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早回来辛苦了吧?这是静儿熬的补汤,您趁热喝了吧。”兰静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对上兰静的微笑,慕司啸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兰静优雅的挪步,将补汤放在书房的茶几上,准备离开,体贴的让爷一个人好好静静,没想到被慕司啸拉进怀里。
慕司啸毫无预警的撬开兰静的皓齿,狂热的吸取她口中的清香,柔软的躯体顺应地贴在他的身上。手和脸散发出动情的暖热。似乎吻够了,慕司啸大手放开她,微微拉开距离不再紧贴着。
“别太辛苦了。”兰静已经被吻的娇喘吁吁,只得低下头掩藏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娇羞的点了点头,喜悦的退去。
慕司啸有一丝后悔的冲动,后悔为什么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吻她,但吻她的那一刹那他好像突然缓过神来,他吻得不是凝儿。
慕司啸有些懊恼,为什么又想起凝儿,每要一次凝儿,心中就遇难分辨到底是喜爱还是后悔,那种烦躁会让他把欲火不停的发泄在那四个侍妾的身上,却没有成效。
从第一次开始,他以为只要得到一次就能理清自己对姐姐对凝儿的感情,却没想到这更是混乱的开始,他对凝儿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歉疚和怜惜,凝儿就像一块吸铁石让他只想要呆在她的身边,而对姐姐的爱恋则让自己更加烦躁,似乎自己追随的影子因为凝儿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远,这让他更加想疏远凝儿,整个心在不停的拉锯。
他已经分不清当时找的这四个侍妾到底是按照姐姐的感觉找的还是凝儿的感觉找的了。梅兰竹菊就是慕府四位侍妾的简称,虽出生烟花场所,但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比的。
兰静是他在商谈中发现的一个歌妓,她温婉的嗓音特别像姐姐对自己说话的语调,而正是听她谈吐唱歌,他才决定将他赎身,收在自己身边。兰静长相并不是十分艳丽,却也算清丽,她心里自然清楚能被慕爷看上是她的福分,但女人总归是对男人抱有幻想的,她不动声色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种宠爱很快就被接二连三进门的侍妾平分了。
慕司啸虽不是重欲之人,却连收了四位侍妾却还没有娶妻,这让人怎么也想不通,所以便有传言如果谁先生下小少爷谁便能扶正。而梅若雪、兰静、竺紫丹、鞠然认为,只要正妻位置一日没人坐,自己就有希望,更何况慕司啸雨露均沾,即使坐上正妻的位置又怎样,只要身在慕府,该给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慕司啸是没空理会侍妾的心思,他不娶妻只是因为心里那一块空缺好像永远也填不满,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带给他烦躁心情的凝儿。
慕司啸盯着自己的手,上面的余温让他想起吻起来总是冰冷的小嘴,摸起来总是像冰块一样的小手。那个小人儿无论穿再多四肢还是冰冷的,凝儿啊,他该拿她怎么办?越是不想想她,整个心却被她越占越满。
当慕司啸意识到自己沉浸在懊恼中已经停不下来了,手上的画笔像有意识般将他脑海中的所想的给印刻下来,没有提名没有落款,寥寥几笔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凝儿的画像跃然纸上。
慕司啸愣愣的看着画像,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都只画姐姐的他竟然画了凝儿,不用拿出姐姐的画像来对比,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凝儿跟姐姐是多大的不同。
凝儿总是浅浅的笑着,柔顺的呆在他的身边,即使不说话他也能感受到凝儿对他的情意,而姐姐不同,姐姐从来没有用过那种至死不渝的眼神看过她,姐姐的世界中他只是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是姐姐会关注的,而凝儿不一样,她整个人都是为他而活的。
为他而活!
