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恋你个头--第4章 打架事件

数学组的办公室里大家都低着头,或者改作业或者备课,只有王一寻支着下巴无所事事。

人太聪明的话,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就会显得这世界无聊透顶。

跟自己的学生性交,也只是尝试一下新事物罢了。尝试后发现,他还挺喜欢这件事的,打算一而再,只是他看中的对象跟他在此事的认知上产生了分歧。

曾小桥喜欢孙盛,甚至他们发生了性行为,这都不会构成问题,反正他既没立场也没打算限制学生的恋爱自由。

问题在于,她避他如蛇蝎。

“我有再次跟你性交的意图,先别急着拒绝。既然需求方是我,我必然会用等价或者超出你所付出价值的东西交换,比如课外辅导,帮你追求孙盛,或者其他你想要的事物,不管是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为了表达诚意,我隐瞒了你淫乱的体质,告诉阿盛你不易兴奋——”

好不容易堵到曾小桥,王一寻连话都没讲完就被扇了耳光。他反反复复审视这段话,没有找出逻辑纰漏。那么,他被打的理由是什么?

“王老师。”

王一寻抬头,看见一名少女拿着本子局促地站在旁边,微笑道:“嗯?”

少女微红了脸,递上练习册:“我这道题不太懂,想让你帮我讲一下。”

王一寻瞥了一眼,这类型的题他在课堂上讲过三遍不止,为什么还有人不会做?他并没有奢望学生能口算出答案,但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不太懂”这种话,他真心觉得这种智商再念书也只是浪费时间。

“好。”

讲完题,放学铃早就打过了。王一寻收拾完东西,叫了出租车回家,穿过附近建筑工地的时候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鬼鬼祟祟躲在砖头堆后的曾小桥。他翻过她们班的家庭联络册,她家跟这里是相反方向。

学生放了学不回家,在外面乱溜达什么?

王一寻付过车钱,打算下车对曾小桥进行思想教育,顺便送她回家。结果一走过去,他就瞥见被两个女生挡住去路的孙盛。根据校服判断,那两个女孩子就读于附近私立女子初中。

初中生哎!王一寻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孙盛看了眼手表,跟心理医生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复学的条件中有一条是接受心理治疗,他倒是无可无不可。心理医生他从小看到大,也不在乎多看几次,反正本市的心理医生他都熟。平时都是医生约他,今天他自己主动约的医生。

罪魁祸首就是曾小桥!

为了解决兔子的性欲,他在酒店牺牲了肉体不说,回家之后还被想象中发情的兔子逼得走投无路。他硬是自渎了一次又一次,就为让她舔个爽!关键这兔子还不是真兔子,是他意淫出来的假兔子!

孙盛觉着这么下去,曾小桥迟早要造反。他一定得将星星之火掐灭,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就燎原了,烧得他连灰都不剩。

他肯给的,她自然能得到。他不肯给的,她就不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又转念一想,如果她非得要,也得百倍千倍地讨好他,再看他心情怎么样了。别以为跟他上过床她就能爬到他头上来!

无论如何要那家伙要放在角落里晾一晾!

孙盛上课专心听讲,积极参加班集体活动,放学认真打扫卫生,努力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他上课折断铅笔,摆着一张扑克脸参加活动,放学值日踢翻垃圾桶。

一礼拜!整整一礼拜,曾小桥连在他面前蹦跶一下都没有,简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好感度要变成负值了?!

回到家假兔子却在床上步步紧逼,让他夜夜笙歌,日日宣淫!他每天早上醒来看到濡湿的内裤,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所以他要去找心理医生听取一下专业意见。

但这两个矮子在路上堵他是什么个意思?孙盛一脚支地,一脚踩着山地车踏脚,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警惕地看着她们。

“学学学长,这这这……”矮子A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物件直接往他脸上戳。

谁是她学长?跟他都不是一个学校的,能不能别乱叫?孙盛赶紧把头往后仰,才看清了是个信封。他呼了口气,目光落到工地里的混凝土车上。

好想把这俩路障扔进去。

视线移回身前,矮子A还举着信封杵在那里:“不要。”他脚一蹬踏板,绕开她们,全速前进——然而并没有前进,后面传来了阻力。他扭头一看,矮子B抓住了他的书包。

孙盛舔了舔干燥的嘴角,使出吃奶的劲蹬踏板,仍是举步维艰。他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女的怎么这么大力气?

他多次尝试无果,脑子里的弦越绷越细,最后终于“啪”的一声断裂了。

他直起身子,解开书包背带,拉住背带,把矮子B连人带包扯到眼前,用力一推。矮子B抱着书包直接坐在地上,不知伤了还是懵了,半天没起来。他一把抓过车前矮子A的领子,直接往矮子B的身上丢。

他本来还想把山地车也一起扔过去,却无端端地想起曾小桥担心他打人之后不能再读书的样子,撇了撇唇,扶正车把便走了。

初中生们回过神,爬起来要追上去。偷看了半天的曾小桥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其中一个的腰。

去追的那个自然没追上,回来就看见好友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女人滚在地上纠缠不清,当即帮着好友对付外人。

曾小桥敌不过两个人的力气,扑腾了半天,终究是被揪着头发推搡到一边。

“你谁啊?”初中生也累得够呛,围着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曾小桥抬起眼睛眨巴眨巴,推开其中一个,拔腿就跑,跑了没几米,被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

初中生追上来,为了防止她再跑,坐在她身上,抓着她头发:“跑,你再跑啊!”

