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坟前,巧玥难掩悲怆的跪了下来,用力的对着坟头嗑了三个响头。
「姐姐……如果真有来生,我希望还能让你当我的姐姐…。」轻声的说道,珍珠般的眼泪也滑下了脸庞。
月麟走到一旁,轻拍着巧玥的肩,示意让她不要过於伤感。
後者看了坟墓最後一眼,这才颔首的起身。
「慕哥哥,你已经有你那个师父给你的武功秘笈了,还用去学武功吗?」
「当然要!我师父虽然给了我两本秘笈,可是他说我体内还没有一点内力,没有内力什麽武功都是屁,所以还是要去学。」月麟盘算着的说。
「那慕哥哥你要去哪学啊?」巧玥好奇的问。
月麟搔了搔脸颊的说:「我之前在书店那工作时,为了画东西出来,看过不少江湖传闻,所以听说如今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甚少在外收徒,绝大部分都已到所谓的〝综合武侠私塾〞去学武。」
说起这综合武侠私塾,当初月麟第一次看到这个传闻时,他只觉得坑爹无比,光听名字就让他想起台湾的综合高中,不过实际上这个私塾和月麟原世界所知的综合高中,两者存在意义天差地远。
台湾的综合高中纯粹是搞教育的,创造出社会上不同领域所需的人才,但在这个世界,综合武侠私塾却是培育圣天朝急需的「士兵」人才。
在这个世界住了一段时间,月麟已然对圣天朝这个国家的国势有点概念,圣天朝就好似古代所谓的中原大国,而在圣天朝的北边,散布着大量的异族,比方如干夷、满卢、西辽、合蛮等等,他们都是外族,随时准备大举南下侵吞圣天朝,但圣天朝可不是任人捏的软蛋,国势也很强盛,但问题是再怎麽强盛的国家,被七、八个同样不弱的大国攻击,长久之下也是伤不起,因此为了能更好的抵御外辱,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本着侠义与爱国的精神,就与朝廷相互配合,集体成立了所谓的「综合武侠私塾」,并在前两年开始推行新政策,但凡十八岁以下的少年少女,都得强迫性的加入综合武侠私塾,由国家来出钱供学,让这些孩子学习一点武功,进可以护国、退可以保家,至於十八岁以上的男女,则是可以自由选择,毕竟总不能把所有劳力都投注在武侠上,还是得留下些劳动人才从事其他行业,但也好在月麟正巧十八岁整,若是再往上升一岁,他去综合武侠私塾学习就得交学费了,那学费可不便宜。
「这个人家听说过,只不过慕哥哥你打算去哪一家综合武侠私塾?」巧玥问。
「就近!无极山综合武侠私塾,我记得是在卢州,距离我们所在的湖州不算太远。」
「嗯,那这样我们先回驿站…。」
「别走!!」一瞬间,周围再次窜出黑影,等月麟回过神定睛一看,这才惊觉又是黑衣人,而且这次有十二、三人之多。
「桐哥!桐哥!」这时,其中一名黑衫汉子跑到一旁的屍体处大喊:「三当家!桐哥死了!」
居中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略矮的黑衣人,身上的穿着特别不同,几乎与海彦相同,是黑底红纹的袍服,表面还绣有一只老鹰展翅的图腾。
黑衫汉子斜眼看了一下周围的屍体,跟着倏地一蹬步,月麟连看都没看清,就见对方已一掌贴在自己的额前,只待用些力,月麟随时会脑浆迸裂而死。
「人…是你们杀的吗?」那名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冰冷的询问。
「不是。」月麟强自镇定的回答,而他这麽说也没错,毕竟这些人不是自己杀的,而是海彦杀的。
「那你们在这干什麽?」黑衣人继续追问。
「…我们是来祭拜我的义妹。」月麟咽了一口口水说,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微颤,甚至有些腿软,毕竟当死亡逼近,人还是本能的产生恐惧。
