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擦亮的时候,幼晴醒了。
老爷睡得很熟,头埋在她胸前,身子随着呼吸有浅浅的起伏。
幼晴被老爷紧紧搂着,只觉得又热又渴,却又不敢起身,怕弄醒了老爷。
她试着动了动腿,酸痛的感觉一点点泛上来,幼晴轻轻抽了口气。
昨晚……老爷可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之前说有东西给她看,到头来却也没看到什么稀罕物事。
筋疲力尽快要睡着的时候,幼晴问老爷叫她来看什么,老爷倒是一脸促狭的反问她想看什么。
幼晴红了脸,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老爷突然动了,在她胸前亲了口,又凑到她脸前在她唇上啄了下。
“怎么不睡了?”
睡眼惺忪的,嗓子也比平时沙哑。
“我有些渴了……想去倒茶,又怕吵醒老爷。”
老爷松开手臂,放她去喝水。
幼晴坐起身来,伸手去拽丢在床脚的衣裳。
身后响起老爷懒懒的声音:“穿什么衣裳,喝了茶继续再睡会,时辰还早着。”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怕我看……?”
声音染上了笑意,幼晴不敢去看他,红着脸跳下床去倒茶。
门外突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幼晴骇了一跳,险些将茶壶掉在地上。
老爷将她拉到床边,用被子裹住了她。
“什么事?就在门外说吧。”
幼晴浑身冰冷,跟在老爷身后快步从院中穿过。
她看不见老爷的脸,无从得知老爷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只知道老爷此刻脚下如生了风,步子也凌乱,心里一定是急得很。
到了房前,好些个侍女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见幼晴跟在老爷身后,表情都有些变幻莫测。
另两位如夫人也在,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站在一旁,都直直盯着幼晴。
房门大敞着,里面一片漆黑,看不真切。老爷负手环顾一周,沉声道:“是谁发现的?”
一个穿绿衣服的小丫鬟颤悠悠走上前来。
“是、是奴婢,奴婢昨晚上值夜,路过这时发觉……发觉有股子怪味儿,敲了门又不见伺候的人来应声,就、就推门进去了……”
小丫鬟抖着身子没了声音,老爷皱皱眉,唤了她一声。
“你继续说下去。”
“奴婢、奴婢推门进去后,看见……看见如夫人伏在地上,没了气息……屋子里、屋子里难闻的很……”
幼晴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到地上去,老爷眼疾手快,回身环住了她。
四周响起抽气的声音。
幼晴不敢抬头,偷偷去推老爷的手。
老爷却只是扶了她一把,转眼间便放开了。
她转头去看,见老爷疾步进了房门,便快步跟了上去。
如夫人的尸身还伏在地上,没人敢动。
看样子是夜里醒了来,唤过人又没人来应,便自己从床上跌了下来。
老爷上前扶起那尸身,将其转过脸来。
只见如夫人的脸早已溃烂不堪,袖口领口露出来的肌肤没一处是好的,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和脓液浸透,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散发开来。
幼晴捂着嘴后退几步,骇的流下泪来。老爷将那尸身放回地上,眉头皱成一团。
“尽快烧掉吧。”
老爷快步走了出去。
幼晴还愣在原地,几个小厮上前用草席将尸身卷了起来。
“这屋子也一齐烧了吧。”
老爷的声音在身后远远地响起,幼晴没力气回头去看他,只觉得两条腿抖的止不住,几乎要摔到地上去。
有人走到跟前来,站住不动了。幼晴抬眼去看,泪眼朦胧的,只隐约看到是个丫鬟打扮的,还未开口,人已经被推倒在地。
她摔得疼了,用袖子擦了脸,这才看清来人是白桃,正狠狠瞪着她。
下人们都散了去了,没人看见,白桃见她软在地上,抬脚又踢在她腰间。
“小浪蹄子,平日里看着倒是老实。”
幼晴疼的蜷起身子,背上又被踢了一脚。
“过去都是我伺候老爷那边的,我还纳闷怎么这几日老爷叫我晚上不用过去了,原来竟是你这小蹄子!”
幼晴咬紧嘴唇不说话。
白桃蹲下身子,凑到她跟前来。
“你说,”她压低了声音,“老爷有没有与你如何?”
幼晴不去看她,仍旧蜷成一团。
“你说呀!”
白桃急了,抬手就要打下来,巴掌抡起老高,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
幼晴闭上眼,忽然身子被人抱住,她惊讶的张开眼睛看,是吴妈。
白桃见有人来了,也不再刁难,气鼓鼓跑了。
吴妈把幼晴扶到厨房,煮了鸡蛋给她揉。
幼晴见门锁好了,便脱了衣裳,露出身子来。腰上青了一片,胳膊上还肿了一块,吴妈气的发抖,直骂白桃是疯子。
鸡蛋揉到肩膀,吴妈突然停了手,呆呆看着幼晴的脖子不说话。
“吴妈,怎么了?”
吴妈盯着她半响,从一旁取了面小镜给她,幼晴对着镜子看进去,不禁红了脸。
星星点点的红痕,从自己白皙的脖子上一路蜿蜒到胸脯,是昨夜里两人欢好之时,老爷弄上去的。
幼晴急忙将镜子丢到一边,拉起衣服掩住身子。
吴妈愣愣看她好久,手里的鸡蛋掉到地上也未知觉。
“幼晴,你……”
她张了口,最终却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吴妈……我、我觉得老爷是好人。”
吴妈擦了擦眼睛。
“老爷是好人不假,可他对哪一个不好?哎……你这孩子这样乖巧,都怪我没看住你……”
幼晴见吴妈流泪,心里也酸楚起来,想起今日老爷在众人面前的反应,又觉得有些慌张。
老爷对谁都好……
死去的如夫人进府来不过两个月,最初老爷也十分喜爱她,夜夜宿在她房内。
然而就在刚刚,老爷对着她的尸身只是皱了皱眉,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老爷对谁都好,似乎对谁也都不好。
幼晴想不明白了,她觉着头昏沉沉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