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官馆记--一朵花不开

四月初十日,帝初见亲王於禁前。

今天惹下一个大麻烦,身爲女帝的她,完全就是落荒而逃,知道的人是女帝回去更衣了,不知道的人,就不知会怎麽说了。

‘女帝责怒亲王,罚跪阶下,吐血盈盆。——某野史後录’

好吧好吧,女帝给了一道手谕传至扁风堂,大概意思说‘九王爷叔叔,您老爱怎猫玩就怎猫玩,皇宫很大,空气很好,您想住个十年八年都木有问题,朕年少青春不懂事,千万不要怪侄女招呼不周。还有那些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打扰皇叔清修!——还请叔父大人千万保重贵体,务必要养得壮壮!朕再约你赏花哟!’

擦!

回头,女帝更衣罢了,赶紧上皇爸爸跟前认错,表示以後一定体恤长辈,再也不去那个方向没事瞎转悠了。

现下里,女帝正泡在大水池里,闷头给自己一点清醒。

之前临走时,皇爸爸忽然叫住她,说什麽听闻皇帝入夜喜读书了,既是这样,也多看看我朝山河壮阔,一览天下风物,免得太过於烦心政事,忘记生活美好了。

随後,她的大后父君令宫人擡出一大箱子《山河郡城赋》,是一大箱子书诶——比她昨儿个自己从御书房调走的数起码还要多一倍。

她在水里扑腾,扑腾,扑腾……

恨死你们这些人了!

她要看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辣麽多的书看完啊?

女帝钻出水面,一路湿淋哒滴走上岸来。

宫娥们一拥而上,擦头的抹身的着衣的,有条不紊。

她已经习惯了,裸呗,这年头的衣服都很通透,不穿个十层八层的就跟没穿差不多的赶脚。

女帝倚在美人榻上,等女官们朝她身上涂抹香膏玉脂。

“陛下,今日十一王爷侍奉您就寝,稍後便入宫来了。”年长的女官站在一旁垂手道。

通常王爷们都是在夜里才入宫,听闻之後好像会下榻在一处临近宫门的居所——那一片区域,包括扁风堂所在,都称作‘禁前’——反正既不算是後宫,也不属於前朝,是临时召进宫的皇室都可以居住的地方。

十一哥,十一哥……冒牌女帝对於她的兄弟姐妹完全陌生,爲何这具身体没有残留关於过往的一丁点记忆给她?

“唉。”她心情不好,趴着身子任女官按摩,这那揉肤捶背的女官叫商玉姐,手艺极好,一番推拿下舒服又解乏。

“陛下,十一皇爷来时赐饮金郁露,还请陛下早些儿让人送王爷回宫。”女官又道。

“嗯?”女帝不懂,这又是出的什麽幺蛾子。

“年轻男子气盛孟浪,入禁中服侍,恐忘情难持,多赐饮此香露不至损伤了陛下龙体。”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还有这样的东西?”她低头伏首臂间问道。

“禁中历有此法,爲陛下年轻,不至於贪恋一时享乐。”

“知道了。”

她穿着绣鞋,哒哒走回寝殿。

昨儿个怎麽没听说起这话,她那位堂哥也未见得就不年轻气盛啊,转念又一想,她认知中的年轻和这时代的认知恐怕还是有点差距的。

拿起一本皇爸爸给的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不晓得等下的十一哥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

她抽出另一本书,翻到自己的册页,十一哥的老爹是一位梁氏的尚君,和她自己的爸比童氏贵君差了那麽一个等级……不知道亲爹大人又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听说女帝留下的男人们稍微有些阶品,或者至少有过儿女的,现在应该都在寝陵方向的宣德堂哀思守陵。

除了她的皇爸爸因爲要照顾她而留在了皇宫里,所以她也基本上没机会见到其他名义上的爹以及她的亲爹。

其余人是该放出宫的就放出宫,该打发去哪的就打发走了,好在还没有留下什麽殉葬之类的奇葩习俗。

按照皇室惯例,从礼节上来说,她这个新皇帝发话之後,先帝留下的这些有品阶的大叔们如果愿意出宫,也都是可以跟儿女在一起居住的。

可是她从年龄上至少还有一年多才能亲政呢,更别说到时候人家肯不肯让她亲政都还不一定。

何况自问又没有那个能耐治理一个国家,她连自己当个地摊老板都不曾有过。

真是无语泪千行,怎麽原本穿越後轻松惬意的画风就这麽默默地变得凄风惨雨起来?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想也没什麽用,还是先好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当一个女那啥,爲皇室好好开枝散叶罢了……理论上而言,如果自己够听话老实,孩子又没有那麽快来的话,嗯……有了小孩,万一哪天人家不喜欢她当皇帝了,说不好弄死个亲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前思後疑深陷入自己的被害妄想和阴谋论中不可自拔的少女伏在桌案前,不觉红烛泪阑珊,一漏清坐到子时。