黑衣人侧看了一眼旁边的坟墓,这才缓缓收回手说:「居然用那麽大的石头当坟头,你可真有钱。」
「不是我出的钱。」月麟暗暗松了口气说。
但在放松後,月麟却觉得左臂微痛,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巧玥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脸上还流露出强烈的担忧望着月麟,让他顿觉心里暖烫。
「三当家…。」
「他们两个不会武功,桐再怎麽愚蠢,也不会死在两个俗人手上。」黑衣人盯着二人道:「不过这对男女透着古怪,给我搜搜他们。」
月麟一听立刻微微变了脸色,惊想:「糟了!我身上还带着师父给的东西,这些人好像也是为了师父的东西而来,这下怎麽办!?」
两名黑衣汉慢慢走了过来,月麟急得是五内俱焚,想跑又自知哪跑得赢眼前这群人,但搜又肯定不能给搜,不然自己和巧玥马上就得去陪柳妍吟了。
「啊!秘笈!」这时,巧玥忽然仰起头的指着上方大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天上。
「嘿!」巧玥迅速从怀内拿出小袋子的洒向周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连忙掩面闭气的退开,巧玥则趁势抓起月麟的手就往一旁的树丛内跑去。
「哈哈哈哈!巧玥你行啊!你刚才洒的是什麽啊?」月麟一边疾奔一边笑问。
「迷药啊!」巧玥也乐得嘴角扬起。
「啊?你哪来的迷药?」
「呿!在青楼内,哪里没有迷药和蒙汗药啊?」
月麟忍不住又笑起来,但後方立刻传来呼啸之声:「无耻小辈!竟在我面前放肆!!」
一听就知道是刚才那名黑衣人,巧玥又再甩手丢东西出去:「看我的暗器!」
黑衣人一惊,凌空一点身旁的树干,俐落的旋身避开,但落地後却发现哪里有什麽暗器?而月麟和巧玥已然跑得更远。
「你还会射起暗器啦?」月麟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还在逃命,他真想停下来好好笑一场,巧玥也是轻轻发出窃笑。
跑出树林後,月麟和巧玥来到一条林道上,两旁的树干上都绑有马匹,想来皆是黑衣众的坐骑。
月麟赶紧解下一匹马的缰绳,虽然他不曾骑过马,但骑虎难下,只好一把踩着脚蹬的翻上去,拉上巧玥後便一甩缰绳。
「嘶嘶嘶嘶──!!!」可是果然不熟的事就是不熟,不管月麟怎麽甩缰绳,那马就是只会嘶鸣,并原地乱打转,急得月麟痛骂起来:「你他妈的快走啊!又不是超跑,还要认钥匙啊!」
这一耽搁,黑衣人从林道外追了出来,只见对方步履如风的疾踏而至,吓得月麟反射性的一夹马肚。
那马又是一阵嘶叫,不过这下牠反而听话多了,放开四蹄的往前急奔,周围的景物立刻飞闪而过,可见跨下马匹的脚力不俗。
不过没想到的是,马的脚力虽快,却快不过黑衣人,月麟虽突然驾马和跳出林道的黑衣人拉开一大段间距,但後者一施展轻功,便似江河溃堤往下游疾冲般的一泻千里,迅捷的身影好似旋风卷扫,脚後激扬半片沙尘,很快便追赶上来。
「慕哥哥再快点!他快追上来了!」巧玥害怕的大喊。
「我在快了!!」月麟早就不知道夹了多少次马腹,想让马匹跑得更快些。
僵持着情势的冲出林道,远远便看见一条用吊桥所连接的悬崖,但当骑至附近时,月麟连忙勒住缰绳。
「怎麽了?」巧玥不解的问。
「不行!那桥连踩的木头都断了,我们过不去!」那吊桥明显的年久失修,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加一匹马的重量,而四下又没有其他可逃的方向。
「两个小贼留下命来!!!」黑衣人怒吼一把,右脚踏地的窜升而起。
黑衣人自认在江湖上已有地位,此时若被月麟与巧玥这两个不懂武功的小辈所逃,传扬开来他如何立足?因此杀机陡盛,凶狠的一拳轰将出去,打算一招打穿二人。
不过世事无常,黑衣人的杀气惊动了月麟与巧玥所坐的马匹,那马受惊的人立而起,幸亏月麟紧抓着缰绳,而巧玥也揽着月麟的腰不放,两人第一时间并没有掉下来。
