若是打斗起来,她除了隐藏身份,还得保护妹妹,必有损伤。就连两个侍女九香、觅香也是壹脸慌张,只有妹妹探着头观看,眉眼弯弯的笑着,对峙的局势壹点也没有感染到她,反而令她觉得有趣得很。对於藏在深闺的少女来说,她确实非常的无聊,但胆子还是未免过肥了。
时间片刻间过去了,大家谁也不让谁,干脆就放下轿子,持续僵持着。
徐思宁壹声不吭,生怕引起两人的注意,哪个都招惹不得。她们的位置实在太为难了,是去是走都会得罪人,总不能壹直耗着吧。
正在徐思宁心动身未动间,妹妹也觉得没意思了,小声道:“姐姐,这两个都是无赖,我们还是下去走吧,待会再回来取轿子。”
“嗯,再呆着不妥。”徐思宁赞成,拿起帷帽先替妹妹戴上,绑好带子,在九香和觅香的扶持下,蹑手蹑脚的下了轿子。那轿夫不见了踪影,竟早被吓跑了,两人下轿是明智的。
“姐姐,往哪边走啊?要回去吗?”
徐思宁紧紧攥着妹妹和九香的手,她指了指木头男子那边。她闻到那熟悉的清香气息,是属於狗官的,轿内就是他。对她来说,现在最应该防备的是狗官,最好不要在女装的时候接触到。这男子心思莫测,太危险了。
就在两人绕到轿子後面时,那个咬着草百般无聊的侍从丁方鼎紧盯着她们。她们装作看不见,低头走。丁方鼎吊儿郎当的甩着草玩,挡在她们身前。“前面有路你不走,当我们公子好欺负是不!”
“不不不……不是!”徐思宁心头气愤,表面却佯装慌慌失失的,捏着妹妹和九香,往後退。他奶奶的,竟然这样子戏弄人,做个女子真是大大的麻烦!要是做青榆时,她战死也不退壹步。
可能是她的手壹直在捏着暗示,也可能妹妹从没有见过这种阵象,刚才看得还算欢乐的,且直肠直肚的妹妹并没有发作。
小巷里房屋鳞次栉比,不知是哪起的风,拂动起两栋轿子的门帘。妹妹好奇的偷偷掀开了壹点纱巾,只见到壹缕青衣和壹带蓝裳。
妹妹拢着手在她耳边说:“姐姐,你猜这两个人,都长什麽样?”
她无奈的说:“我猜不到。”徐思宁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还有人会比那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好看麽?这苦中作乐的傻丫头,现在该想的怎麽离开这里。
“猜下嘛,是左边好看,还是右边的好看?”妹妹不依不饶,眼睛紧巴巴的盯着,全神贯注看热闹。
倏地,风势猛速,两名男子同时从轿内跃出。壹掠青影衣袂淩空而过,像是冰灯玉露的惊鸿之姿;另壹道蓝光衣裾恍若闪电,在晴空中劈了壹道来得快、愈合得也快的裂痕。壹青壹蓝的身影在骄阳的艳光万丈下失真,耀眼夺目,难以看清。两人皆是迅速平稳的落在屋顶上,竟难以分辨谁的脚先下。彼此隔空遥遥相望,稳如泰山,却不动声色。不知是比较绝色的容貌,还是较拼灵敏的身手。
双方似乎都在隐藏实力,所以故意把脚步放重,伪装功力低微,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明连不知道对面男子的身份,他决定回头发人调查下。
高遥暗道:原来是他,前几晚,两人曾在郭昌门家中有过壹面之缘,并且在所有人上蹿下跳时,两人均是冷眼旁观。今日能狭路相逢,又要如何收场?