曾小桥腿也疼,头皮也疼,疼得龇牙咧嘴。

“咔嚓——”突然响起拍照的声音。

“再不住手的话,你们打人的照片明天就不知道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了哎。”

曾小桥一手按着头发,看着王一寻带着恶心的笑容出现,用着似曾相识的语调说着似曾相识的话,还晃着手机。

初中生不服气道:“是她先挑衅的,我们哪有打她?”

王一寻把屏幕转向她们:“可照片上就是你们在打人。”

“哼!”初中生忿忿放开曾小桥。

曾小桥先去拿了孙盛的书包回来,再低头查看小腿,刚才摔跤擦破了皮,又在地上滚,伤口渗血又沾了土。她想把灰擦掉,可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只好作罢。她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觉得还能忍,就沿路朝前走,打算把书包给孙盛送去。

王一寻从头到尾被忽视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跟着:“我跟阿盛是邻居,可以帮你把书包给他。你要赶快处理一下伤口。”

曾小桥当他空气,继续走。

“伤口不尽快处理的话,会感染,还会烂,以后留疤,就很丑了。”

“你一定要自己去的话,我叫个车,带你一起去。”

“不想坐车,我背你吧?”

“你为阿盛做到这种程度,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意义吗?”

王一寻一会儿讲一句,一路上就没消停过,曾小桥憋着气不理他。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喜欢我?”

她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身上沾满了尘土,走路还一瘸一拐——实在不具备让人心动的因素。但明明胆小得要死,却肯为了喜欢的人豁出去打架。

这样的喜欢,王一寻有点想要据为己有。

此人渣脑子有坑,鉴定完毕。

工地里四下无人,万一王一寻把她拖进角落,她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曾小桥深觉危机四伏,低着头一门心思走路,希望能早点到有人的地方。

王一寻悠闲地跟着,看着两条小短腿快速摆动觉得很有趣。一路走着,他见到路旁有诊所的招牌,便停下来瞧了瞧:“这里有诊所,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再看曾小桥,她早已走出好远,他只得跟上。

路过药店的时候,王一寻闪身进去买了消毒药水跟棉签——对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处理非常必要。

不过三两分钟时间,等他从药店出来,曾小桥果然连个影子都不见。他倒是不担心,反正她要去孙盛家,不怕找不到人。

眼看着王一寻越走越远,曾小桥才从药店的货柜后站起来,笑得很得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王一寻死也不会想到她跟着他进了药店。

她翻了翻口袋,只带了十五块钱。

她老早就打听过了,孙盛家在城郊,公交车都不到,只能坐出租车。出租车是十块的起步价,十五块撑死够个单程价。消毒药水一瓶就要五块五,买的话,就没钱坐车了。

曾小桥权衡了一下,果断走出药店。她进到附近的公共厕所里,前后左右张望一番,洗手台太高,没办法抬脚上去。倒是有个洗拖把的水槽,位置又低,出水口跟水槽也离得远,正合适。

她把水槽的拖把放到一边,先放了一点水出来,再把小腿伸过去冲伤口上的泥沙。冰凉的水一冲下来,她就扭曲了五官。

真疼啊!

有些泥冲不掉,她只能用手指头去搓,一边搓一边“嘶嘶嘶”地倒抽气。等冲完水,用餐巾纸把水分吸干。条件艰苦,只能这么将就了。

处理了伤口,曾小桥从书包里拿出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梳整齐,尽量掸干净身上的土,孙盛的背包也要擦一擦。毕竟第一次去孙盛家里,总不能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人家家门口。

对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照了又照,自觉不算太脏兮兮之后,曾小桥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孙盛家的地址。

道路两边的房屋逐渐变少,树木越来越多。汽车在林荫道上飞驰,曾小桥无心欣赏外面的风景,两眼紧盯着计价器,不断提醒司机不要超过十五块。

当然她也做过司机大发善心把她带到目的地的白日梦,然而现实是计价器显示的数字一跳上15,司机就把她放路边开车走了。好在下车的地方离孙盛家没有太远。

眼前有个很大的湖,湖中间修了一座很宽的桥,一直通到对面的别墅群。曾小桥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对自己的发现点头表示肯定,比如桥面很干净啦,栏杆上的石狮子好像每一只都不一样啦。

走到门口,她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你到哪户?”

