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庵坚持下,郭幼宁在医院多住了几日,伤口大好了才出院。
“伤口愈合状况良好,注意不要抽烟喝酒……”医生不知道第几遍嘱托烟酒事宜,郭幼宁有些困惑,她看起来可像烟鬼酒鬼?
也对,受的是枪伤,进出都是黑帮人物,难怪医生作此一说。
“短时间内避免大幅度运动,左手不可出力,小心拉裂伤口……”
“要多久?”一男一女,两人同时发问。
郭幼宁还想参加学期末的测试呢。
医生闻言,心中自觉了然,看了娇小的郭幼宁一眼,又抬头瞄了一眼矗立身后的顾学庵,乖乖,那么大一只……
“一般的活动一周多就可以了,”他顿了顿,用手中的笔指了指顾学庵,“你要等两周。”
郭幼宁愣了一会儿,关顾学庵何事,突然会意,脸刷地红了。
却听得身后,沉沉的男声,一本正经回答:
“好!”
……
车驶往玫瑰庄园,小路弯曲。
车上,因为颠簸,顾学庵小心将她揽在身侧,手上避开她左侧肩膀。
温香满怀,两人都没有说话。
郭幼宁侧着抬头,就看到他炯炯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脸上。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他俊朗的脸少了那份一贯的沉重肃穆,此时全是温和。
“睡会儿吧。”他将她小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捏,软软绵绵糯入他心底,“还要开一会儿呢。”
郭幼宁摇摇头,睡了几日,人都不愿再躺着了。何况此时更是舍不得睡。
顾学庵竟好好在她身侧守着她,战争远离,几处绝境都经过,现在,她在他怀中,被他有力地抱着。他的怀抱她是那么熟悉,却又每每感受总是不同的:“我现在就犹在梦中一样。”
鼻息中全是他的男性气味,他遒劲的手让她全是安然。
几年遭际似云烟,此时彼时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可不醺醺如坠梦境吗?
他是顾学庵啊,那个一身戎装叱咤风云的顾学庵。
那个与她玩耍,万般宠爱的顾学庵。
从她生下到现在,他就是手可擎天一般的存在。
她以为他已是前世之人,今生再无缘分。
而且,他亦爱她至深。
顾学庵将手托于她的下颔,那里有滑滑软软的小肉,捏着分外可人。
抬高她的脸,他眼波荡漾,“谢谢你,宁宁……”
“谢什么?”
“谢谢你活着……还来寻我。”
半世的经营,殚精竭虑,顾少帅的头衔早是昨日浮尘。他安身此处,设个纺织厂打发时光,以为此生就是这般终了了。
没想,上天竟将她送回,她便是他的福报了。
缱绻情浓,正是柔情蜜意。
“给我十元钱……”
郭幼宁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
顾学庵一愣,这时要钱做什么。
下意识,没拒绝她,也便离了她一些,从怀里掏出钱包来。
不过,没待他来得及取出钱来。
郭幼宁右手灵巧,便强拿了来,在手里打开。看他一眼,眼神俏皮又有些温柔。
摊开,果然,右边的照片夹里是她的一张旧照。
不是那张身着旗袍的成熟娇媚模样,而是一张清清淡淡的学生照。扎着两个辫子,身着校服,对着镜头温温婉婉、文文静静的矜持,皮肤尚黑略粗糙那是随父亲整日风吹日晒留下的,她面上平静只露浅浅的笑。
这个郭幼宁还什么都未经历,干净如晨曦初露枝上幼芽。
她的手指抚着自己曾经的笑颜,顾学庵竟有她这张照片。
顾学庵有些尴尬,把钱包取回合上,放入怀中,口中说。“现在照片可是我的,不容取回。”
郭幼宁也没夺的意思。
呆了半晌,她抬头看他,小嘴贴近他耳朵,问出自己长久的困惑:“顾学庵,你老实说,你是几时对我动心思的?”
拍这照片时,她可小了。难道她的“毅良舅舅”待她早就是这情思了?