拳招已至,黑衣人猛戾的霸劲震破了马体,重击在月麟的胸膛上,後者胸口剧痛滞闷,身子顿时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失了主,被拳劲轰飞出去,巧玥由於位在月麟後方,他腾身往後飞撞,自然也把巧玥也带出去,二人直落下了悬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巧玥的尖叫声响彻在崖下。
黑衣人落地後快步走至悬崖边,只见云雾缭绕、壑深不见底,自谅那两个人也没命活着,黑衣人登时放下心头的大石。
※
在中了黑衣人一拳时,月麟早已痛昏过去,弥聩之间,他感觉身子像没了骨头,软绵绵甚是无力。
「慕哥哥…慕哥哥别死啊……快醒醒啊…呜呜呜……。」
月麟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喊自己,即使浑身都没力,仍勉强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发现月麟轻咛了一声,见月麟已睁开眼,巧玥立刻破涕为笑的抱住月麟道:「慕哥哥!你没死…你没死…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巧玥哭成了泪人儿,月麟觉得既是怜爱又是不舍。
「我……没死……吗…?」月麟虚弱的开口问。
巧玥用力的摇头:「没死,慕哥哥你看,我们掉下来的时候,被这颗树给托住,减缓了坠势,刚好这树下面又有这块凸出的石台,我们才能活下来。」
指向崖壁上的一颗窜长出来的大树,只见它生得奇特,枝干曲斜像是一个磨菇,枝叶也结得甚是密实,很适合当作缓冲,只不过现在那颗树有些摇摇欲坠,多半是承受过月麟与巧玥下坠的力道之故。
「慕哥哥,你感觉怎麽样?」巧玥抹了抹泪珠的问。
「疼…啊……咳咳咳咳恶恶恶!!」月麟才刚说笑般的喊疼,胸口登时一阵恶痛,喉头微甜竟呕出了鲜血。
巧玥吓得差点再次哭出来:「慕哥哥!你…你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头被巧玥抱在胸怀内,月麟感觉到女体的柔软感与芳香,心猿意马之际胸口又隐隐作痛。
「妈…的……还…好…咳咳咳…我骨头…硬……不然…咳咳……真给他…打死。」月麟有些难受的喘着气说。
事实上,月麟并不知晓,黑衣人那一拳劲道颇大,若非他曾被海彦打通全身筋脉,且大部分拳劲被马匹承受,即使月麟没摔死在谷内,也会因被震断心脉而死。
「别说不吉利的话,慕哥哥你不会死的!」巧玥嗔道,望着那可爱的脸蛋为自己担心,月麟只觉得自己真是赚到。
「呜…呜……呜呜……。」本来正享受着温香软玉的美好,月麟忽然听到巧玥的啜泣声,连忙问:「怎…麽了?我们…都…没死…干嘛哭…啊?」
只见巧玥皓如凝脂的小脸挂着几滴玉珠,白里透红的粉颊像是沾水红玉,映眼甚是娇嫩,让月麟不禁看得神往。
巧玥哭哭啼啼的说:「慕哥哥…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
微微吸了一下鼻子,巧玥满是亏欠的说:「若不是…我硬要去上坟,慕哥哥也不会受伤,对不起…。」
月麟淡笑了一下,说:「没、没…的事……是我…带…衰……你…也是思念…妍吟…的…关…系。」
安慰着巧玥的同时,月麟暗自心叹:「唉~我现在成这样,又不是白痴,看来是活不了了,只可叹既没报到仇,他妈的还要拖累巧玥,干…老天没长眼,要是我能不受伤………。」
「不受伤不就行了?」
霎时间,海彦的一句话回荡在月麟脑海中,本来只是很随性的话,但此时却让月麟无法忘去。
「巧、巧…玥…!」
「慕哥哥,怎麽了?」巧玥心急的问,以为月麟又觉疼痛。
「替…替我…把…怀袋内…的东…西……拿出…来。」月麟现在四肢疲软,根本无法自己拿。