曾小桥傻眼,看着表情严肃的保安,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我找孙盛,他在S高读书,我是他同学,他书包掉了,我给他送书包……”

“等着。”

曾小桥就乖乖退回到外面。

等啊等,没等来孙盛,倒出现了王一寻。他一见到她就笑了:“还真的来了?打扮过了哦~”他晃了晃手里的消毒药水,朝她走过去,“脚给我看看。”

曾小桥赶紧闪到一边。

才不用他假好心!

“我保证很轻,”王一寻冲她招手,“你别跳了,呆会儿又摔了。”

神经病!曾小桥离他远远的。

“哪位找孙盛?”

“我!”曾小桥条件反射地叫道,一转头看见是个老伯,放轻了声音,“那个,我找孙盛。”

“阿寻少爷。”老伯没搭理她,反而跟王一寻打招呼。

“刘伯。”王一寻笑眯眯地用手指着曾小桥,“我学生。”

刘伯这才正眼看向她:“鄙人是孙家的管家,鄙姓刘,听闻少爷的书包在小姐手上?”

曾小桥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在电视剧以外的地方见到管家活体,讲话还文绉绉的,很是紧张:“我,那个,鄙人——”

王一寻“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白了他一眼:“鄙人是孙盛的同学,那个,姓姓曾,他书包掉了,我,呃,鄙人来还他。”

“少爷今日有事晚归,曾小姐不如将书包交于鄙人,鄙人可代为转交。”

“哦,好。”曾小桥看着刘伯伸出的手,恋恋不舍地把书包交出去,“给。”

“多谢。”刘伯要接过来,发现她攥着带子不松手:“曾小姐?”

“哦哦。”她犹豫再三才松开手,“那,我走了……”

“曾小姐——”

曾小桥迅速回头,满怀期待:“在!”不知道是不是管家见天色已晚,要留她吃完饭啊?

刘伯差点被她亮晶晶的眼神闪到:“天色已晚——”

果然是“天色已晚”!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路上不安全,鄙人请司机送小姐回去,请稍等。”刘伯拿出手机打电话。

“哦,谢谢。”曾小桥上扬的嘴角缓缓垂下,有气无力地弓着背。

王一寻凑过去:“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坐你个头!”曾小桥一时没忍住,顶了回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出,车窗摇下,司机探出头来:“请问是曾小姐吗?”

曾小桥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我就是。”

她上车之后,王一寻把买的药品扔进去:“回去给腿上的伤口好好消毒,别忘了。”汽车开得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回家,不想刘伯也还在,随口问道:“我送她回家的话会不会显得比较绅士?”

刘伯笑呵呵地:“阿寻少爷本来就是绅士。”

晚上孙盛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装死尸。他满怀希望地去找心理医生,结果得到一堆废话。说这是青少年常见感情问题,还说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找对方。

他要是能直接去找她,还要医生干嘛?!

“少爷,你同学把书包送回来了,我放在书房。”刘伯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沙发后面。

孙盛猛地睁开眼睛:“她们竟然还找到我家来了?”他真是小瞧了那两个矮子!他挥挥手:“才不是同学,校服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刘伯你眼睛花就去配副眼镜戴。”

“只来了一个人。”刘伯继续说明,“穿着S高校服,自称姓曾,阿寻少爷说是他学生。”

“曾?!”孙盛弹起来,声音倏地拔高:“她姓曾?”

刘伯觉得他们家少爷哪儿都好,就是老一惊一乍的:“是,那位小姐是这么说的。”

“是不是长头发,黑眼睛,皮肤白白的,个子这么矮,”他起身用手在肩膀处比划,“像只兔子一样?”没等刘伯回答,他又觉得不对劲,“阿寻怎么跟她在一起?阿寻带她来的,还是他们在门口碰上的?”

刘伯不紧不慢道:“这个倒不清楚。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曾小姐像不像兔子,他不知道,他们家少爷倒像是打了鸡血。

孙盛不耐地啧了两声,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最烦什么当讲不当讲了。

刘伯便讲了:“好像曾小姐腿受伤了。

孙盛瞪大了眼睛,扭过头盯着刘伯:“你怎么知道?”

怎么伤的?严不严重?看没看医生?他硬生生把这些丢脸的问题咽进肚子里。

“阿寻少爷让曾小姐回家给伤口消毒。”

怎么哪儿都有他?孙盛窝回沙发:“阿寻还说什么没有?”

“阿寻少爷说他送曾小姐回家的话会不会显得比较绅士。”

“那,”他拎过靠枕,抱在怀里,清了清嗓子,“他送了没送?”

“没送。曾小姐坐我们家的车回去的。”刘伯装作没看到少爷喜上眉梢的模样,“依我看,曾小姐好像喜欢少爷。”

孙盛不响了,眼睛盯住刘伯。

刘伯泰然自若。

过了一会儿,孙盛哼了一声,起身扭头上楼。

她本来就喜欢他。

孙盛到书房写作业,注意力却老是被那只脏兮兮的背包拉走。旁边还“噗”的冒出一个小恶魔在他耳边嘀咕,无限循环“兔子送了背包回来”。

他烦躁地合上本子。

曾小桥送回背包又怎么样?又不是他叫她送的。看在她今天表现良好,之前一礼拜累积的好感度负值他就给她取消了,再加二十点好感度总可以了吧?

