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游方志事--【八】寂妖

安溪扭开浴室的淋浴器调节着温度,眼睛看着上方的出水口,空着的手在一旁摸索台子上的沐浴露,却不想摸了两下后竟然抓到了一个柔若无骨的东西。

像女人的手。

她吓了一大跳,猛地将手缩回来第一时间护在胸前,可谁料正要放声大叫的唇被一样同样柔软的东西贴住,所有扩散而开的声音都被毫无悬念的吸走,喉间唯留一片奇妙而甜美的压抑。 她眨着双眼,在温热的淋雨下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状况,随即伸出手泄愤般的拍打了面前的家伙几下。“咳...你,你吓死我了!”她深吸口气,在喉间那股奇怪的压抑散去后,盯着面前那个正满足的舔着嘴角的家伙愤愤开口。

“抱歉阿溪...可你好久没回来了。”对方像游鱼一般在空气中流畅的滑翔过来,丝毫不受水珠的影响。他双手扒着安溪的肩头靠近她光/裸的身躯,整个人轻轻贴上她的后背,靠近她耳畔缓慢的说着,唇瓣未启。

那声音好似各种绮丽而华美的声波混杂在一起,老人的、小孩的、男的女的、天边寺院的古钟、清晨滴落的露珠...那些美妙而令人安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达成一个奇异平衡,从对方轻颤着发出共鸣的胸腔出发,在震动着的喉管处被轻轻的发散出来,扩散在空气中,抚慰着安溪疲惫了几日的耳膜。

要是耳朵能够受孕,她觉得自己大概早已经是五六十个孩子的母亲了。

安溪不受控制的向后倚靠着对方,身体发酥的轻颤着,将头后仰靠在对方贴近她的柔软躯体上逐渐放松下来。

“我...我就出去了两天一夜。”

“...可是我饿了,饿得很厉害。”他舔舔嘴角,说着就要垂下头亲吻安溪。

“你...等会等会。”安溪一手贴到他的口唇上,不出意料的感受到一股轻微的声波冲击感,酥酥麻麻的刺激着她的掌心。

“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用电脑的么?”

“忘记了。”他缓慢的震颤着喉管,语气满是毫不关心的漠然。“我只记得安溪什么时候回来。”

“你...”她语塞,无奈的叹口气后认命的将淋浴器关掉,用浴巾草草将自己包裹起来,拖着背上的这个比她还高的大家伙走去了卧室,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嘘,你最起码要学会不让自己饿死才行啊。”她将电脑拿到套件内隔出的录音门口,盘腿坐在地毯上等待开机。

“我不会饿死。”他变换着自己的姿势,贴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你要是又像上次一样,饿的变成一点点碰都碰不到的样子缩到录音室的角落里让我看不见,那对我来说就是死了啊。”她戳戳嘘的脑袋,摇摇头打开音乐播放器将电脑递给他。“去吃饭吧,我先把澡洗完。”

“好。”嘘点点头接过正在播放古典乐的笔记本,脚一蹬地,滑进了录音室阴暗的角落里。安溪偏头等他安置好自己后便关上了玻璃门,继续回去将她的澡洗完。嘘在她家里寄居已经有整整两年了,而且,他并不是普通的男性。

其实...它们是否有性别都要另说,因为按照他的话,给它们用人类的粗暴方式区分性别是一种侮辱。

嘘是寂妖。

安溪也是在接触到嘘之后才逐渐了解了这个对人类来说极为隐秘的种族。她刚见到嘘的时候,怕得几乎要报警叫人来抓他,除了她为人比较谨慎胆子较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按照人类的审美而言,他实在不太好看。

要是她房里哪一天突然出现了全身光着长了马吊的吴彦祖,她绝对第一时间百分之百无条件接纳,爱美是人之天性,这个无可指摘。

嘘是没有双眼的。

倒不是说他该长着眼睛的地方一片空白,那实在太过吓人了。那里确实是有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只是从来不睁开,薄薄的眼皮永远永远都是闭合着的,而且也仅仅是和人类的较为类似而已。