这四个字让慕司啸的笔顿然从手中滑落,其实他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吧,他享受这种依恋,他把她豢养在别院,斩断她跟外界的联系,就是为了让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难道不是吗?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从来没有像这样惊慌过,慕司啸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要做什么事,怎么会这样,这几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在扳倒云家为姐姐报仇吗?为什么这报仇心切的意念里还为凝儿留有一丝空隙,让他慌乱。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的办法就是将他跟凝儿隔开,先只管报仇的事。凝儿,凝儿就等他办完事再去考虑怎么安排她好了。
“秋桂,过完这个冬天,我就十六了。”天已经不再那么冷了,梅花都调了,桃花的花苞似乎都有冒出来的迹象。
蒋悦凝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粉红,依旧穿着火红的衣裳,如果没有如火的色彩映倒在脸上,八成这张小脸就是一片惨白。
“小姐,过完这个冬天我就十七了,比你大,嘻嘻……”秋桂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自己好像就是少了她那一份纯真,当尝过情爱的滋味,人的心真的就回不到过去那份平静了。
“那等到春天花儿都开的时候,我们去踏青吧?”春天总是生机勃勃的,令人欢欣,沉寂了一个冬天,应该感受感受花草的气息了。
“又一个冬天过去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更寒冷呢。”凝儿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会吗?”秋桂歪着头,猜不透小姐的想法,肯定是在为姑爷伤神吧,姑爷最近都没来别院,留小姐一个人特别孤单,希望下次去踏青能让小姐心情好一点。姑爷也真是的,有这么一个爱他的女人不要,为什么还经常呆在外面不回家呢?小姐衣食无忧也不要求大富大贵,为什么不回来多陪陪小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才是最重要的嘛。
秋桂偷偷替小姐抱不平,埋怨姑爷也只能在心里,姑爷那冷冰冰的性格,可能也只有小姐会喜欢吧。
凝儿自然是不知道秋桂心里怎么想的,但敏感如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舅舅对她的疏远,虽然有的时候也不常来,但总会有些消息会让自己知道,而这了无声息的院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看来真的被遗忘了呢。
凝儿,不是都已经认命了吗?为什么还不死心。心如死灰不复温的痛让人好难受,却又哭不出来。凝儿缓缓呃抚上自己的胸口,真的好痛。
光秃的桃树干正在努力冒着绿芽,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可再怎么绿意盎然的春天也进不去凝儿的心里。
当慕司啸接到凝儿郊游途中晕倒的消息,他不知道是如何赶到别院的,也无暇顾及自己躲避心情,只是焦急的看着大夫给蒋悦凝把脉。而大夫带来的消息则让慕司啸足足愣了许久久才回神。
凝儿怀孕了?她那小小身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大夫走后,慕司啸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凝儿,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还未隆起的肚子。
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正睡在凝儿的肚子里,应该比他的手掌都小,大夫说才足月大,只是母体太虚弱了所以才会晕倒,稍加调养就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在9个月之后出生。这种升格的感觉是雀跃的,欣喜的,却让他又有些担忧,这么羸弱的身子吃得消吗?能养育起他的孩子吗?
9个月啊,正是寒冷的冬天,凝儿吃得消吗?慕司啸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心情完全都是为了凝儿打转,没有想过他每次燕好后为什么不嘱咐厨娘给她喝打胎汤汁,却在幕府嘱咐厨娘给每次和他云雨的侍妾喝避孕汤。
凝儿怀孕让他有些意外,在慕司啸的计划中从来没有想过凝儿会怀孕,除了惊讶欣喜之外就是在烦恼凝儿的身份问题。不可能让她一直呆在别院,难道要让那个孩子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生长吗?那是他的孩子,他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成长,他是慕家的唯一继承人。
慕家的唯一继承人,这个念头将慕司啸震住,在他的设想中只有他的妻子剩下的孩子才是正统继承人,而他却承认凝儿生的孩子是唯一继承人,这说明什么?他把凝儿当妻子看待。
这是不对的,他爱的只有姐姐——慕丹雪,这辈子发过誓唯一要娶的女人也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娶,而凝儿却让他的信念出现动摇,慕司啸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索性不再去想,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
因为孩子的到来,慕司啸来别院的次数渐渐变多,但也从来没在别院过夜,每回都是来去匆匆,而慕府的下人只是感觉到爷的不对劲,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梅兰竹菊四大侍妾好像被闲置了一样,再没被召唤过。