孙盛放弃写作业,准备笔墨纸砚打算把《心经》再抄上个十七八遍。他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事到如今,他除了寄希望于神佛别无他法。唯盼菩萨的无上法力可以帮助他抵挡邪念,还他六根清净。

小恶魔又开始循环:“兔子受伤了兔子受伤了兔子受伤了……”

孙盛不胜其烦又无计可施,只能举白旗。他偷偷摸摸地潜入自家车库,在柜子里摸到车钥匙,再借着手机的光在几辆车中辨认出司机平常开的那辆。

他按下解锁键,车灯立刻闪了两闪,把他惊出一身汗,身子贴在车门上一动都不敢动。屏息以待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把人引来之后,他才打开车门跻身入内,在行车记录里找到曾小桥家地址,又窸窸窣窣地撤离。

怕齿轮转动发出声音,他把山地车一直扛出家门才敢骑上。

天色已经全然黑了,星子遥远地点缀着。夜风微凉,道路两边虫鸣此起彼伏。孙盛一边蹬着车,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兔子妖异更甚狐狸精!”

因为腿伤,进行了一周的健身计划只能暂停,不过曾小桥还是坚持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

毕竟靠身体勾引的首要条件就是身材不能寒酸。她目前这种贫困户的身材要吸引到孙盛,难于上青天!好在她还在发育期,还有逆袭的机会。

曾小桥洗完澡,先灌下一大杯木瓜牛奶,又从厨房顺了根香蕉放在睡衣的口袋里。身材要练,十八禁技巧也不能落后。

她熟练地把厨房的垃圾袋扎口,汲着拖鞋出门扔垃圾,结果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了意料不到的人。

路灯下有个少年推着单车站着。

灯光那么暗,曾小桥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她梦到他那么多次,绝不可能认错。心脏好像停止了一瞬,接着便开始疯狂躁动,胸口被什么堵住了,透不过气来。她紧紧抓着垃圾袋,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盛目光如炬。

他到她家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她任何通讯方式,绕着围墙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把她叫出来的法子。行事如此疏忽大意并不是他向来的作风,是以他自己也有些吃惊。

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她就开门了,一副日常的样子出来扔垃圾。

他的纠结、烦躁、困惑,她毫不知情。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之后,她依旧舒坦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孙盛想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做出这种事。他忿恨地瞪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他出现得太突然,曾小桥被冲击得连情绪都来不及分辨就见他作势要走,她想都不想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视线从抓着自己的手向上移到脸,丑是丑了点,不过还能忍。孙盛没有推开她。

“要、要不要进去坐坐?”曾小桥怕他不自在,又补充道,“我家里人去乡下度假,这几天都不在。”说完她便立刻后悔了。在这个时间段说这种话,已经远远超出了邀请同学到家里做客的含义,他很可能认为她在性骚扰他。

孙盛不做声地盯着她。

勇气在沉默中消失殆尽。曾小桥咬住下唇,缓缓松开手,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然后她听到他“哦”了一声。

孙盛端坐在客厅,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曾小桥。

曾小桥站在旁边,局促地绞着手指。她是很希望孙盛能看到自己,但他这么看她,她压力也很大:“我、我去给你倒茶……”

“我不渴。”

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哦……”呜,好想逃!

孙盛瞧见光裸的小腿侧面涂了一大片红药水,不由得多看两眼。

曾小桥发现他目光所及,默默把受伤的腿往后藏了藏。

孙盛诈她:“藏也没用,我都知道了。”他当然知道问阿寻会比较快,可她的事他为什么要问第三者?

她猛地抬头,见他面无表情,很是忐忑。他都知道?知道她跟人打架弄伤了腿?难道那两个人去告家长,把账算在了孙盛头上?

“一、一人做事一人当,打架的人是我。”曾小桥低下头,“你、你好不容易才复学了,千万不能跟打架之类的事件扯上干系。我明天就去女校讲清楚,对、对不起啊……”她自以为帮了他,结果还是添乱了吗?

嗯?孙盛眼神开始摇晃。这家伙跑去跟那两个矮子打架了?等一下,她为什么会知道是女校的人跟他有过节?

“你都看见了?”他继续丢陷阱。

曾小桥“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急忙否认:“没、没有,我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

孙盛心里的恶气一扫而空,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你放学不回家,跟着我想干嘛?”

“我,我……”曾小桥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恨自己没有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

他轻啐:“痴女!”换作以往,碰到尾行他的人,或者拎过来打一顿,或者直接报警。要不是看在她喜欢他的份上,他才懒得坐在这里跟她多费唇舌。

曾小桥耷拉着脑袋,无法反驳。

骂也骂过了,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她。他下巴朝桌上的塑料袋抬了抬:“喏。”

曾小桥还沉浸在难过之中,没听见他说话。

“啧。”他侧过头。

分明是她像个痴汉一样尾行他,他说她一下难道不应该吗?还敢摆脸色给他看了!