这变化过快,稍纵即逝,徐思宁怕这两人真的要打起来,殃及池鱼。便没打算再看下去,趁着良好的时机溜走。她牵着妹妹的手,往较近的出口走,不敢出声打扰了上面两人的针锋暗藏。对於武林中人来说,壹点声息都能听到,在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下,她不愿意试探。
妹妹却扯住了她,兴冲冲地提议:“姐姐,再看看,要是他们打架了呢。最好两个人都打得爬不起来,这样就大快人心了。”她还以为那日在女儿节见到的男子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可眼前又凭空出来这麽两个极品美男。原来外面的世界能有这麽多长得好看的人,以後真的不想再困在深闺了。要是这三个人都能站在壹起比比,真不知道是谁的姿色胜出呢。
徐思宁大斗小架看过不少,对这种场景没什麽兴致,亦然不想再惹到麻烦。可惜迟了,两张如玉的脸容面向过来,两道道利箭射向了她……身旁的妹妹。
“姐姐,我觉得……”徐思宁赶紧把纱巾放下,乖乖跟着姐姐走,这回是她拖着姐姐走了。“他们好像能听到我说话……真真奇怪……”
隔天大早,徐府迎来了两位贵客大驾光临。
徐思平问:“什麽贵客啊,壹定要我们见?”
九香和觅香也是别的婢女来通知的,她们十问九不知。
徐思宁则是细细作想,徐家的亲戚甚少来往,谈不上贵客,壹般是父亲生意上的客人,可那也不应该由她们抛头露面去招呼。而且父亲壹直都把她们藏得很好,从未在外露过容颜,没有人发现过她们的绝色。
徐思宁和徐思平疑惑的被带至大厅,当看清楚客厅内的两名男子时,徐思宁的表情虽然是娇柔的,但是内心却是崩溃的。妹妹只是捂着嘴儿,惊讶得很。
明连总算放下书本,朝姐妹望去,心内壹喜。竟是对极美的姐妹花,姐姐温婉动人,妹妹清丽可人。
待徐礼章简略介绍之後,明连睇着徐思平道:“本公子要的应该是妹妹,徐思平。”
“且慢,我要的才是徐思平。”这是另壹位少年发声,距刚才的介绍,名唤高遥。
徐思宁内心直是叹气,她就知道,妹妹昨天闯大祸了。还好是来提亲的,并不是找茬。也幸亏不是看上她,她还未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可能会在必要时向父母坦白壹些事情,以逃脱被婚嫁的命运。属於她的那个良人,如果能在江湖路上遇上,无论多少岁,她都会遵从自己的心。如若遇不到,那就是走壹辈子的侠道,虽不是行侠仗义,但也要活得痛痛快快。
而妹妹是普通的女子,她迟早都得被许配走。她希望妹妹能许配到壹个良人,过着美满的夫妻生活。
虽然不知坐着的另个男子是谁,从衣着饰物,出入配备侍卫的架势,稍微加些察言观色,便知道两个都是大人物,显然不是善良单纯的妹妹所能依靠的。如果妹妹不愿意的话,她壹定要想办法阻止。但如果妹妹自愿,她也不能坏人因缘。
不过,如果妹妹选择了狗官,她是不是有机会照顾好妹妹呢?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可就怪诞得很了。两姐妹不能相认,自己还伴在妹夫身边。姐妹同侍壹夫的例子有很多,但她是不能接受的。父母对她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爹爹对娘亲是壹心壹意的,这个世间,没有比真情实意的男子来得更重要。
所以要是妹妹要择狗官的话,她是最难做的。暴露身份不妥,不暴露也不是。
简体………………………………………………………………………………
正是晨曦最清透的时刻,艳阳高高照耀,云朵稀薄,微风凉爽的扫拂着洁净的地面,驱散着夏末所剩不多的闷热。一条宛如涴融的雪水般莹滢的河流延穿入大城小街,两条灰石岸沿杨柳整齐的排列着。街上店肆开门发市,行人三三两两为伴,或形单只影。一顶红木小软轿行走在大街上,缓缓的拐入了一条青石板小道,隐约能听到些轿内少女的蚊声细语。
“姐姐,幸亏爹爹外出谈商了呢,我和九香、觅香可费了不少唇舌才能把娘亲哄好呢。不然就被发现了,我们现在也没法出去玩。姐姐你下次得小心点,不要玩得几天不回家了。”徐思平摇着一把描画着荷花的团扇,嘟着嘴儿埋怨道。
洁白的食指轻刮了下妹妹的俏鼻,徐思宁柔柔的附言道:“是呢是呢,平儿最是冰雪聪明了。”
那个狗官给她三天报到的时间,她得好好过这三天,以后的命运就无法得知了。他之所以会聘用她,怕是因她的异能了吧,如果她不能好好利用,随时会危及性命。
