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宛的夏过的温和,女子们的装束却异常大胆,街上多是雪臂袒胸的窈窕少女,薄薄罗衣,一双天足系着叮当作响的银铃,嬉笑盈盈的相邀冶游。
只因夏是如此的短,便要攒足一年份的惬意享受炙热的阳光和舒适。
靛儿在一旁打扇,我摆弄着手中的磨合罗,泥塑的胖乎乎小童擎着荷叶,乾红背心,系青纱裙儿,笑嘻嘻的盘腿坐在莲台上。
这是出嫁北宛后,第一回收到母妃的音讯,只是片言只语:端己谨行,万毋纵性,永昭陵世事安稳,一切皆好。
母妃一直自责,未曾早些安排妥当我的婚事,致我最终远嫁北宛骨肉分离,连我最后出嫁也未曾出陵来,今日却送来了亲手做的磨合罗。这是我少年时最爱的玩意,每年七夕都要求一套磨合罗摆在星河苑。
又有铭瑜来信,叨叨絮絮:皇姐,宫里一切安好,自皇姐去后,我搬入延义阁读书,可喜功课上佳,又选伴读,李家玢锦兄与我一见如故已引为至交好友,今秋即要一同入国子监读书,宫里重缮宫殿,皇姐之星河苑重绘雕栏,植杂花千株,已成蝶雀之家矣。清明节求圣旨往帝陵祭先帝,适母处,娘亲音容清雅如故,可喜宫人细致照顾,生活无虞矣,知皇姐挂心,以此表安,一切勿念勿挂,与乌邪姐夫恩爱相敬,待弟逢机遇,定策马探望皇姐遨游山水,图一乐也。
我摩挲着两封信,心内沉沉浮浮不知所定,靛儿摇着扇子,笑嘻嘻的道:“公主,匣子里还有一对磨合罗,做的甚是好看呢。”
我拿出一望,原来是一对贵比千金的象牙盏,烧制成磨合罗的模样,流光溢彩异常华贵,轻轻摇动荷叶,小人儿居然活动手臂,从身上的肚兜中捧出一团红滟滟清香异常的胭脂来。
身边的婢女都看直了眼,靛儿惊呼:“二皇子从哪儿得到的磨合罗,精巧的不得了。”
晚上阿椮回府,看我捧着匣子出神,微笑道:“无忧可有回信,我打发人送汴梁去。”
我叹道:“罢了,铭瑜身边都是母妃留下的宫人,也有舅舅家照应着,想必出不了什么差池。只是,不知母妃,到底过的如何。”
他递给我一杯茶:“无忧莫忧,无须多长时日,太妃的苦日子也该结束了。”
我诧异望着他,阿椮微微一笑:“皇帝和太后反目了。”
我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险些把杯子摔在地上,洒了满袖茶水,心内又痛又惶:“反目了?”
阿椮唤巾子替我拭袖子:“无忧可还记得蕊妃。”
“蕊妃...不是被太后..在诏狱里虐杀了么?”
“蕊妃根本没有死,当年死的只是个不相干的宫女,如今蕊妃又改头换面,成了太御史刘奎家的嫡女,被送入了宫,被皇上一眼相中,依旧是荣冠三宫六院。”
“这...如何瞒得过众人之眼...”
“皇上性子怯弱了些,但在蕊妃的事上,却宁与朝臣后宫作对,数番龙庭暴怒罢朝,皇后三番四次哭诉却险些被废黜,上个月,太后请蕊妃入慈宁殿,当众赐蕊妃一杯牵机,等皇上赶到时,蕊妃已经毒发而亡。”
我惊出了一头热汗。
“皇上恸哭,抱着尸身冲去了太医院,太医却说,蕊妃香消玉殒,连带着肚内的胎儿也惨死腹中,原来蕊妃已有了身孕。”阿椮长叹,“皇上悲愤欲绝,当众与太后断绝关系,封了慈宁殿,送太后入了佛堂。”
他扶着惊惶无措的我在椅子上坐下:“不可能...蕊妃不可能受孕..”
”蕊妃的确有孕,牵机剧毒,腹痛难当,皇上抱蕊妃到太医院时,下身已是血流不止,太医们在血泊里找到了一个已经成形的死胎。”
我毛骨悚然,铭珈哥哥错爱蕊妃,两人却落得如此下场。而如此大事,为何铭瑜直言不提,却道一切安好,蕊妃一介弱质女辈,是谁操纵着她搅乱了宫廷。这云谲波诡的局势到底要走向何种境地。
我唯一想到的人梗在喉间,说不能道不出。
阿椮握着我的手:“不管如何,我一定替无忧护全铭瑜和太妃,如若有这机会,我们把太妃接来日月城生活可好,你陪着太妃尽一番孝心,我在外奔波,也省免担忧你一人在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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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如意怎么这么坏.....这要我怎么成全你和小公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