他舒了口气,手指勾起塑料袋,身体往前探,把袋子塞进她怀里:“给你的。”

“?”她摸不着头脑地瞄着袋子里面,发现全是各式各样的药品。

没多久孙盛就接到了曾小桥的凝视。他虽然觉得她的目光太过炙热,不过勉勉强强他也就忍了。等到弯成月牙的双眸里荡着水光时,他有些惊慌。

喂喂喂,这眼泪是怎么回事?别哭啊喂,他从来不安慰人的!

孙盛东张西望想找纸巾给她擦擦,一个不留神她已经站到了他面前,还被她看了一眼。

唔,感觉还不赖。

曾小桥的爪子摸上胸口时,孙盛大惊失色,身体不自主地后仰。结果椅子失去平衡,他连人带椅摔在地上。他顾不得疼,连连后退:“你想干嘛?!”

曾小桥欲说还休地瞥了他一眼,握着发抖的拳头蹲在他面前,将脸靠过去。

他要被强吻了,孙盛想。

脸颊上柔和触感转瞬而逝,他盯着她低垂的眉目,没由来地发了脾气。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现在给他装什么纯情?!

孙盛一把推开她,使劲擦着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长指直指曾小桥的鼻尖:“你竟敢亲——”

那个“我”字还没出口就自动消音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不要脸的骚兔子捧了他的手,将伸得笔直的手指含入口中。

指节被一点点含吮,不一会儿半截手指就被唇舌紧紧包裹着。她吸得用力,他甚至能感觉到贴着指腹的软舌随着吮吸而蠕动,门齿有些重地卡着指关节,倒不算疼。

孙盛一下就联想到每天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淫梦,脸色有些不好:“我手都没洗过,亏你吃得进去!”

而后曾小桥就把手指吐了出来。

孙盛面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他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嫌弃,她这么较真做什么?死兔子真是讨厌死了!

柔软的舌尖从口中伸出,绕着指尖打转,搔刮着指腹,甚至连指缝也细细地舔舐了。舌头将唾液涂满了整根手指,她才磕巴着开口:“这、这样洗,可、可以吗?”

她很怕孙盛,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生气,可他好似一直在生气。她又不太怕孙盛,因为他看起来很凶,却从来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她问了话,只得到他恶狠狠的瞪视。

孙盛简直怒不可遏,这兔子胆子真是包了天,竟然敢问他这种问题!

他要是说可以,不就表示他认同了这种荒淫的行为,她以后不得对他为所欲为?要说不可以,他倒也没那么不情愿……

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用眼神在警告她吧?曾小桥撅着屁股后退,立刻被揪住了领口,倾国倾城的脸就这么靠过来。漆黑的瞳眸里光影沉浮,让她有些晕眩,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突然觉得语文课上那么多古诗词没有白背。

一根手指压在柔软的唇间,稍稍用力便挤了进去。孙盛飘开了眼神,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

都是这家伙的错!

几缕发丝自曾小桥肩头垂下,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晃动。

孙盛把目光压了又压,终是按捺不住地移向她唇间,只见软唇前前后后地套弄着一根手指,显是将它当做了肉茎。指节上湿亮一片,全是她的唾液。她时不时停下,用力嘬几口,又接着套弄。

曾小桥把这礼拜特训的成果全用上了,捧着手认认真真地舔。只是舔着舔着,身体就开始发热,双腿中间酥酥麻麻的,甚至流出了汁液。她含得更专注,不想让下身分散了注意力。

可事情总是这样,越不想在意的反而越让人如芒在背。

淫水一股接一股地流,肉穴空虚地收缩,想要东西插进去捅一捅的想法越来越鲜明。曾小桥偷偷并紧了大腿,试着缓和如潮水般涌来的性欲。

孙盛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这样敏感,只是被她舔一舔,就舒服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可她的爪子隔着裤子摸上勃发肉茎的时候,他还是意志坚定地拍开了——不能每次都随了她的意!

嘴里的手指被强行拔出,曾小桥不解地看着他。

她欲求不满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就只差在额头上刻“快肏我”三个字。

真是要命!

孙盛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把她按在地上的冲动,手掌伸过去,盖住她湿漉漉的眼睛:“今天不行!”

曾小桥眨了眨眼,怯生生地问:“为什么?”他那里明明也硬了。难道还在生气?

睫毛轻刷着掌心,惹得肉茎又是一阵躁动。他心浮气躁:“不行就不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那,”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求求你,行不行?”

“曾小桥!”盖在眼睛上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脸颊,孙盛怒目而视,“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下面那根?”

他没怎么用力,只是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喜欢里。”

孙盛心里又不舒服了:“下面那根不喜欢?”

