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他呓语,枕在我的肩头,“铭瑜年岁还小,我会慢慢教导他当个好皇帝,他该有的我都会交给他,朝里该杀的人我替他杀了,该扶持的人我替他选出来;你的母后能安安心心的当个太后,替铭瑜守着这个后宫,替他选妃纳后,教养他以后的孩子;至于乌邪椮,我答应你,不插手他跟乌邪奉来的内战,好不好?”
天阶月色凉如水,织女牵牛星隔着缈缈星河相望,我深深的呼吸,胸臆里酒气绵绵翻滚,颤抖的回答:“好。”
他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牵起我的手:“不会再逼着无忧痛苦,不会再有什么不相干的人,不会再让你流泪,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我遽然推开他,从高高的观星台上跃下去。
我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在你面前低头罢了。
裂帛的声音尖锐又细长,并没有飘然的坠落,他俯在台缘抓着我的一角衣袖,颤抖着,死死的盯着我。
我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和面容,带着无限的恐惧和憎恨,扭曲和凄惶,无止境的黑和勃发的怒火,他抓着我脆弱的衣角,努力去够我的手,我能感觉死亡的冰冷透过他的指尖绵绵传递而来。
初夏的衣裳轻又柔,我悬在半空中,听着一点点裂开的衣帛声响,而后坠入虚空中。
人往往对那些爱他最深的人最坏,因为知道爱会消弭一切,所以才能有恃无恐。
从痛感中醒来并没有花很久的时间,可是从醒来到感知周围环境的那一瞬间却实实在在充满了恐惧。
观星台的高度不足以摔死一个成人,可那坠落的恐惧和在石阶上翻滚而下的痛感仍然惊心动魄,这的确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疯狂的一次。
只是这浓郁的药香--这不是星河苑,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处。
睁眼的时候开始牵扯触痛,最后这痛感蔓延到四肢五骸,我从混沌里飘回身体里,静默的望着素白的帐顶。
没有人,没有宫人一点声响,没有莲花漏座滴答的声音,只有一缕光线昏暗的透在帐里。
我轻微抬抬手,望着手腕上层层包裹的透着药味的白布,大概伤的也不轻,不知道手脚断了没有。
许久之后,床帷被掀开一角,我终于,又看见了他。
这是另一个如意,面容有些憔悴,冷漠的像一块寒冰,眼里淬着无尽的幽怨,站在床边盯着我。
我缓缓的闭上眼。
“没有死成,是不是很遗憾?看见的是我,是不是仍然痛苦?”他冷清的道。
“无忧是不是以为,以死相逼就能得偿所愿,我就能怜悯放手,就能回北宛去?”他俯近我,掐住我的脖颈狠狠的道,“下次应该选高一些的地方,或者换一种求死方式,选在观星台,只能白白可惜了这身皮肉。”
是,我志不在求死,只是想换得他最后一点的怜悯。
不过,也只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沉默无言。
“你到底是学不到一点乖。这么多年了...”
“大人,御医来换药了。”柔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是幽兰的声音,我原来在他的卧房里。
我睁眼,他缓慢的,细致的摩挲我的脖子,眼里却漆黑冰冷:“她醒了。”
幽兰的声音带着惊喜:“公主醒了----那太好了,奴婢立马带御医进来。”
“别为难我的弟弟,我的母后。”我嘴唇翕动无声的道。
他阴鸷的瞧着我,抿着唇无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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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智商又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