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平和而无趣。所罗门电影节之后的一周就像是这座电影之岛的假期,工作仅有两个小小的广告拍摄,连卡尔也乘飞机去了东海岸,让艾薇短暂地摆脱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恶魔。唯一给她带来趣味的就是马修,这个工作时间严谨得让人怀疑面部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的男人欲火冲头跟她滚到一处后就变成了个贪得无厌的色鬼淫魔,趁着这难得的假期根本不让她双脚沾地,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疯狂的做爱。
偶尔不做爱的时候,艾薇喜欢赖在他的怀里,问一些让这个拙于言辞的男人脸上泛起可疑红晕的问题——他到底比她还要小两岁,又加上床上之外的时间都把她当做心中的女神,总免不了有被她问得尴尬不已的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很早以前,看了一部你的电影。
那时还没进公司?——还在读书的时候。
那……你会不会在寝室里看着我的电影自慰?——……
会不会?会不会?
恼羞成怒的男人往往就是用嘴堵住女人喋喋不休的嘴,吻得天昏地暗后免不了就理所当然地对着那一具喘息起伏的娇躯上下其手,一不留神就又变成了床上的妖精打架了。被男人干得昏天黑地神志不清的艾薇有时候会怪自己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窝在马修的怀里的时候又觉得这样也不坏。
只可惜这个“也不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全年无休的演艺圈,大明星想要有一个稍微漫长的假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卡尔回到所罗门之后没过两天,就一个电话将她和马修都叫到了办公室。
卡尔·沃恩伍德这个男人对高层和落地窗有别样的偏好,他的办公室和他的公寓一样的配置,都是可以看到全城的高耸建筑。侧着身子站在落地窗前艾薇不由地就想到电影节那天晚上的颠鸾倒凤,耳根就那么不经意地悄悄红了一下。但她毕竟是一个纵横银幕十年有余的女人,那一堆最佳女主角女配角的奖杯并不仅仅只靠着一副好皮相就得来的。一个深呼吸恢复镇定,脸上又是那种沉着性感的笑容,和站在不远处的马修交换了一次视线。她可以应付将要面对的任何事件。
卡尔这次并不是独自一人回到了所罗门市,跟他一同来的还有西海岸最着名的间谍片导演卢卡斯·莱恩。在此之前,艾薇听过不少关于这个导演的传言,传说他是片场的恶魔,有不近人情、对待演员过分严苛的恶名,据说不止有过一次,已经签约的演员因为受不了他稀奇古怪的拍摄要求愤然退出电影拍摄——但另一方面,这位导演的影片也是众所周知的出色,他本人也多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导演本人,艾薇反倒有些惊讶,他年纪大概比卡尔还要大些,梳着背头,深黑的头发中隐约已经夹杂了一两根灰白,不过看得出是一个经常运动的男人,不仅没有一点发福的迹象,隔着合身的西服衬衫就能看出他有一副好身材。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非常的有洞察力,深灰色的眼睛只要望向人,就好像能把人看穿一般,令人胆寒。他们隔着数米的距离对视了一会,都让艾薇有一种诡异的、被人从头到脚做了一次X光检测的感觉。
“卢卡斯先生这次来是要拍一部新的间谍电影。”工作中的卡尔一点也没有那种可怕的威慑感,反而是彬彬有礼充满绅士风度的模样。他向艾薇介绍道,“他认为目前市面上叫好又叫座的间谍片绝大部分的男人为主角的,比如人们最熟悉的詹姆斯·邦德……”
“所以我想要一个女间谍。”卢卡斯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来出演女主角。”
“女间谍?”艾薇不由一笑,这个导演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会喜欢这么女权范儿题材的人啊,或者说他一看就是那种最最老派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对,女间谍。”卢卡斯捕捉到了窗边女人逆光的那一抹笑容。上午灿烂的阳光从窗外射来,将她红色的长发和窈窕的身影镀了一圈金黄,让她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那一丝笑容慵懒又随意,带着一点颇有它意的机敏。是了,那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她需要性感热辣,同时又机智过人,一个改变间谍片里‘花瓶女主’形象的女间谍。”
“噢?”艾薇的笑意加深了,那双大大的、藏着一汪深湖的绿眼眨动了两下,接着是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导演先生可找错人了,我可就是个出了名的花瓶……”
卡尔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艾薇对略有不满的他回以一个无辜的笑容。
“我并不这么认为。”卢卡斯不以为意,将桌上厚厚一叠东西向前一推,他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这是剧本,你拿回去看一看,揣摩好角色,一周后就来片场吧。”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跟卡尔和一直站在艾薇身后不远的马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导演……还真是有性格。没考虑过我不接的可能性吗?看着人干脆利落潇洒离开的背影,艾薇倒是有些啼笑皆非。“卡尔……你哪里弄来的这么一尊大佛啊?”马修走上去拿起了剧本,迅速地翻阅着,艾薇也走了过去一起浏览,一边看着一边问这里最大的老板。
“他自己过来的。”卡尔耸了耸肩,很难得在这个凡事主导的男人身上看到这种略显无奈的动作。他从办公桌上拿了另一份东西,递给艾薇,“这是他的资料和暂定的其他几个演员,你先看看……就算帮那个老男人圆个梦。”
“噢,原来是你的朋友?”艾薇笑着接过了资料,也不急着看,一并交给了马修。
卡尔不置可否地略略弯了弯唇角,“他性格很古怪,你注意些。”
“古怪就古怪吧,再古怪也要等我看完剧本再说。”艾薇又眨了眨眼,“你叫他‘老男人’,他什么年纪了?四十?”
卡尔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四十五。上周正好是他的生日。”
艾薇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说话言简意赅,身材不错的男人,斟酌了一下用词,“那真是……老当益壮。”
卡尔不禁大笑起来。
三天后。躺在离住所不远的白银沙滩上享受着晚夏最后的阳光的艾薇·简拨了一通电话。通话等待的过程里没有任何恼人的音乐,某个老男人保留着最传统的电话等待音。嘟——嘟——嘟的平稳响声中,海鸟在天空翱翔着,蔚蓝的海水拍打着金白色的沙滩,阳光落在女人修长的双腿上,仿佛情人的抚摸。
咔嗒,电话接通了。
“剧本很有趣,我加入。”拿着边角被翻得略微有些蜷起的剧本,艾薇对电话那头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