“喜欢……”

她的回答勉勉强强,他收回手,嘴上仍在挑剔:“你怎么什么都喜欢。”

曾小桥顺口就接了一句:“你的我都喜欢。”

孙盛眉头皱了皱便垂下眼睛,所以曾小桥没看见他眼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她点着头,自我肯定:“嗯,都喜欢——”

脸被捧住,孙盛的嘴唇压了上来。

亲吻来得太突然,曾小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乱成一团。直到贴合的嘴唇分开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一点真实感,迷茫地望着他。

孙盛回过神之后简直想夺门而出,他想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眼神一对上,他羞愤难当:“你最好讲的是真话!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看我怎么收拾唔——”

这回他终于被曾小桥强吻了。

嘴唇被又吸又舔,那家伙哼哼唧唧地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压了上来,中途“嘶”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抱着他继续啃。

孙盛觉得大概是她碰到了伤口,欲低头查看。她倒没怎么纠缠,他轻轻一推,她就缩了手,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

他:“你起来。”

曾小桥茫然:“?”

孙盛想她因为自己而受伤,耐着性子解释:“我看一下。”

看一下?曾小桥的思维直接朝着黄暴的方向发散,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默默地从他身上起来。

孙盛一边揉着发麻的嘴唇,有些担心她这么个亲法,嘴巴明天就要肿了,一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朝旁边移——

曾小桥背对着他将内裤从脚腕处褪下,因为弯腰的动作臀部有些上翘,泛着水光的私处就这么一清二楚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孙盛想都不想就吼出来:“穿上!”

曾小桥一个哆嗦,僵在原地不敢动。

“让你穿上没听见?”孙盛肺都要气炸了,明明只是想看伤口,她却开始脱裤子,她以为他跟她一样满脑子都是下流的事情?他见她还呆立着,索性过去把裤子扯上。

曾小桥随他摆布。他动作有些大,扯得皮肉隐隐作痛,她忍着不敢吭声。

“你好色也要有个底线,别随随便便就脱衣服!”孙盛见她蔫头蔫脑的样子,想着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又放软了语气,“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坐怀不乱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怎么活过来的!

他教育完了,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搞得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他咳了两声,刚想说话,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曾小桥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他恼火地瞪着她的头顶:“我要回去了!”走出没几步,衣服就被拉住。他挑了唇角,一回头仍是疾声厉色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曾小桥搓着衣角,不敢让他看见眼眶的水光,“你在天台上看见的那次,也不是、是……”她并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可是声音却忍不住变了调。

孙盛看了她一会儿,压着脾气帮她理清思路:“曾小桥,你到底一共喜欢几个人?”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懵了。

他眉头一皱:“问你呢!”她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她打了个哆嗦:“一个……”

“谁?”

“你……”

孙盛单手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他凑过去,直至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你的眼睛不是应该只看着我,这里,”手指抵住她的胸口,“不是应该只想着我才对吗?”

他虽然没有追究前尘往事的喜好,但不代表他不介意隔三差五地就被提醒她跟王一寻有过性关系:“可你为什么老是提起跟不相干的人和事?”

曾小桥噙着泪的眼里流露出惊讶。

“咕噜噜——”在这紧要关口,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顿时将气势消弱了大半。他自然不能就此退缩,强撑着跟她大眼对小眼。

沉默片刻,她犹犹豫豫地问:“里要不要次面?”

孙盛“哼”了一声,却把她放开了。

于是曾小桥就去厨房煮面条。

厨房与客厅之间只放了个长吧台桌权当隔离,孙盛在客厅就能将曾小桥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

淡蓝色的火焰舔着锅底,曾小桥把洗干净的黄瓜、胡萝卜刨成丝,又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酱牛肉,改刀成薄片,等锅里的水咕嘟作响,就将面下锅。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甚至抽空煎了个荷包蛋。

孙盛想自家的厨娘厨艺段位比曾小桥不知道高出多少,她不过煮个面,他还不至于要惊艳到晕厥。让他目光泛起涟漪的是她端着碗放到桌上,大概是因为烫,她立刻缩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曾小桥等了一会儿,不见孙盛入座,不由得抬头朝他看去。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孙盛认为主人家都不招呼,他怎么好意思入座?于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

曾小桥挨不过,试探地问:“你还吃吗?”

孙盛勉强把这句当做邀请,拉开椅子坐下。

最上面盖了一个荷包蛋,下面是满满的肉片,将面条严严实实地盖起来——不管从卖相还是营养角度出发,这都不是一碗好面。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做出什么色香味俱全来,主要还是吃个心意。

他拿起筷子,东一筷西一筷地挑着吃,吃着吃着,猛然发现碗底空了。他匪夷所思地盯着碗,怎么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一大碗面吃完的。

曾小桥心里才稍微高兴一点,却突然接到一阵令人心底发毛的注视。她觑着他绝对称不上愉悦的脸色,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点压下来,无措地绞着手指。

孙盛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好色兔子占了去,以后说不定连胃都要被她攥在手里,心里就堵得慌。他把曾小桥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长相0分,身材0分,性格0分,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在这种三无产品上栽跟头。

“我回家了!”孙盛噌地起身,哒哒哒走到门口,以防曾小桥真做出什么傻事,他特地叮嘱,“那两个初中生你别管了。”

又没回应。

他没好气地回头:“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她缩在门边,忙不迭地点头。

然后孙少爷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

曾小桥被那个亲亲刺激得辗转反侧,在床上挺了一整晚的尸。没有家人被带去度假的阴郁完全被抛诸脑后,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殷殷切切地盼着礼拜一去学校见男神。

度日如年地熬完了周末,曾小桥一大早就跑到学校,打开窗户对着孙盛的座位发呆。从教室空无一人等到快上早自修,才见孙盛进教室。

胡静静看不下去地卷起作业本往她头上敲:“曾小桥你还想不想活了?”