春去秋来,蒋悦凝当初怀孕的喜悦已经被慕司啸的疏离所取代,呆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是不是自己也像那些侍妾一样,注定是被遗弃的命运?凝儿从来没有指望过怀孕能够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当这种情况真的被自己所看见的时候,心头更是加倍的难受,如果能少爱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不会痴痴地等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再出现。
两人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蒋悦凝能感觉到舅舅的烦躁和焦虑,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想跟他说,她并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这个孩子一直陪着她就够了。她不需要他的补偿或者什么,能让她安安稳稳的陪伴在孩子身边度过余生她就满足了。
可是每次开口的时候又会在害怕,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生孩子,这个想法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
如果他不喜欢,为什么当初不让她打掉呢?凝儿因为这个想法煞白了脸,如果他当时真的要自己打掉,可能她会有勇气逃离他,逃开他的一切,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然后独自抚养成人,而不是继续呆在别院里,承受着每一次期待失望纠结郁郁交织的心情。
慕司啸像是明白她要说什么一样,总会丢下一句别想太多,好好养身体就离去,怎么能不想多呢?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给了她希望,让她每天活在自己的希望当中,直至无法忍受自己将自己的希望狠狠地撕毁。
两个月了啊,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蒋悦凝每天的生活似乎只剩下思念去外地巡查货源的慕司啸。每天用不同的借口安慰自己,慕司啸一定会赶在她预产期前回来陪着自己的。
秋桂不知道这两个主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姐的身子越来越不像个孕妇,变得越来越瘦,全身的营养似乎都集中在中间的那颗西瓜上了,四肢纤细的好像轻轻一折就断了。
孕妇不开心就要想办法逗她开心,不然对宝宝也不好,可是小姐都开心不起来怎么办?姑爷啊姑爷,你怎么还不回来?不要说小姐会瞎想,秋桂也会在心里偷偷地想姑爷是不是被大雪困在路上了。
“秋桂,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呢!”蒋悦凝幽幽的望着窗外的雪花,屋子里的壁炉烧得火热,依旧无法驱走她内心的寒冷。
想见又不能见,想见又怕见,想见也见不到,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原来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孩子是这般痛苦,而自己现在是真正尝到苦头了,后悔了吗?虽然蒋悦凝无法说甘之如饴,但内心也无一丝后悔。
为母则强,现在不能再考虑自己一个人了,当自己能感受到胎儿在自己身体里动来动去,这种血脉相连的母子之情,让她感觉她是被需要的。
即使舅舅最后忘记了她,离开了她,她还没有失去全世界,她还有孩子,即使她曾经怨过恨过爱过,但是她是衷心的感谢老天上苍给了她这个孩子。
孩子啊孩子,娘对不起你,你还未出生就被注定爹不疼了,只有娘的爱不知道够不够。蒋悦凝微笑着轻拍着肚子,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自言自语,不再抱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而她现在希望的寄托是孩子,虽然舅舅不在身边,但是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这个孩子足以说明舅舅对自己曾经的温柔,她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小姐,还是关上窗吧,寒风吹进屋子里了,这样对身子不好。”秋桂小心的让蒋悦凝躺好,把窗关上回头一看,小姐又坐起来盯着她的独自发呆,一如往常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蒋悦凝那隆起的肚子看起来最多也就像其他孕妇七八月大的时候,实际上下个月就要生了,越接近预产期秋桂就越小心,就怕一个闪失,小姐就生了,而姑爷还没赶回来。
才初冬的雪就下得如此密集,不要说小姐担心姑爷下个月赶不回来,任何人看到外面那么大的雪,都会怀疑故也能在一个月内赶回来的可能性。
不知道大雪会不会封路,蒋悦凝每天胡斯乱想着打发时间,许多事情突然在他离开的这两个月里想明白。一直以为当初是他将自己困在这牢笼似的别院里,现在才明白,有再多的丫鬟奴仆的报告,只要自己想走,他也会放手,因为自己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不是吗?
始终将她困在这里的不是房子,不是护卫,而是自己的心,因为对他的爱无法割舍,所以走不出去。
因为爱他猜想守在他身边,因为爱他才会希望引起他注意,因为想留住他才渴望孕育他的自私,只是这一切好像都适得其反了。
他利用自己的容貌来思念已故的娘亲,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他对娘亲的爱恋,来满足自己获得他爱的渴求?只是这种爱终究是虚幻的,无法实现的。
想明白了,心也不再有禁锢,无论生下这个孩子的未来会如何,她都不会再畏缩,会试着勇敢的走出去,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勇敢的活下去,不再自怨自艾顾影自怜,当年能从云家出来就应该为自己的重生感到庆幸,得到二爹二娘的关照,更是应该好好的爱惜自己这娘亲舍身存续下来的生命,如今,她的命也得到了延续。
秋桂发现小姐最近心情好很多,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是因为宝宝还是因为姑爷,不过无论如何,小姐高兴就好,秋桂现在每天的祈祷就是希望小姐能平平安安的生产,姑爷能够陪伴在小姐身边,这样就太完美了。
慕司啸望着船外的雪,下得这么大,不知道凝儿在府里有没有冻着,是不是依旧爱站在走廊上看雪,她的肚子应该更大了吧?
