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云志--第二十四章 生死同穴

君芊芊勾了一下被清风吹拂的耳鬓乱发,袖子滑下露出半截皓腕,冰肌玉骨,风姿楚楚。她目光放得悠远,柔媚的声音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名女子系出名门,若是那名门还在,她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养闺阁学得诗书女红,待嫁时便有八方宾客求娶的千金小姐。可惜一朝风云际会,那名门便没了,捎带着女子的所有亲眷都没了。

女子未满周岁,虽然躲过一劫,却身染奇毒,为一位医者所救。

医者将女子养在身边,为她苦心钻研解毒之法。但女子长到十三岁,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医者偶然得到一本魅术秘籍,终于研究出了让女子与男子交合,将身体的毒素暂时转嫁出去的法子。一旦修习魅术,女子一生都必须靠与男子交合续命,且不能与同一男子交合两次,因为累积的毒素会害了对方性命。这就是说女子虽然能够活下来,却声名狼藉,终其一生不能与任何一名男子长相厮守。

医者犹豫许久,不忍见女子就此丧命,终于教女子修习魅术。为了避免女子心有廉耻愧疚,医者刻意不教她人伦道德。

女子魅术大成,踏足江湖,因容貌艳丽,媚骨天成,专采美貌少男,无一不中,会在受害者肩头留下蝴蝶印记,很快就闯出穿花蝴蝶的名头。她心性烂漫,不讳世事,若是一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种快活。

但是,故事里的幸福美满豪气干云总是经不起一个但是,这名女子的故事里也有一个但是,但是她遇见了一名男子。

君芊芊的话说到这里,青云似有所感:“君姑娘就是那名女子,而那名男子是师父?”

君芊芊饱满润泽的朱唇微微一勾,便抿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来,即使是身为女子的青云也不觉几分目眩。君芊芊微颔首,承认了——

“青丘那样好,气质卓然,仙风道骨。我那时年少轻狂,便对他施展魅术,他摸过我的脉,便放弃了反抗。我只以为魅术得逞,待将他压在身下,才发现他眼神清明。我在那清明的眼神中,居然落荒而逃。”

“我终于明白师父教我魅术时说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何从不教我世俗的伦理道德。”

“青丘,青丘,原来人的一生真的会遇见一个人,只是在心里叫他的名字也觉得心头火烫。青丘,青丘,原来人的一生真的会遇见一个人,只是在心里叫他的名字也觉得心头冰凉。”

“我本来打算永远都不要去打扰青丘,直到我在河边救了他。他当时身受重伤兼且身中剧毒,我没有医治之法,只能行针暂压他血气运行缓解毒发。可能是经脉阻塞损伤了记忆,他醒来忘记所有,我便给他起名所忆,因为他是我心心念念,所思所忆。”

“我自知配不上他,便强抑心中爱慕,不想他却主动向我求亲,我心绪激荡忘乎所以便一口应下。我盼着他只属于我,亦盼望我只属于他,再也没办法跟别的男人交合,体内奇毒很快便无法压制。”

“当日我在河边一眼便认出了你,青门青云先生之名如雷贯耳。唯恐被你识破身份,我本不想救你,又恐怕我死后青丘无人照顾,才将你带了回来。不成想,青丘到底先我一步。”

君芊芊收回悠远的目光,忽而道:“待我死后,请将我与青丘合葬。”

听见君芊芊存了死志,青云不由得一惊:“君姑娘?”

君芊芊吁了一口浊气:“我只以为这辈子见惯风花雪月,人生恣意快活不外如是,却是跟所忆在一起,才知道何为平淡喜乐。”

多少眷慕不舍,都藏在那句平淡喜乐里。青云心里许多悲切,都化作一声叹:“……是,师娘。”

青云将青丘和君芊芊葬在山明水秀处,孤坟两座,立碑无字。

青门山规,殡仪从简。没有哭灵,没有唢呐,青云迎风抛出去一沓黄纸,她的声音散在飘洒的黄纸间,极温润,极空灵——“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叶兰罄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青云一身青袍,站在无字碑前,眸色极黑沉,碳色般纯黑,乍看十分木然,镶在白皙的脸上却很温柔。清风撩着她的青色衣袂,她面色很平静,并不见愁苦,只一心一意地唱歌。

他想起青檀死时,她也是如此——长歌当哭。

青云看见叶兰罄,渐渐止了歌声,忽而道:“我错了。”

叶兰罄闻言不由得一愣:“先生哪里错了?”

青云对叶兰罄微微一笑,隔着两座孤坟,那笑容极清淡,却极暖:“我错在用杀万人术,杀一人。”

叶兰罄匆匆赶来,正是因为知道北堂望在献州府所做的事,他见青云神色有异,便放软了语调:“先生不用太过悲切,若先生俯顺于我,击杀北堂望,为青丘山人报仇,我愿助一臂之力。”

青云看着叶兰罄带着关切的眼睛,昔年残壁断垣里狼狈脏污的男孩,已长成面如冠玉不可方物的翩翩浊世佳公子。青云看了许久,却又摇头哂笑:“我还错在用救一人法,救万人。”

叶兰罄皱了眉:“先生后悔救我了?”

“操我。”

青云有一张十分书卷气的面孔,此时面色微白,唇瓣失色,长发紧束,更显得被一袭青袍包裹的身体,书卷气十足。清风掠过,撩着发丝衣袂,她就用那张书卷气的面孔,忽然说出如此撩人的话来。

只是两个字,叶兰罄看着青云淡色的唇瓣吐词间微一触碰,就冲动地硬了。他强自镇定,声音便微微的哑:“先生?”

青云解开腰带,撩开长袍,褪下外裳,露出里面月色中衣:“你不就喜欢做这种事吗?”

叶兰罄拽住青云要去拉中衣的手指,青云手指微凉,叶兰罄的掌心却是滚烫的:“先生怎么了?”

青云豁然甩开叶兰罄的手,也不捡衣服,转身就走:“你操不操,不操我找别人了。”

叶兰罄从后面一把抱住青云,呼吸已经加重,胯下硬烫得一塌糊涂的地方终于恣意地贴上青云的身体:“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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