预见到迎面而来的思想教育,曾小桥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嘟嘟囔囔:“知道了!知道了!我花痴一下神颜都不行喔?”

胡静静都懒得吐槽她。那德行哪像是花痴神颜,整颗心都要挂孙盛身上去了好不好?

曾小桥心不在焉地混了半天课,一到午休时间就瞄到孙盛离开了座位。她顿时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抓起自己的午餐盒往教室外面冲。

一旁的胡静静想拉住她都来不及,只好放开了嗓门喊:“曾小桥,中午要开班会,你别忘了!”

曾小桥追孙盛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听胡静静说话。

午休时间在学校里碰到认识的人,顺便共进午餐,交换食物,怎么想都觉得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孙盛连她煮的面都吃了,应该不会拒绝再尝尝她做的别的东西吧?再说他们都亲过了……

曾小桥一想起那个亲亲,眼睛都要变成心形了。她站在走廊拐角处,探出小半个头偷窥,看到孙盛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忙缩回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孙盛!

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孙盛过来,曾小桥粗略地估算,觉得都过了这么久,他就算用爬得也该爬到了。她就探头去看,结果刚伸出头就撞上一堵肉墙。

“不好意思——”曾小桥捂着额头忙不迭地道歉。

“你在这干嘛?”头顶飘来语气不善的声音,正是孙盛本尊。

“这么巧啊,呵呵呵呵——”曾小桥抬头瞪着眼睛,努力装出惊讶的表情。然而对着孙盛毫无表情的脸,她越笑越干,最后心一横,豁出去一般问道:“那个,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决心下归下,说话还是磕磕巴巴。

孙盛想都没想:“不要。”说完风一阵地从她面前跑开了。

一起吃午饭?他们是在谈恋爱吗?真亏她想得出来!

曾小桥扁着嘴看手上的餐盒。餐盒是动用了压岁钱买的最新款超保温型,她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餐食材,早上更是五点不到起床烧菜做饭。做了一堆准备,可是孙盛不要跟她一起吃,她又有什么办法?

孙盛从小卖部买了面包——从家里带食物很麻烦。他没有直接去吃午餐的专属地点,而是鬼使神差地又绕回走廊,曾小桥果然还在那里磨蹭。

就这么会儿工夫,她已经看见了他,欢天喜地地朝他跑去。

孙盛自然拔腿就跑,边跑边摇头。从内心来说,他其实是很传统的人,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么积极主动的类型。疯跑了一阵,他回头没找到曾小桥,一个急刹停住脚步,在原地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她,只好又折回去。

曾小桥已经在岔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弃时发现孙盛在前面一闪而过,当即卯足了劲跟上去,一直跟到了实验楼的备用楼梯。她喘着气推开防火门,他正悠哉游哉地坐在楼梯上拆面包。

孙盛作出活见鬼的表情,还作势起身往后退了几个台阶。

曾小桥当即蹭蹭踏上楼梯,扑过去死死拽住孙盛的裤脚。身体直接撞在阶梯凸出的部分上,疼痛不必说,但她没当回事,生生把呻吟吞进肚子里:“……”

孙盛这回是真惊讶,把人一把拎起来,低头去看她膝盖,确定没出血之后恶狠狠道:“你疯啦?!”前几天才刚把膝盖搞破,现在又摔一次,她真以为自己铁骨铜皮?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直接摔在他面前!

“疼不疼?”这句在舌尖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被压了下去。

曾小桥不吭气,低着头随他说,反正被说几句又不会死。她这个周末想明白了一件事,要走身体勾引道路的人是绝对不能用玻璃心的。

孙盛见她在台阶上坐下后就巴巴地望着自己,真是有火都发不出,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坐下,咬手里的面包出气。

“我……做了丸子,你——”曾小桥用尽全身力气才伪装出的镇定在凌厉的眉目突然转向自己时化为乌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孙盛得意地看见色兔子跟自己对视撑不过两秒就着急慌忙地移开剧烈摇晃的眼神,从脸到脖子都红成一片。他最后才瞥一眼用牙签串着的肉丸,热气从表面缓缓散开,这玩意儿是她做的?他迟疑着吞进嘴里。

“怎、怎么样?”曾小桥紧张兮兮地,想看又不敢看他。

“嗯~”孙盛把食物咽下去之后才模棱两可地开口,“还行——”他瞪着整个塞过来的餐盒,什么情况?!