外头传来一阵说话低语声。

她擡头望去,有灯火照亮,渐渐近了——果然又和昨夜一样,到了月黑风高的时候,殿外来了一路宫人。

片刻,外间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个头高高的男人。

他正解开风带,脱下湛蓝龙云斗篷,低着头,发很长很黑。

不想,他一擡眼就瞥见了——女帝倚在内门後朝外头打量着他,穿着寝衣,小小一个人影儿,还当没人看得见她。

算了,看在这麽正的身条份上,外表十三此时内在何止三十三如狼似虎的女帝咬着下唇,瞄着十一小哥的襟口,这狼腰,束得那麽结实,看看都醉了。

他若无其事,恍似没见她盯着自己,丝毫也不避讳,走进内殿,一路向寝帐前去了。

她跟在後头,转过身前,就见他在脱……

简直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差不多了,蓝白相间的袍服散了一地,十一王爷就剩下那麽件半开的衣衫跟一条长裤。

“得陛下赐饮,臣来迟了,陛下勿怪。”好看的身材隐约露出来,他拧头对她说道。

我没有……她想说,被他那从下往上掀起来的那一眼撩得心尖儿乱颤。

今晚还特意没睡坐等的,她怎麽会让他喝那劳什子的什麽露什麽酒。

但是基本上,也没有可能劝服他兄妹之类吧啦吧啦的了吧?现在她根本就忘记那念头了。

她走上前,张开双臂,一下抱住男人的腰,妈蛋,好高,她的手就吊在人家胸口朝下完全合不拢,但是神呐原谅她吧……

好好抱……

这麽长的头发,这麽美好的脊背线条,麻豆一样还皮肤紧致……就是很想抱一抱啊……不要浪费,虽然是俺的亲哥哥……

男人的身子抖了抖,不知道在笑什麽。

“你怕痒?”她朝他身上摸了摸。

“陛下这是……”十一王爷捏住她作怪的手,拧过身来。

“皇兄真是威武雄壮,妹子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仰脸,谄媚地冲他堆笑。

十一有点意外,又无可奈何了一点,他原本想趁着酒兴快些办事。

“陛下可是要早些安寝了?”他退一步到牀边坐下。

“皇兄着急睡觉?”个子高成这样的男人通常骨骼有些开阔……所以五官也很开阔……主要是颧骨显得突出,可是这张脸总在眼角眉梢带着那麽一丢丢玩世不恭的意味,即使没有很帅,也型到快哭了,换个时空就是扔去杂志封面的那种。

何况此时人家衣衫半解,长发及腰,说不出的狂放和优雅。

她觉得这个哥哥早前一定是个风流浪子,可以原谅她疯狂分泌的唾液腺吗,口水快哒哒滴了。

拉她到近前,他本就大大咧咧坐在牀沿上,所以很轻松就把她鸡仔儿一样扯到腿间坐下,十一王爷展着粗黑的浓眉认真看了她一眼。

作爲一个冒牌货,她又开始怯,尤其是,发现十一小哥有这麽个飞起眼神从下往上撩人的坏习惯堪比必杀技——在她的认知而言,女人最性感勾人的眼神往往不是常人喜爱的那种从下往上羞涩张望的小鸟依人,而是居高临下眼角微斜的盛气凌人。

但是男人恰恰要反过来,当他用下巴尖对着你时,女人通常不会觉得这个男人有多性感——而当他从下向上看着你时,那种含情脉脉的调调便从眉骨深处的阴影里漾出来,再深深地荡进你心里——即使实际上男人可能根本对你毫无情感,那种幻觉,也总是能打动很多女人,尤其是这个男人眉骨深刻且长睫浓郁的情况下。

所以女帝的心间警铃大作。

十一小哥显然是在对她刻意放电,勾引的意味这样明显,不好呀喂!

他的脸凑在她近前,鼻尖对着鼻尖,紧接着,大手轻轻一摁,她便不由自主送上了脑袋瓜……还有唇。

他的呼吸间确实带着淡淡的酒香,那香味不止是酒的气味,还有一丝丝甜腻……就是所说的金郁露了?

他抓住她的手,很是忘情地吻她,但是抓住她的手很是用力,握住她一道朝他光裸的胸膛摸索上去。

她不明就里,跟着他的手上下揩油。

胸好棒,肌肉诶,皮肤果然是如想象中的好,没有赘肉,完全没有……她的脑子里胡乱加分个不停。

“臣做不到。”忽然,他就这麽对她说。

臣?臣妾也做不到啊!她想说。

随後她好像明白了他说的是什麽……

她的手被迫地按住了他的那里……他握着她握着他的手……但是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反应……

……

“陛下,认爲是酒还是香露的原因?”她的十一哥道,“但是臣想告诉陛下,微臣真的做不到。”他吻着她的唇,淡淡地浮起笑容。

“……”她睁大眼睛,推开了他的胸膛。

该因爲这世上竟然终於有个正常人而高兴,还是该恼羞成怒大发脾气?她怕自己一时半刻拿捏不好此时应当扮演的角色。

十一小哥松开她的手,“微臣已经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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