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刚过,天还未亮,淩北辰已经早早醒来。
烛灯不知何时燃烬,卧房里只有天亮之前的微薄月色,来自女子的幽幽体香却浓郁清晰,游走在鼻翼间。
他不明白,为什麽傅青葙身上会有种奇妙的香味。
他很喜欢那种味道。
毕竟是以教授为名,这晚他并没有反复索取折腾她太久,子时过後便让累坏了的她沉沉睡下。现在,她还没有醒,他也不打算把她从香甜熟睡中吵起来——他本想收拾一番後直接去处理楼中事务的,视线无意中掠过她熟睡面庞,莫名被她吸引住。
醒着时,她倔强,她生硬,她像个什麽都不懂只会低头乱撞的笨蛋;睡着时,她却那样安谧平静,还带着浅浅婴儿肥的脸上挂着薄薄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便是他也舍不得将她吵醒。
借着昏暗光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淩北辰轻手轻脚下榻更衣,悄无声息退出房间。
屋外五十步远,唐继尽忠职守笔直站立。淩北辰打了个手势,唐继便紧跟上来。
“今晚的事,不许第四个人知道。”
唐继回头看了眼静悄悄的房间,有些为难:“就算属下不说,傅姑娘大概也会憋不出说出去。”
“我知道这两天她和秦楼走得很近。”淩北辰目不斜视,淡道,“她醒来後你亲自送她去南岸那边,其它不用管。这次叮嘱好秦楼,别再犯糊涂——我能饶他一次,但绝不容许他第二次犯错。”
唐继停下脚步低声道谢,一头虚汗。
待淩北辰走远,他才缓缓松口气,朝不远处假山後摆了摆手,无奈苦笑:“阿碧姑娘,别躲了。就凭你这点儿三脚猫功夫根本掩藏不住气息,楼主早已经发现你。”
一阵窸窣後,阿碧不情不愿钻出。
“姐夫的毒症不是好了嘛?怎麽又和那女人……”阿碧气哼哼瞪了傅青葙卧房一眼。
“楼主要把她送去二公子那里,少不得调教她一番,免得到时候让二公子不高兴。”唐继故意道,“阿碧姑娘这是吃醋了?”
阿碧脸色更差:“跟一个野丫头吃什麽醋?她不过是仗着天赋异禀有具药体罢了,顶多用这个勾引男人三两次,还能成什麽气候?再说姐夫又不在乎她,否则也不会把她送到南岸哥那里去,不过当她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妇而已。”
唐继倒吸口气,面色尴尬:“这……阿碧姑娘这番话有些不妥吧?傅姑娘虽是楼主的囚犯,但品格上并没什麽问题。”
“什麽啊!秦楼脑子有包替她说话,你怎麽也跟着犯迷糊?该不会是都被她给迷惑了吧?!”阿碧气得跳脚,狠狠道,“秦楼可是被她连累才受罚的,我说她两句又怎麽了?难道我说的有错?”
阿碧的身份地位,唐继自然是惹不起的,只好息事宁人:“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过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楼主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讨厌别人在背後嚼耳根子。要是阿碧姑娘真的心疼楼主,那就别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近来楼主已经忙得很辛苦了。”
唐继的话不无道理,阿碧怏怏不乐,只得换个话题:“昨晚我去看秦楼了,他心情很不好。好在姐夫罚他是以擅闯幽居为理由,不然只凭违逆命令这一句话,秦楼可能就要双手不保。”
“那小子是这真的鬼迷心窍了,我也没想到他会为傅姑娘做到这种地步,幸而楼主念他忠心耿耿,多少有些庇护之意。”唐继叹口气,“有时间我会和他好好谈谈。傅姑娘那边,估计还得是阿碧姑娘你照看着,可千万要精细些,二公子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知道了,真罗嗦。我还能害南岸哥不成?好了好了,我还要去给秦楼送饭呢,先走啦!”
话罢,阿碧逃也似的跑掉。唐继望着飞快消失的背影,又是一声无奈长叹。
劳累大半夜的傅青葙睡到晌午才醒。疲乏一解,脑子也清醒了,看着淩乱堆落地上的衣裙,再看看自己赤裸身子,又是一阵委屈难过。
平心而论,昨晚淩北辰并没有让她吃什麽苦头,反而让她对床笫之欢有了更深了解。然而一想到晚上还要去“伺候”淩南岸,她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不想被当成工具利用,却又别无选择。
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也就是他的许诺了,希望他能遵守约定,在淩南岸康复後,能够不再强迫她做这种事。
整个下午,傅青葙都在忐忑不安与饥饿中度过。
理应负责照顾她的阿碧并没有露面,也没有送来任何饮食、衣物,她只能勉强穿起褶皱的旧衣裙蔽体,就着凉水梳洗打扮,尽量保持自己看上去还算乾净。
面对淩南岸那样杂尘不染的人,淩乱脏污都是失礼的。
不被期待的夜晚很快来临。仍是在唐继的护送下,傅青葙又一次来到冷冷清清的幽居,再度走进已经不算陌生的房间。
这次,淩南岸已在房中。
“怎麽又来了?”他有些不悦。
唐继为了防止被质问,迅速关上房门脚底抹油逃走,留下傅青葙面对淩南岸,支支吾吾脸色赤红:“淩北辰……他不答应……我想要救人,所以必须……必须……”
淩南岸静静看她半天,末了一声低叹:“你还是别说话了,听着烦。”
傅青葙老老实实闭嘴,心里委屈一波一波往外涌。
很显然,淩南岸知道她的特异体质,但并不想和她发生任何关系。她不知道是他看不上自己,还是说他嫌弃她的身子已经被人碰过,觉得她肮脏污秽。这样被人排斥很不好受,可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主动勾引,不然巫姑怎麽办?
傅青葙在认真思考时,身体某些部位便开始不受控制。就在她犹犹豫豫将要开口,想询问淩南岸是不是可以让她主动服侍的时候,某种声音从她身体里悠悠飘出。
咕噜噜噜噜——
一瞬,房间里鸦雀无声。
窘迫之中,短暂时间仿佛过了千年,傅青葙哭丧着脸眼睁睁看淩南岸表情微微变化,然後把视线投向她又空又瘪的肚子。
淩南岸微微沉吟:“你……饿了?”
“……我……”
傅青葙彻底溃败,欲哭无泪。
没错!她饿!饿得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