每个人都会有一种直觉,来自于对人留下的印象所作出的判断。她可能不能判断精准,但潜意识里告诉她,他并不如表面上不简单。特别是在风浪暗涌的江湖,从来就人不可貌相。他虽然看起来像是个书呆子,但那日直逼心底的恐惧清楚的使她认识到,这只是他的一种伪装。就如同她平日在家是小家碧玉之仪容,摇身一变又成了腼腆不失利落的江湖小当家了。
因为平时修炼某种武功,使得她的身体比一般的女子还小些。如果装扮成男装,瘦小得很,看起来和大童差不多。这亦是她至关重要的一环,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了女子之身,不然就会牵连了家人。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怕和他耗下去,只要安分守己的见步行步,留意着时机脱身,就不会再惹到其他的麻烦。反正女子该有的她也没有多少,小心避免的话,应不会再出差错。
可她终究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她难以料到,日后残酷的世事将会给她带来重重的打击。
正盘算着,鼻端却嗅到了一丝并不陌生的清香气息,心头涌现的躁动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也就是只有这一丝的份量,她也记得是何人。真是邪门得紧,巧合得过分,一想着人却立刻出现了!
徐思平轻轻摇姐姐的手臂,不满的道:“姐姐,怎么你每次和我说着话,说着说着又掉魂了。”
“嘘!”徐思宁捂住妹妹的嘴,摇头示意噤声。她用空出的一只手,拈起布帘,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瞄了一眼对面的状况,便了然于心。
她们的轿子早就停下来了,轿夫们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迎面有一顶罗纱软轿不紧不慢地行着来,旁边跟着四名佩剑的黑衣侍卫,皆是冷脸冷眸,给人有不舒服的压迫感。
那纯素的浅色轿子,铺着飞纹巧绣的针织,在阳光下发着缕缕丝丝的光泽,彰显非凡。这种材料的质地细密轻薄,铺织在轿上非常的通风透气。妙就妙在布料看似透明,但只是错觉,却是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会朦胧。这种轻便的设施,只有大富大贵的人才用得起,广陵城有几个商贾和官员就有这种轿子。
他的轿子华贵不是个事,问题在于过大。这条巷子的宽度按平常是足够两顶轿子同时并排通过的,眼下只够了他那顶的份量。所以需有一人退出,这个人不会是他,也只能是普普通通的她。
注意到姐姐的神容有些凝重,徐思平有些不解。也不是能安分得了的,她扒下姐姐的手,刚想说话,却被一声严喝吓了一跳。“前面的人,让路!”
徐思平不顾姐姐反对,快速的掀开窗帘,扭头出去,脆生生的朝外喊:“啧,你是恶霸啊,凭什么给你们让路啊,我们的轿子就不是轿子了?”
“这是官轿。”侍卫浑厚的声音严肃应道。
徐思宁按住妹妹的手,芊眉细蹙,红唇紧抿,小声道:“平儿别胡闹了,我们非退不可。”说完,便掀了一点帘子,叫了轿旁的九香,用团扇遮住颊边,不让别人听到她的话。“九香,你叫轿夫们往后撤,我们不急。”
官轿就能仗势欺人了,她才不吃这一套。看看这个距离,明明她们先进来的,还剩下几丈就能通过了,凭什么要让给他们。徐思宁想得很是单纯,也不听姐姐的劝告,依然试着朝外说理:“你们是不是要行使差事,若是平常路过的话,我们是没必要让你们的。”
徐思宁极其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平儿,听我的。”想教导妹妹一番,可在外也不太方便。
对面并没有回应她,感觉到轿子在往后退,徐思平非常郁闷,只好作罢了。还没退开一步,好巧不巧,后面又传来了一声大喝:“前面的人,别退,往前走!”原是身后有一顶轿子,在两人“沟通”间,也入了巷子,一时成了“三轿鼎立”的境况。
徐思宁有俄顷间的凝滞,妹妹却反应很快的掀开窗帘,得意的说道:“后面的,不是我们不走,是前面的官老爷要我们让路呢。”
“喂,对面当官的,我家公子也不是吃素的。你让条阳关道,日后还好相见。”一道高高刺耳的男声喊道。
“放肆!”一名侍卫浑厚的声音喝斥。
另一边继续叫嚣:“对面的,你敢不敢过来,谁打赢谁走这道。”
“不识抬举的混账!”
