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还记得?今夜贱妾归王所有。」红唇轻启,长夜漫漫,月盈则食,她并不打算对质下去。
湖水被搅动着,泛起几片鱼鳞般的细碎波纹。在月光的折射下,一个个光点在东宫内不安分的蹦来蹦去,构成了一幅意味深长的流动山水画,生机勃勃。
女人的美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七分美艳,三分青涩,一寸寸皎洁的柔光照映在她的脸上,这婆娑的月光反倒没有她来的耀眼。延颈秀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男人不得不承认,他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这是男人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隐晦暗示他,如此明目张胆,又如此放荡。他的身体不由得略微有些僵硬,谈不上厌恶,只是不自在。
「记住你的身份。」
女人噗嗤一笑,丝毫不介意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而後抬起广袖朝窗边举起。月光透过轻薄的布料,照亮了整个衣袖,亮堂堂地,好似满载了一袖子。
一阵微风吹过,广袖随风舞动,月光仿若不愿被困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不断挣扎着,相当调皮:「露华正浓,当畅谈风月,王在想些什麽?这一袖月光就当是贱妾的邀请可好?」
女人如海藻般浓密柔顺的黑发伴随着鲜红的批帛肆意飞扬,本就单薄的衣裙在夜风的吹拂下,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她如从月中伴风为他而来。她注视着他,诱惑着他,这黑夜是如此冗长,却又因为她的如花的笑颜而曙光乍现。
「不用担心,我随时可以为你死去。」女人微眯双眼,悄无声息地附在男人的耳畔轻声说道,有意无意地向他吞吐着温热的馥郁,诱导着他走向堕落。从此刻起,她不再自称为贱妾,而是我,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了和他同样的高度。
没有推开,便是接受,哪怕只是恍惚。
战场上可容不得丝毫的踌躇呐,摄政王大人。
既然错失她给的杀掉她的唯一机会,那便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嗯…」
她毫不犹豫地吻上了男人张弧度完美的薄唇。伸出灵活的丁香小舌,探入温热的口腔搅弄吸取着男人的云津。而後含住那薄凉的下唇,轻吮那特有的柔软。
你的身体不自觉地回应着我,你也同样渴求着我呐,王。
「走开。」如遭惊雷,她是在血与暗的深渊中绽放的彼岸花,诱导着人走向地狱,已亡人却心甘情愿被她所俘虏。然而,他还是未亡人。
即便被男人略带粗鲁的推开,女人也并不恼,因为这是男人尚存的理智与深陷的挣扎。轻触红唇,她是在提醒着男人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已全部奉献给你,而你连直面自己的慾望都做不到,我的摄政王大人,看来您并非我所期盼的王啊。」
一味的顺从只会让人生厌,她深知这点,她既决意站在和他同样的高度,就该拿出该有的态度,有时候挑战王威,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看呐,枯漪,殿外的桃花开了。」她冁然而笑,视线移向了殿外,仿若刚才表示失望的言语非她所说。
三月的长安还残留着那尚不想褪尽的寒意,春色却已泄出,只是一夕,东宫的桃花就已悄然绽放,再过一月,概是飞花满天:「我从未见亲眼见过如此盛景,枯漪,你觉得我与桃花,谁更美?」
枝头未满,女人的眼中却已开满了倾世之桃,她笑了,笑颜如同孩子般乾净纯粹,不带丝毫杂质。让人琢磨不透的女人,她有千般面孔,万分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吹进汉宫的风好像带上几分暖意了。月色皎洁,映入东宫内的婆娑悄无声息间蔓延开来了,大殿中,月光里,两人相视而立,久久未言。
「无趣至极。」冷言冷语,拂袖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概是,你比桃花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