预产期明明是下个月,慕司啸却有一种等不了的感觉,今天一定要见到凝儿,他想告诉她,他想明白了,之前的自我折磨,以为分离了就能减少自己对凝儿不断增加爱恋,没想到分离的这两个月却让自己醒悟。
这两个月,他不停地在外面奔波,虽说是为了慕家的产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知如何面对凝儿,而出来这个借口现在却让他吃尽苦头,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相思欲狂,这两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凝儿,劳累的工作没有减少他对凝儿的思念。
什么愧疚,什么歉意都已抛至脑后,只是想跟凝儿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折磨了他许久,慕司啸苦笑,也许自己就是这么逃避,这么不诚实,才会连累了凝儿跟他一起受苦,如果他早点面对自己,不再欺骗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这一生只会爱那一个人,再无别的情爱去给其他人,不为身体欲望的需求,只是因为心里装了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脑海里想的都是她,看到好看的会想给她带回去,看到好玩的会想到小娃娃出生后可以玩,好吃的会想要跟他们俩一起分享,无论这种感觉是不是爱,他都想珍惜凝儿,不想失去他成为他最大的心愿。
他的人生早就不能没有凝儿,也许从姐姐将她带到他的世界的时候,凝儿就注定要跟他在一起了。姐姐,如果你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希望我能好好善待凝儿吧,可是我却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现在更是让她承受生产之痛,希望凝儿未来的每一天他都能陪在她的身边,补偿她,让她开心。
姐姐这应该是你期望的吧?慕司啸伸出手接住掉落的雪花,雪花很快就在他的手里融化,慕司啸的心热热的,想见凝儿的心情让他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去,她看到他应该会有惊喜的表情吧。
姐姐,谢谢你把凝儿带给我,这样应该能够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了吧。身后的脚步声让慕司啸收回思绪。
“大当家,这么大的雪我们还要赶回去吗?要不明天再赶路吧?”王管事小心翼翼的问着慕司啸,即使跟随大当家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了解大当家,还是别随意猜测主子的意思最重要。
“不了,我今天一定要赶回去,明天等雪小一点你们再带着货物走吧。”慕司啸并不是苛求下人的人,只是当下想见凝儿的欲望大过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就算这段恋情不被老天看好,就算今晚老天下再大的雪,也不能阻止他今晚就要见到凝儿的心情。
“爷,那让小的找几个利索的护卫护送爷回去吧?”王管事正准备叫人,因为爷一旦决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再更改,这是这几年追随爷的一点小小的心得。
“我今晚不回府,明天你们回去别张扬,另外我让你办的事记清楚了没有?”王管事颔首领命而去。
爷大概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再在外过夜了,虽然说不能随意猜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不能怪他是不是怀疑爷是不是在别处藏娇,爷的行踪有时候连他这个跟随爷6年的人都无法了解。
王管事摇摇头,想到爷安排的事情,爷办事真是越来越让人想不通,还是别乱猜的好,
打发掉王管事,慕司啸披上蓑衣戴着斗笠,准备去牵马。而追风感受到主人的来意,不停地嘶叫,不知是不愿意出行还是迫不及待的驰骋在暴风雪中。慕司啸安抚不停嘶叫的追风,追风,你会带我回到凝儿身边吧,凝儿啊,即使你在熟睡,让我看看你的睡容也好。
不再犹豫,慕司啸跨上马背,不顾风雪的阻挠今晚一定要回到别院。好像错过了今晚就再也见不到凝儿一样,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惊,不知道是预感还是为这不平静的夜晚担忧。
“怎么会这样,大夫,你上次来不是说至少还有半个月才会生吗?为什么小姐她现在就要生了?”秋桂急得要跳脚,怎么会这样,姑爷还没回来小姐就要生了,老天啊,你听不到我的祈祷就算了,你连我这一点小小心愿让小姐母子均安都不能达成吗?