轿内的男子垂眸睇书,专注得不受干扰;另顶轿内的男子一动不动似木头,也毫无影响。
看了眼后面的轿子外形,便又知道了是大有来头,这两都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事到至此,也与她们无关了,倒是这两面有一人肯让才行。徐思宁有些烦心,是舍弃轿子步行,还是留下等结果呢?两者都不妥当,家中就两顶轿子,这还是最好的一顶了,确实不舍得丢弃,更何况,徒步的话对于两个小女子来说并不方便。留下的话,若是打斗起来,她除了隐藏身份,还得保护妹妹,必有损伤。就连两个侍女九香、觅香也是一脸慌张,只有妹妹探着头观看,眉眼弯弯的笑着,对峙的局势一点也没有感染到她,反而令她觉得有趣得很。对于藏在深闺的少女来说,她确实非常的无聊,但胆子还是未免过肥了。
时间片刻间过去了,大家谁也不让谁,干脆就放下轿子,持续僵持着。
徐思宁一声不吭,生怕引起两人的注意,哪个都招惹不得。她们的位置实在太为难了,是去是走都会得罪人,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正在徐思宁心动身未动间,妹妹也觉得没意思了,小声道:“姐姐,这两个都是无赖,我们还是下去走吧,待会再回来取轿子。”
“嗯,再呆着不妥。”徐思宁赞成,拿起帷帽先替妹妹戴上,绑好带子,在九香和觅香的扶持下,蹑手蹑脚的下了轿子。那轿夫不见了踪影,竟早被吓跑了,两人下轿是明智的。
“姐姐,往哪边走啊?要回去吗?”
徐思宁紧紧攥着妹妹和九香的手,她指了指木头男子那边。她闻到那熟悉的清香气息,是属于狗官的,轿内就是他。对她来说,现在最应该防备的是狗官,最好不要在女装的时候接触到。这男子心思莫测,太危险了。
就在两人绕到轿子后面时,那个咬着草百般无聊的侍从丁方鼎紧盯着她们。她们装作看不见,低头走。丁方鼎吊儿郎当的甩着草玩,挡在她们身前。“前面有路你不走,当我们公子好欺负是不!”
“不不不……不是!”徐思宁心头气愤,表面却佯装慌慌失失的,捏着妹妹和九香,往后退。他奶奶的,竟然这样子戏弄人,做个女子真是大大的麻烦!要是做青榆时,她战死也不退一步。
可能是她的手一直在捏着暗示,也可能妹妹从没有见过这种阵象,刚才看得还算欢乐的,且直肠直肚的妹妹并没有发作。
小巷里房屋鳞次栉比,不知是哪起的风,拂动起两栋轿子的门帘。妹妹好奇的偷偷掀开了一点纱巾,只见到一缕青衣和一带蓝裳。
妹妹拢着手在她耳边说:“姐姐,你猜这两个人,都长什么样?”
她无奈的说:“我猜不到。”徐思宁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还有人会比那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好看么?这苦中作乐的傻丫头,现在该想的怎么离开这里。
“猜下嘛,是左边好看,还是右边的好看?”妹妹不依不饶,眼睛紧巴巴的盯着,全神贯注看热闹。
倏地,风势猛速,两名男子同时从轿内跃出。一掠青影衣袂凌空而过,像是冰灯玉露的惊鸿之姿;另一道蓝光衣裾恍若闪电,在晴空中劈了一道来得快、愈合得也快的裂痕。一青一蓝的身影在骄阳的艳光万丈下失真,耀眼夺目,难以看清。两人皆是迅速平稳的落在屋顶上,竟难以分辨谁的脚先下。彼此隔空遥遥相望,稳如泰山,却不动声色。不知是比较绝色的容貌,还是较拼灵敏的身手。
双方似乎都在隐藏实力,所以故意把脚步放重,伪装功力低微,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明连不知道对面男子的身份,他决定回头发人调查下。
高遥暗道:原来是他,前几晚,两人曾在郭昌门家中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在所有人上蹿下跳时,两人均是冷眼旁观。今日能狭路相逢,又要如何收场?