巧玥依言伸手进月麟的衣衫内摸索,没一会便把太虚鸿冥经和洛神步的秘笈给拿出来。
「把…卷…轴……打开…让…我……看看…。」
「喔。」巧玥把系绳解开,并一把拉开了轴页,第一段便写着五个大字───奇筋异脉篇。
「太虚初渡,阴阳即分,八卦无主,乾坤倒序。若有行功,则逆引如此,气归纳海吐冥踪,百收川河孤鸿穴,劲转膻中,化宜丹田,五行之气莫逆还,浩存天地为神通……………。」视线飞快的读着卷轴内的文字,明明月麟根本不懂上头所写的武功用语,但他却能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尤其是胸口处,原本热辣辣的痛楚,竟开始有所消减。
另外卷轴内附有不少的批注和人体经脉的图画,其中更用不同颜色的线来描绘内力的运行,月麟看着这些东西,身体则像是开启某种开关般,不仅自动记下所有的内容,同时胸膛内慢慢衍生出一道道暖流散入穴脉中。
一吸一吐、一收一纳,月麟本来病弱的呼吸渐转平和,甚至变得井然有序,而他的视线也一直没离开卷轴。
发现月麟的改变,巧玥不敢打扰,只是继续拉开轴页,让他方便阅读。
一个时辰过去,月麟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他闭上眼睛的开始散功,同时张开嘴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
那气之长连月麟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一旁的巧玥也看得直瞪眼。
终於,月麟阖上了嘴,同时从巧玥怀中坐直起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嗯~~舒服!」月麟哈哈大笑的说。
巧玥喜出望外的问:「慕哥哥,你好了?」
月麟拍了拍胸口的爽朗道:「嗯!胸口一点也不疼,精神也超好。」
「可是人家都还没拉到底,慕哥哥你就没事?」巧玥以为月麟会一直看到最後,严格算起来,她才拉出卷轴约五分之一的长度。
月麟挥了挥手,拿过卷轴的卷着说:「没关系!把伤治好就行了!与其说这个,倒不如先想想怎麽脱困吧?我们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而且眼看就要入夜了。」
「啊,慕哥哥,我们刚摔下来的时候,我有发现一个石缝在那,不过因为担心你的伤势,所以我没去看。」巧玥指着石台最左侧的说。
「嗯?我看看!」
巧玥带着月麟来到石台边,只见真有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裂缝。
「…?有风!这缝可能通到别处。」月麟感觉到裂缝的深处吹出一点微风:「我试试看能不能钻进去。」
缩起身子,月麟四肢着地的匍匐前进,一下子便半截身子没入缝中。
「慕哥哥!怎麽样?可以通吗?」巧玥在外面喊着。
「应该是通的!我能看到有一点光,不过有点挤……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说着,月麟便开始蠕动身体往前爬,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身材高大也是麻烦,因为身上的衣服不时的被磨破。
费了一些力气,月麟总算爬出了缝道内,而这外头竟又是另一片天地,像是某座山谷的谷底,周围是高耸陡峭的谷壁,上头只露出一片偌大的圆形天空,远处能看见一片绿林与直泄而下的瀑布,甚至月麟还能看见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小鹿在吃草,简直就是桃源仙境。
「慕哥哥!怎麽样啊?」巧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巧玥你快钻过来!这里真的像变魔术一样!」月麟兴奋的大喊。