按照他的话来讲,那是声波接收器。

他像蝙蝠一样将次声波发出去,然后用那对闭着的“眼睛”接收,持续不断的这样做,直到形成一幅由声波构成的图像,用以辨别安溪的位置。是的,用以辨别安溪的位置。

他的躯体非常柔软,泛着诡异的淡青色,几乎可以曲折成任何一种形状,他也可以依靠空气中各种细微的声震将自己托起来,在空中随意滑翔而不需要在意风向和任何障碍,所以他那对“声波接收器”平日里都是做摆设用的,唯一的用处就是找寻安溪位置,确认她在干什么。

因为她是...饲主?最起码安溪是这么认为的。

嘘是从绝对的寂静处生出的妖怪,所以自然也以声为食,他进食这世间所有优秀的声音,当吃的够饱时便能够维持着类人的外形在有声的环境中围着安溪打转,饿得厉害时就只能穿过玻璃,躲进安溪家里只要关上门就能保证绝对无声的录音室中,缩在角落里变成一小滩。

安溪说的【上次】就是曾经刚遇到他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在这个城市落脚,找到了一份【干音剪辑师】的工作搬进这里,他们互相对对方都不熟悉,嘘也对她入侵了自己的地盘颇为不满,直到他在安溪的录音室里饿的变成一小滩【史莱姆】一样的玩意后,才在她震天慑地风铃般的串串笑声中红着脸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告诉她自己所需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双方也迅速达成了和解。也是奇怪,从她在他面前大笑那天起,他就开始突兀的转变态度,上上下下没有间断的缠着她,安溪安溪的叫个不停。要不是现在大城市白日里巨大的噪音污染充斥着每一处让他根本没法跟出去,他肯定会扒在她身上和她一起去上班。

像只声音美好到让人心尖发颤的番犬。

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半推半就的和他在一起的嘛...这么辽远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啊。

安西耸耸肩,拿起干燥架上的毛巾将头发包起来,打开浴室门走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打开了落地音响。不多时,一首空灵的班得瑞缓慢的顺着蜂窝薄膜飘散出来,在客厅中悠悠的飘荡着。

然后戛然而之。

“喂!”

安溪愤怒地拍了一下抱着笔记本悠悠从录音室里飘出来之后,一脸幽怨的将音响中的曲子吞吃下去的嘘,摊着双手向他要个解释。

“你干嘛呀?!”

“...我的声音,还不够么?”他的声线中带上了些许奇异的缥缈与不忿。他将电脑丢到沙发上迅速的飘到安溪身旁将她整个人包起来,震颤着的胸膛和喉管贴在她的前胸,发声时细微的颤动刺激的安溪整个人过电般的软倒在他怀里,美好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混蛋...超舒服啊...这样还要她怎么发火...

“你每天在外面听足了别人的声音,回来只听我一个的...不行么?”

“那你也不能...”抹了我的碟啊。

后半句未完的话就这么消失在对方的口中了,那种怪异而甜美的压迫感再次出现在安溪的喉间。嘘深切的亲吻着她,柔软的躯体将她整个人包裹着,缓慢的向里间的卧室移动着。

“阿溪...”

他和她一同倒在绵软的床上,喉间繁复的声线发散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情/色,比这夏夜间抚起窗帘的夜风还要温柔。

“阿溪...”

他不断地重复着,唯有进食时才大张的口唇颤抖着向下亲吻,一寸寸一点点,那声声惑人的痴缠如同诱人犯罪的禁色伊甸,将安溪的理智驱散,令她放松全身,只任他施为。

浴巾落地,安溪在他好似信徒般的声声低语中张开双腿,柔顺的接受他以声音截然相反的力道撞进来的下半身,漂亮的颈项反仰着,眉宇微蹙,在声波一般那冲击肺脏撞击灵魂的触感中毫无顾及的高吟出声,音色魅惑而甜美。

而后,又毫不意外地被他吻住。

她勾着嘴角感受到嘘在吞咽下她的呻/吟声后好似极为饱足又无法忍耐的浑身颤抖着,猛地加大身下冲击的力道撞击着,每次都迫切的引发她更多的爱欲,又在此更多的吞咽下去,反复来往,声声不息。

好可爱。

她笑着弯起眼睛,将搁在他颈后的手抚上他的头顶,不可抑制的轻笑着。

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啊。

她还是,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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