大雪纷飞的寒夜,凛冽的寒风让人发抖,而丹恋别院的下人们则是额头冒汗,忐忑不安,这异常寒冷的夜晚,无论对谁都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是生产的孕妇。
年迈的大夫被秋桂摇晃的头晕眼花,大半夜的被人从温暖的被窝揪出来,被寒风一吹整个人的脑子刚被吹醒,现在又要被晃糊了。
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体谅自己已经七老八十岁的人了,大夫心里还未缓过劲,耳边凌厉的尖叫穿破夜空,更为这漆黑的夜晚增添丝丝寒冷和诡异。
“啊,啊,真的好痛。”蒋悦凝知道要节省力气,但是全身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仿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进退两难,孩子的头似乎卡在肚子里一直不肯出来。
“你家夫人怀孕以来心情一直抑郁,这也会影响胎儿的发育,而你家夫人体质也较虚弱,胎儿现在无论发育成不成熟,他要早点出来我没有办法,即使等到半月之后,也很难保证你家夫人能撑过去啊。”耳边又是一阵尖叫,大夫又被吓到,怎么这家要生的人叫的都没这丫鬟声音大,人老了禁不起吓啊。
“你别叫,你一叫你家夫人一急就更生不出来了,安心在门口等着交给产婆比较好。”哎,这生产找大夫不如找产婆管用啊,老大夫也只能在外头坐着,等产婆接生完后才能入内探望产妇。
秋桂听言眼泪就下来了,万一小姐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她要怎么向姑爷交代啊?
“哎呀,小姑娘,你别哭啊,我刚刚说的可是最坏的打算,你家夫人虽然心情一直低落,像其他孕妇要是这样八成胎儿早就没了,你家小少爷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夫人能撑到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一定会没事的。”大夫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面前哭得比产妇还响亮的秋桂。
别院里灯火通明,仆人一波一波的换水,烧水,丫鬟也进进出出,就是不见稳婆带什么口信出来。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太激动,进去也帮不了什么也许还会坏事,秋桂早就冲进去安慰小姐了。
“怎么回事?”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慕司啸见到院落里人影浮动,全往凝儿的房间涌,心里的不安扩大,难道凝儿真的出事了。
“姑爷,你可回来了,小姐她今晚不知道怎么突然开始阵痛,要准备生了。”秋桂哭哭啼啼的说明让慕司啸的脸刷白,不是还有半个月,怎么会提前了?如果自己没有赶回来,是不是就错过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慕司啸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回来,凝儿一个人怎么生产,怎么度过这艰难的时候。
“稳婆说母体的产道太小了,胎儿的头一直出不来,情况不容乐观,要是再出不来孩子跟母亲都会死的。”秋桂难过地转述刚刚稳婆出来说的话,哭已经没有用了,老天,你一定要保佑小小姐,小姐你也一定要挺住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慕司啸不顾男人不能进房的规矩冲了要进去,屋内四个暖炉烧得正旺,已经很温暖了,但那股寒意从骨髓蔓延到表皮,让慕司啸感到全身发冷。
凝儿嘴唇已被自己咬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到枕边,不光是床头沾满了血,下腹流出来的血让人惊悚,大量的血顺着床沿开始流到地板上。
“夫人,用力啊,孩子的头再不出来就没气了。”稳婆的话一遍一遍的传入蒋悦凝的耳中,她不知道已经痛了多久,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用尽,感觉再用劲自己就会死了一样。
“凝儿,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我是舅舅啊。”冰冷的掌心被熟悉的的热度包住,蒋悦凝看见慕司啸正握着自己的手,是要回光返照了吗?她能感到他的手心都是汗,是有温度的,舅舅真的回来了。
“保孩子”慕司啸听到凝儿的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凝儿的表情已经痛苦不已,他恨不得现在痛的是他,而不是凝儿。
保住孩子是她最大的愿望,如果自己走了,还有孩子能证明自己曾经存在。强烈的阵痛让蒋悦凝无法开口讲太多的话,心里的任何想法都会被痛意所取代。
咬破的嘴被手臂堵住,慕司啸焦急的对着凝儿喊话。“凝儿,别讲话了,如果没有你,我要孩子有什么用,现在你咬着我的手,用力把孩子生出来就好。”
慕司啸握紧凝儿的小手,让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将体内的真气传给凝儿,让凝儿保持清醒和体力。
又一阵剧痛袭来,凝儿闭上了眼,咬着舅舅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配合稳婆把孩子推出来。
“夫人,加油啊,头已经出来了。”
听着稳婆最后一句话,知道孩子终于出来了,蒋悦凝撑着最后一口气,深深的望了舅舅一眼,昏了过去。
“凝儿”
她听不到舅舅撕心裂肺的呼喊,也看不到慕司啸心惊的神情,不知道他为她慌乱的模样竟是如此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