听到月麟的话,巧玥也马上缩身钻进去,不过不同於月麟,巧玥身子纤细,很轻松便钻出了缝道。
起身看向四周,她也忍不住赞叹:「哇!!这外面那麽荒芜,里面居然这麽…这麽……。」
巧玥都有些不知如何形容,月麟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反差太强烈了。
「我们到附近看看吧!」巧玥跃跃欲试的问。
「嗯,走吧!」
巧玥自然的牵起月麟的手,两人一起往内探勘。
穿过并不宽阔的树林後,月麟和巧玥先发现了一条河,似乎是从瀑布那边所支流出来的,附近还有其他植被与花朵分布,远方还有另一大片森林环绕,说绿意盎然根本不足以形容这片景色,月麟深觉这里完全是一座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这里物资充沛,应该不至於会有问题吧?巧玥你说对吧?」月麟回过头看向巧玥,但却见她望着另一处发呆。
「巧玥?你怎麽了?」月麟戳了戳她的肩膀。
但後者没有转过头,只是愣愣的指着她所看的方向:「慕哥哥…你看那。」
顺着巧玥的手指看过去,月麟也马上呆住,只见在一座土坡上居然有一栋竹屋。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在这?」月麟有点吓到,他以为自己与巧玥是这里的第一批访客。
「我们去看看?」巧玥提议的看向月麟。
月麟点点头,如果有其他的住民,或许可以互相帮助,也是好事。
越过河川与矮树丛,月麟和巧玥爬上了山坡,两人都察觉那栋竹屋并不老旧,虽然说不上新,但看上去是已经有人住过一小段时间的样子。
「请问有人在吗?」月麟用像是串门子似的口气敲着门问。
「慕哥哥你也太随便了吧?」巧玥有些好笑的问。
月麟也觉得有些奇怪,笑道:「没办法嘛!我想以後大家都是邻居,还是和气点好。」
「唉唉~慕哥哥真是不知愁。」巧玥无可奈何的叹气。
又敲了一会门,但屋内仍没有动静。
「似乎没人在…。」巧玥自语的喃喃。
「那闯空门啦!」月麟也敲烦了,抬起右脚奋力一踹,砰的一声便把门踢开。
二人进屋後,立刻发觉有些不对劲,因竹屋内的陈设相当齐备,木制的桶缸、柜子与竹架等,都是些日常用品,而地板有些许灰尘,但却不是很多,明显是真的曾有人住过,但主人家似乎已然不在一段日子。
「慕哥哥,我们分开来看看情况?」
「好,你搜右边,我搜左边。」月麟很快的分配後,便走向左侧的门帘。
掀开门帘的进入,但见周围全是些柜子或架子,地上也摆满不少的大木桶,月麟打开几个来看,发现都是清水,有一小部分则是装一些腌渍物或水果,不过似乎都臭掉了。
「难怪进屋时闻到一点怪味…。」月麟盖上那几桶令人作呕的玩意,随手拿起架上的竹筒,拔开塞子一闻,立刻冲了他一鼻子。
这不是任何东西坏掉的味道,不过难闻的程度不遑多让。
「靠…呜恶…是龙蓿水…。」月麟忍住想作呕的冲动,连忙把塞子塞回去。
龙蓿水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之一,月麟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天,由於一来没有钱、二来这世界也没有所谓的牙刷,因此月麟都只是喝点水漱口,权当口腔清洁,直到有一次贾毅闻到月麟讲话时的口臭,这才拿出龙蓿水给他,而月麟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用龙蓿水漱口,做为口腔清洁。
奇妙的是,这种水是把一种叫龙蓿的树的树汁,混入大量的水後制成,月麟两个多月来都用龙蓿水漱口,不止不会口臭、牙齿洁白,甚至还不曾有蛀牙或牙疼,让他一度希望能带一些回原来世界贩售,保证那些不爱刷牙的屁孩,肯定非常喜欢,只不过就是龙蓿水的味道刺鼻,让人不敢恭维。
