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游方志事--【三十一】尚和

他从小就在庙中长大,听的是佛经,念的是佛号,估计连说的梦话都是禅偈。

腻烦。

腻烦透顶。

他杵着扫院用的柳条大扫帚仰望着寺外的蓝天,看着那些在菩提树上飞来又离去的鸟儿,面无表情,内心澎湃。

他如果也能飞...

“哟,小和尚,你干嘛呢?”

他愣愣的看着墙头那个轻盈的如同飞鸟一般的女子,半晌才憋出句话。

“扫...扫院。”

“唔,怎么感觉你很不高兴啊?”她笑着用脚倒钩住园内的菩提枝,上半身垂到他面前,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起来啊,别被前面那些老秃瓢带坏了,整天就知道板着脸。”

她说着,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他看着那个鬼脸,不知怎么的猛然间就笑出了声,又赶紧憋住。

这在寺中是不被允许的。

“喂喂,别这样别这样。”她拍拍他的额头,在树上晃荡着身子。“老板着脸容易早衰。”

“早衰是什么?”他偏头,为初次听到的词语而感到困惑。

“小傻子,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她摇头,向他伸出一只手。“上来,我给你讲好玩的事,保准把你逗乐。”

“你记好了啊,姐姐我叫安禾,不安天命的安,天禾暴涨的禾。”

年幼的他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靠着对方柔软的身体坐在高高的院墙之上,愣着神听她讲自己天南海北入屋窃玉的往事,手里还攥着她买给他的小糕。

这一听,就是一整夏。

他知道她是葱林之间飞翔着的雀鸟,总不可能在这寺间的一方停留一生。

可当离别来临之际,他还是私心的求着,希望她别离开。他不敢向佛祖祈愿,便只能在心中偷偷的想。

囚住她。

遮住她的双眼,斩去她的翅膀,给她戴上脚铐,永远囚在属于他的一方小院里。

那是他人生中头一次,生出这般稠如暗浆的想法。

贪嗔痴,爱憎会。

遇见她之后,戒条他样样都犯了个够。可就是...离不了。

沙弥的身份在寺中总是处处受人掣肘的,他如果想要再见安禾,便需要爬到更高的地方去。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无论要牺牲多少人。

枯燥的成长中他早已窥足了人世,也早已不再期盼离开这一方踏足熙攘的尘世,可他总每每在那棵菩提下呆站许久,直到又一次昼夜轮转才转身走入大殿,只将安禾两字念成了心中的一点朱砂。在声声梵语中一步步的,他终于从沙弥爬上了住持之位。

世人所求的不过是个【安心】二字,只要摆出一副淡泊名利悲天悯人的脸,哪里会有人再去深究这皮囊下藏着的是什么鬼怪。

唯有被他暗地里药哑了嗓子的先代住持,在圆寂前指着他无声的嘶吼着妖孽。

妖孽。

...呵。

他舔着薄唇,眸光沉沉。

只要能够接近安禾,变成什么都无妨。

他暗地在寺外雇人查到了她的住处,又悄悄使了银钱命人盗来几件她的衣物,日日晚上拥着入眠,即便自纾时将上面染了他的秽物,也早早的洗净了叠得整齐,像宝贝似的落了锁藏起来。

其实,那就是他的宝贝。

见不到安禾,有着几件私物聊以自慰也是好的。

他在那淫靡的梦中见着她后喘息着醒来时,总是这样宽慰自己。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台不染纤尘的小沙弥,再见之时他定然抑不住心中的狂兽,要将她拆吃入腹的。他不想她怕,所以,这样便好。

可是,她为何要自投罗网呢。

当他在那棵菩提树下打坐,一声佛号一声她时,那个娇俏的身影就这样轻巧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几乎...没怎么变啊。

他压抑着心中滔天海浪的狂喜,平静而谨慎的邀对方来身旁暂坐。

一会就好,只一会就好。

只要见完她这一面,他便再不打搅她了。

他将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双手藏进宽大的僧袍之内,注视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身影,口中的苦涩还是尽数不明的散开,一直苦到心里。

他还是,吓到她了。

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为何,她偏要不知教训的的回来呢?明明都走出去了,明明...他已经决定不再搅扰她的人生了。

“阿禾,你别想逃了。”

他压着她,薄唇封住她的檀口,紧蹙着眉头深吻上去,像了了多年的心事一般叹息着,拥住她的力道巨大而疯狂。

他后悔了。

谁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来,谁叫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满含着希翼与好奇的看着他,这是她自找的。这次,就算是她哭喊着要从他身边逃离开去,向他乱丢东西要他滚开,他也绝不放开她了。

他一定要,囚住她。

“阿禾,为我生个孩子吧。”他用薄唇膜拜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息和一个个彰显主权的印记,最终又游走回她的耳边,用那清疏而禁欲的声线理所当然的呢喃着大逆不道的事情,脉脉君子之风。

“...你...”安禾清清因长久不能忍耐的叫喊而略带嘶哑的嗓子,还带着捆绑痕迹的手腕自然而然的缠上他的后颈,抬高光/裸的上半身帖服到他胸膛上轻声笑着,声音中是心甘情愿的饱足。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他哽咽着,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猛地大力拥住她,几乎要将她揉到自己的躯体之中,骨肉相连。

安禾便是他命中的劫,无法可度,无偈可解。

可那又如何呢,他向来都是个居于空灵之地的俗世之妖。

佛法不二,佛不分是非,不分喜悲,佛见有缘的教他度化,见无缘的教他轮回。后来佛见你了,佛二了,佛更不分是非了,你是便喜,你非便悲,从此你就是佛法了,佛不普度众生了,佛颓了,佛被你普度了。

但是,佛欢喜了。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