这变化过快,稍纵即逝,徐思宁怕这两人真的要打起来,殃及池鱼。便没打算再看下去,趁着良好的时机溜走。她牵着妹妹的手,往较近的出口走,不敢出声打扰了上面两人的针锋暗藏。对于武林中人来说,一点声息都能听到,在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下,她不愿意试探。
妹妹却扯住了她,兴冲冲地提议:“姐姐,再看看,要是他们打架了呢。最好两个人都打得爬不起来,这样就大快人心了。”她还以为那日在女儿节见到的男子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了,可眼前又凭空出来这么两个极品美男。原来外面的世界能有这么多长得好看的人,以后真的不想再困在深闺了。要是这三个人都能站在一起比比,真不知道是谁的姿色胜出呢。
徐思宁大斗小架看过不少,对这种场景没什么兴致,亦然不想再惹到麻烦。可惜迟了,两张如玉的脸容面向过来,两道道利箭射向了她……身旁的妹妹。
“姐姐,我觉得……”徐思宁赶紧把纱巾放下,乖乖跟着姐姐走,这回是她拖着姐姐走了。“他们好像能听到我说话……真真奇怪……”
隔天大早,徐府迎来了两位贵客大驾光临。
徐思平问:“什么贵客啊,一定要我们见?”
九香和觅香也是别的婢女来通知的,她们十问九不知。
徐思宁则是细细作想,徐家的亲戚甚少来往,谈不上贵客,一般是父亲生意上的客人,可那也不应该由她们抛头露面去招呼。而且父亲一直都把她们藏得很好,从未在外露过容颜,没有人发现过她们的绝色。
徐思宁和徐思平疑惑的被带至大厅,当看清楚客厅内的两名男子时,徐思宁的表情虽然是娇柔的,但是内心却是崩溃的。妹妹只是捂着嘴儿,惊讶得很。
明连总算放下书本,朝姐妹望去,心内一喜。竟是对极美的姐妹花,姐姐温婉动人,妹妹清丽可人。
待徐礼章简略介绍之后,明连睇着徐思平道:“本公子要的应该是妹妹,徐思平。”
“且慢,我要的才是徐思平。”这是另一位少年发声,距刚才的介绍,名唤高遥。
徐思宁内心直是叹气,她就知道,妹妹昨天闯大祸了。还好是来提亲的,并不是找茬。也幸亏不是看上她,她还未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可能会在必要时向父母坦白一些事情,以逃脱被婚嫁的命运。属于她的那个良人,如果能在江湖路上遇上,无论多少岁,她都会遵从自己的心。如若遇不到,那就是走一辈子的侠道,虽不是行侠仗义,但也要活得痛痛快快。
而妹妹是普通的女子,她迟早都得被许配走。她希望妹妹能许配到一个良人,过着美满的夫妻生活。
虽然不知坐着的另个男子是谁,从衣着饰物,出入配备侍卫的架势,稍微加些察言观色,便知道两个都是大人物,显然不是善良单纯的妹妹所能依靠的。如果妹妹不愿意的话,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但如果妹妹自愿,她也不能坏人因缘。
不过,如果妹妹选择了狗官,她是不是有机会照顾好妹妹呢?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可就怪诞得很了。两姐妹不能相认,自己还伴在妹夫身边。姐妹同侍一夫的例子有很多,但她是不能接受的。父母对她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爹爹对娘亲是一心一意的,这个世间,没有比真情实意的男子来得更重要。
所以要是妹妹要择狗官的话,她是最难做的。暴露身份不妥,不暴露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