「又有水、又有食物,还有龙蓿水,肯定曾有人定居在此,但人上哪去了?」月麟把竹筒摆回架上的寻思着。
「慕哥哥!快过来!」忽地,巧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月麟赶紧跑去巧玥负责的房内,只见那间房似乎是寝室,摆着两张竹床。
巧玥站在竹床前,手上拿着一捆竹片。
「怎麽了?」
「慕哥哥,你看看这个。」巧玥递上那綑竹片。
月麟将竹片打开来,这才发现原来每一条长竹片内都刻有小字,且用树皮搓成的细绳并联串成,由左而右的书写着东西:
愚本一介布衣末儒,虽不曾为朝廷效棉薄之力、书笔之功,但愧受陈姑娘之错爱,一念欲结发同心,何奈不得岳丈青眼,苦拆鸳鸯,命女另嫁朱门,吾自惭生而为男,却无持寸铁之力,逆不得权承,发不得诉正,遂同暗成六礼,协之奔亡,迫峙於千丈崖前,贤内一心向我,拒不另嫁,与吾坠崖共死,莫想终有青天穿得出阳日,吾与发妻苟活,见一缝而至此天外人间,想偕老白首於此,行已三载余,近日妻入林未归多日,旦听那鬼物沙沙金鸣,惊晓赭蚺厄苦,忧妻魂往,痛怆涕然,即备与那畜物并死,遗此书後为来者引知。 李达忠绝
看完竹片上的内容,月麟抬起头看向巧玥,後者也睁着大眼睛回望。
「……我国学造诣低,看不太懂。」月麟傻笑的说。
巧玥无奈的白了月麟一眼,拿过竹片书的说:「真是的!这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写的啦!是说他与妻子和我们一样从悬崖上掉下来,发现了这个地方便住在这,但三年多後,他妻子有一天突然不见,然後发现了一个叫赭蚺厄苦的怪物,他知道妻子恐怕被怪物吃了,便打算去和那怪物同归於尽,这份是他的遗书。」
「赭蚺厄苦…。」月麟皱眉的脱口嘟囔。
「怎麽了?慕哥哥你知道那个赭蚺厄苦?」巧玥问。
「也不算知道,只是我之前在书店工作的时候,曾看过赭蚺厄苦的名字,听说牠是一种非常毒的毒兽,江湖上称牠「毒之霸王」,我忘记炎农帮的哪个家伙,只是被赭蚺厄苦给咬到指腹,结果整条手都被砍掉。」月麟回忆着的说。
巧玥诧异的疑惑问:「这麽毒?可是那个炎农帮是在外面被咬,怎麽这里也有?」她不相信这里的事会流传回地上,毕竟此处根本是和外头隔绝的状态。
「我听说赭蚺厄苦有两条,一公一母。」月麟泼了巧玥一头冷水。
「那…那赭蚺厄苦会不会还在?」巧玥似乎被遗书中的赭蚺厄苦给吓到,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不安。
月麟轻声安慰道:「不管在不在,总之我们暂时离不开这,就算真的有,我也会保护好你。」
巧玥小鸟依人似的仰起视线,略带欣喜的口气问:「真的吗?慕哥哥。」
「当然!你身边只剩我、我身边只剩你,我不保护你保护谁?再说你都喊我哥了,我能不保护你吗?」月麟笑道。
巧玥甜甜一笑,但嘴上还是如往常的戏嗔:「慕哥哥别说得满口烟花,结果遇到怪物还要靠人家打发。」
看着巧玥的倩笑,月麟忍不住开玩笑道:「那好啊!等晚上我变成大野狼,就要靠巧玥来安抚了。」
巧玥一听瞪直了眼,月麟连忙惊觉自己失言,他想起巧玥过去在青楼中卖唱,恐怕也很多人这样出口占便宜,这样不尊重岂不是与那些嫖客无异?
「对不起!巧玥我、我只是……。」
「噗!」月麟正不知如何解释,巧玥却已经轻笑起来,眼弯如月、悄笑艳兮:「如果慕哥哥是大野狼,那今晚罚你睡外面!」
巧玥的嫣然微笑,让月麟春心大动,本来升起的罪恶感消失无踪,反而掀起另一股野性的劣欲,忍不住伸手向巧玥的脸蛋。
指尖的第一下触摸让她瑟缩了一下身子,但当手掌贴上後,巧玥反而舒缓了身子,只觉月麟的手掌厚实又温暖,後者则感觉巧玥的皮肤滑嫩难言,好似极品的蚕丝所织成,让他无法脱手,动情已极的深望着巧玥。犹如放钩钓者,面对月麟的视线,巧玥眨着那对如点漆般的美眸,露出对未知事物产生期盼的天真神色,那样洁白的诱惑,不自觉使月麟衍生出想把那份纯然蹂躏成娇媚的淫念,身子慢慢向前靠近。
咚!