“咳咳……”被她的问题呛到,顾学庵干咳了两声,这妞当他什么色急之人?
“当然是你长开了以后咯。此时肯定还没有啦。你照片真少,正面照片几乎没有。为了寻你方便,从你中学教导处讨要的这张照片。”他无辜地说。
是啊,具体什么时候呢,他想她的心思变了?
若说宠爱,倒好说,从小便是,她由来特别,心性坦诚善良不矫揉不骄纵,又很是聪慧明白事理,虽无血缘打小与他亲近不隔离,他一直喜爱这郭家独女。
若说男女之情,倒难为他了……那纯净的宠爱何时变了味道?是她一身凄凉投入他怀里时,是她明明白白已开了情窍时,是她身着浴袍波涛汹涌时,是她旗袍加身婀娜娇艳时,是她洞察一切轻抚他心中不为人知的痛楚为难时……他真是说不清楚呵。
郭幼宁咬咬下唇,嘟囔:“知道了,就那身旗袍惹的,当你顾少帅眼界多高,原来这么好招惹的……”她又想起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他就爱妖妖娆娆的女人。
“穿旗袍的美女多了去……我心里哪装的那么多?自然不是这个原因……”顾学庵更正,想了想,他补充说,“不只是这个原因吧,你那个装扮倒真是让我充分意识到,我的宁宁长大了。”
说完,大手去拨她唇,不许咬,咬得他心动不已。
“若是我一直穿着这校服的模样,是不是我们就没这段情缘了……”她乖乖窝他怀里改咬手指。
顾学庵不说话,这有的没的可能,他如何说去,世上哪有说得准的“若是”。
不过想到什么,他脸上浮出克制的笑,有丝坏意。
郭幼宁觉察到了,她的话有什么好笑的,问他:“你坏笑什么呀?”
顾学庵吻了下她的软发和额头,停了许久,在她耳边说:“穿啥都一样的,关键是你呀……你忘了,那日车中,你穿的便是校服……”
呀,郭幼宁这是真被逗弄到了,他真敢说喏。把脸埋入他胸口,这人,她怎忘了他说起情话来有多不正经……
顾学庵拥紧她,填了心中几年来的空落落的角落。
车子暮色中进了玫瑰庄园后院。
此处是波纳若人的老宅,偏远在这山中湖畔。不过波纳若父子几人都不回来住,此处只有几个老仆人。
艾蒂安排的住处是后院的花圃里的小屋,支走所有佣人换了自己人。这里有扇小门算是进出自由。
艾蒂是匹野马,那日在酒吧撒野差点在后巷吃了亏,是顾学庵救了她。后来一场射击比赛时,她又不可一世地嚣张跋扈。为了给她长长记性,顾学庵又一次出手教训下这个年轻人。
没想就此收服了一匹野马。
她嫁他,因为她服他。
而且她需要有个看着不恶心的人嫁,他娶她因为在此立身他的事业所需,那时他以为此生与男女情爱再无瓜葛。
虽无情爱,他们之间更有一份兄弟情义,他待她是谆谆教诲各种提点包容,她待他极其仗义比待几个哥哥还尽心。
顾学庵让一个女仆帮郭幼宁洗的澡,他怕自己自制不足。
夜里,她静静躺着,看他处理完随身携带的文件。
“你,睡哪里?”
“这里。”他头也不抬,“你睡吧,我还要一会儿。”
郭幼宁舔舔下唇,乖乖回应:“哦。”
许是太累了,看着那昏暗的灯光和灯光下高大正经做事的人,迷迷糊糊睡了。
睡得渐深,身边一沉,闻到沐浴后他身上的清香。
梦中呓语般娇吟:“毅良……”
“嗯。”他不说话,小心将她拥住。
他身上肌肤传来凉意,原是去洗了好一会儿冷水澡。
她抬头看他,昏暗中看不清表情。伸右手去抱他。
“别动。别扯了伤口……”他哑着嗓子,话音有躁意,按住她的小手,抱紧她。
“莫招惹我,你再动,又得冲凉水去了。”
两周,漫长的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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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肉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