「!!」忽地,一把撞击声把陷入情欲中的两人给拉回来,原来是巧玥手上的竹片书没拿好,而不小心落在地上。
月麟反射的抽回手,同时原本快要贴近的脸也迅速分开,这时才感觉到脸红得发烫,额上微微冒出汗水,心脏也兀自砰砰急跳。
「那个…天、天色晚了,我去外面找点吃的!」月麟随便找了借口就跑出竹屋。
来到屋外的草地,月麟来回几次呼吸,平静内心的亢奋,同时仰头看起了天际,虽已布染紫红的晚霞,但由於谷内是凹地,夕阳的光辉映透并不完全,反而拉长出右侧崖壁的一大片黑影,铺盖住远处的山林,变成一边是白昼、一边是黑夜,宛若光与暗同时交会的奇景,让月麟看得有些痴。
「慕哥哥。」这时,巧玥的声音从背後传来,只见她拿着一枝麻绳捞网和一枝竹枪的来到月麟旁边。
「没有工具你去哪弄吃的?」巧玥笑着把竹枪递给月麟:「这附近有小河,我们去抓鱼吧!」
「喔…等等,我用这玩意?」月麟指着手中的竹枪道:「我又不是鲁宾逊!!」
「唔…我不知道慕哥哥说的鲁宾逊是谁,不过这里只有一只捞网,所以竹枪当然是给慕哥哥用罗!」巧玥自然的笑道,月麟也无法反驳什麽。
「唉~总觉得已经可以预知收获量了。」
「嘛!如果慕哥哥没抓到鱼,那今天就不给晚餐吃!」
「不要啊~巧玥你别这麽狠心啦!」月麟惨叫起来,伴随着巧玥的格格娇笑:「嘻嘻…那就看慕哥哥的表现。」
如此,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来到竹屋附近的河川,相当意外的是,月麟发现河川内的鱼都特别大,而且数量不少。
「果然没有工业废水排放的河川就是不一样,自然的最好。」
月麟脱下黑长靴,并卷起裤管的下水去戳鱼,巧玥则在岸边打捞。
河水并不深,只到月麟的膝盖处,行走虽没问题,但打起鱼却相当吃力,因月麟过去连钓鱼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用竹枪插鱼,捅了十几棍,到头却没中一条。
而相比起月麟,巧玥便轻松多,下网随手就能有三、四条之多,没几下就抓了足够的鱼,在岸边一面生火一面看月麟打鱼。
夜幕垂临,结果月麟没打到半条鱼,但巧玥已经烤了月麟的份,将鱼分给他。
「慕哥哥也太厉害了吧?一条鱼都没打到。」巧玥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笑话着。
「嗯唔…这我有什麽办法?嗯嗯…唔…用竹枪太难打了!」月麟一边吃巧玥处理好的烤鱼一边为自己平反。
比起巧玥,月麟虽然没打到鱼,但反而耗力最多,肚子也特别饿,一连吃了七条鱼才停下。
「呼~巧玥你手艺真好。」月麟把吃完的棍子丢进火堆内称赞道。
巧玥得意的用树枝簇火笑道:「这算什麽?可惜没有调味物,不然我可以烤得更好吃。」
「你这烤鱼的手艺从哪学的?」月麟浅笑的追问。
「……在翠香园的时候,人家什麽杂事没做过?」一提及过去,巧玥脸上的笑颜便淡了。
月麟顿时後悔追问这件事,连忙把话题转向问:「巧玥,因为之前一直没空,所以忘记问,现在我想问你一下,你知道是谁污辱妍吟的吗?」
巧玥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麽,但我看过他的样子。」
「是吗…没关系,有样子也好,你能形容一下吗?」月麟认真的问。
巧玥回想了一下,道:「是一个面皮乾净,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当时他穿着一身暗红的褙衣,五官刚正、两眼略长、眉毛粗浓,下巴右边有一小条疤痕,就只有这些。」
月麟暗暗记下这些特徵,虽然有些模糊,但这里毕竟是古代,没办法有高科技的机器辅助。
「慕哥哥…。」正当月麟在脑中构组犯人可能的长相时,巧玥轻唤了一声,月麟连忙抬起头问:「嗯?怎麽了?」
「我们……有办法从这里离开吗?」巧玥抱着自己的膝盖,担忧的说:「这里虽然可以生活,但不离开这,姐姐的仇又无法报。」
「我知道,不过你别担心,我有这个。」月麟拿出海彦给的洛神步秘笈,说:「这是师父给我的轻功秘笈,他说里面所记载的轻功非常厉害,我想如果我努力修练,或许可以带你跳回到悬崖上。」
「真的有这麽容易吗?」巧玥显然不太相信,事实上月麟也知道有些可笑,他知道那悬崖的高度绝对不少於八十公尺。
平地跑八十公尺,月麟自认小意思,但往上爬八十公尺那又是另一回事,而之所以月麟还会如此计画,也是当时看到海彦纵身一起便能跳上大树的跳跃力非常惊人,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或许也能达到那样的程度。
「学得一朝、受用一朝嘛!反正暂时是离不开这,就权且当渡假吧!况且不试怎麽知道?」月麟乐观的说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後,他越来越会用这样的态度去应对事物,当然!逼不得已的成分也是存在。
「渡假?」巧玥微歪过小脑袋的狐疑着。
一不小心又用上原来世界的用语,月麟赶紧说:「就是…呃…类似於休息的意思!」
「喔……这是慕哥哥的家乡话吗?」巧玥感兴趣的问。
月麟搔了搔脸颊,勉强的点头:「应该…算是吧!」
「嘻!等有空慕哥哥要和我多讲一些你家乡的事喔!」巧玥似乎对月麟的世界感兴趣。
月麟只好先敷衍的答应,两人又聊了一会,他这才起身说:「已经晚了,我们进屋去吧!今天也真够累的。」
转身走向竹屋,但月麟走没几步就发现巧玥没跟上,回过头一看,只见她还站在原地。
「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月麟关切的问。
但巧玥只是微低着头,神色扭捏的细声说:「我…我……我想沐浴。」
「喔!嗯…那我知道了,我先回去。」
「不是!慕哥哥留下!」巧玥脸红的急道,但这句话登时把月麟给吓住了。
「留下…?巧、巧…巧玥该不会是说要我和她…!?不对!这…这……这又不是琼瑶剧!」月麟内心一片混乱,最後强定下心神的试探问:「所以留下的意思是?」
巧玥羞赧的绕着手指,轻声道:「就是……这里是野外,一个人洗我会怕,慕哥哥留下来陪人家…但!但是不可以偷看!不然…不然人家一辈子都不理你!」
月麟松了一口气,明白原来是这麽回事,但心里竟也泛起一丝丝可惜,这矛盾的心情让他只能苦笑。
「你要我在这里陪你,又…又怎麽会不看到?」月麟总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我看不如我在这等,你到上面点的地方去洗,大不了你随时讲话我都会回。」
「不要!上游黑漆漆的,我不要上去。」巧玥毕竟女孩子会怕黑,坚决不同意月麟的提议。
「那你要怎麽样啊?这个问题无解啊!」月麟摊手表示没办法。
巧玥忽然从头发上抽下某样东西,交给月麟道:「用这个!」
後者低头细看,原来是条发带。
「慕哥哥你绑着这个,然後背对着火堆坐着,这样就好啦!」巧玥一边说一边走到月麟背後,垫起脚尖的用发带绑住月麟的眼,他感觉巧玥绑得特紧。
「唉…随你吧!」月麟盘腿坐在草地上。
「不准偷看喔!」黑暗中,巧玥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会啦!」
得到了确认,巧玥这才开始宽衣。
接下来,月麟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男性版的人间炼狱。
巧玥青春俏丽,虽然平时与月麟拌嘴吵闹多,不过单论女孩子方面的条件,她无疑是位标致可爱的小美人,虽然有衣物遮掩,但月麟看得出来,巧玥的身段相当优美,彷若春江束素,而此时又在黑暗中听见那细微的衣物与皮肤的摩擦声,不禁让月麟妄想那衣下的美丽胴体,绮思在脑中挥之不去、越想越热,搞得他口乾舌燥得甚是焦烦。
没多久,水声泛起,更令月麟的脑子一阵天旋地转,脑内的燥热遍散全身,只感觉下腹部渐渐肿胀难耐,未免被巧玥发现,月麟只能用力的蜷缩起身子,像是要克制那份兽慾的泛滥。
「妈的…虽然知道她是无心的,可是这样子却更恶劣,根本在挑战我的道德底限啊!」月麟痛骂着巧玥的卑鄙,想要转移注意力,避免真的越矩。
恍惚之间,月麟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让自己冷静,直到感觉眼睛上的发带一松,这才回过了神。
「嘻!算慕哥哥老实,都没有偷看。」巧玥灿烂的笑着,相形之下,月麟的脸色就很闷。
「你先回屋里吧!换我洗个澡。」月麟仍保持着抱膝的姿势说道,不让身体好好「冷却」一下,月麟觉得自己待会没办法睡觉。
巧玥顿了一下,歉然而笑的轻声说:「屋子里暗暗的,一个人有点怕……我等慕哥哥洗完一起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