“就是……”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你吃吃看!”

“我有东西吃——喂!”

曾小桥眼疾手快地夺过他手里的面包,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

孙盛差点暴走:“曾小桥你敢不敢再脏一点?!”那面包他吃过了好不好,她还舔来舔去是想干嘛?

曾小桥又畏畏缩缩地把面包递回去。

孙盛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谁要吃她舔过的东西啊!

“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打开餐盒,看见里面的食物,愣了两三秒,赶紧仰头望天,不想让她发觉自己骤变的表情,手指帮着表情肌强压下不住上扬的嘴角。

米饭做成的兔子盖着一张蛋饼被,疑似胡萝卜的蔬菜被刻成“LOVE”的形状摆在蛋饼上,周围撒着若干爱心形状的不明食材。

说真的,她老是这么表白心意,他负担其实也是有点沉重。

“没筷子……”

听见他嘟哝,曾小桥赶紧双手奉上。目标达成,yeah!

她用筷子挑着自己餐盒里的,注意力全放在孙盛那边。她偷瞄了他好几眼,都没见他有反应,索性咬着筷子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盯着盯着,视线就停留在不断开合的嘴唇上不动了,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亲亲。亲亲的时候,到底什么感觉来着?曾小桥一点都回忆不起来,那时候她紧都紧张死了,哪还有心思去感受亲亲。

所以说,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把握机会呢?

曾小桥收回目光,对着食物重重叹气,好想再亲一次啊!她残念太深,完全没留意自己已经把想再亲一次的话说出来了。

孙盛又不聋,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深觉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他不过吃她一个便当,她就敢当面索吻。色兔子看着一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实际上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真是小瞧了她!

“想也没用。”他傲慢地抬起下巴,“亲不亲,什么时候亲,怎么亲,都是我说了算,你没有发言权。”

“欸?”曾小桥很是迷茫,大脑好一会儿才把这段发言跟她刚刚的残念联系起来。难道她说出来了?

“觉得委屈?”他把空了的餐盒放到地上,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双手插着裤袋走下楼梯,回头斜睨着她,“这可没办法,谁让你缠着我的。”

曾小桥一点都不委屈,相反心情还很不错。

她本来就没痴心妄想孙盛能再亲自己,何况他听见她的话都没气急败坏,只说他说了算。搞不好就是在暗示她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她露出痴汉般的笑容,摸着鼓鼓的口袋——被男神啃过的面包一枚!她简直要佩服死自己了。

曾小桥她哼着歌一路回了教室,随后就被坏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学校文化节,她们班跟隔壁班合演话剧,她也是表演者之一。

“两个班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找上我了?”曾小桥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文艺细胞,到课代表那里背个课文都背不利索,怎么上台演话剧?

胡静静翻着白眼:“早说让你别忘了回来开班会,你听了吗?你没听。现在怪谁?”

文化节每个学生都得参与,胡静静早想好了拉着曾小桥一起搞后勤。谁能料到下午上第一节课的王一寻会提前到教室,偏偏让他听见她们班要演话剧,就把曾小桥给推荐上去了。胡静静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曾小桥真是把王一寻恨到了骨子里:“那有没有说我到底演什么?”

胡静静想了想:“话剧定了《爱丽丝梦游仙境》,你演开场那只兔子,王老师说你特别适合。”

曾小桥宁可硬着头皮去演话剧,也不想跟王一寻有瓜葛。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脸在走廊上堵她。

“生气了?”王一寻加快几步,看到她拉长的脸不由得笑起来,“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欠考虑,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不搭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就跟你们班主任说——”

如果可以,曾小桥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但再这么下去,她目测自己的校园生活会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用最理智的态度面对他,用最简短的话结束对话:“你到底想干嘛?”

“嗯……”王一寻拖长了尾音,“我的目的好像早就告诉过你了。”

曾小桥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虽然王一寻不觉得她会忘记,不过他是不介意再说一次:“我希望你能考虑跟我保持肉体、精神两方面固定搭配关系的可能性——”他往后微微倾倒,捉住她挥来的手,“你可以打我,但这里不行。”众目睽睽之下,最后吃苦头的还是她。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总是不长记性!

曾小桥忿忿地抽回手。

“你看,”他很配合地松开,“我一提你就这样子。所以只好另辟蹊径,试图引起你的注意。”

“你找别人做啊!”世界上人这么多,干嘛非得对她不依不饶的?

王一寻被气笑了:“我看起来这么随便?”

根本不能心平气和。只讲了两句,她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往脑袋拥去,眼前一阵晕眩,冲口而出:“不用看起来!你不就是这么随便地把我——” 她倏地停住,抿住嘴唇,闷着头往前走。

王一寻早就预想过曾小桥的反应,不管她是哭还是闹,他都有办法应对。可她就这么突兀地闭口不言,隐忍的表情让他生出了异样的想法,异样的“他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孙盛推着单车从车棚走出来,明明路上很多学生在走,某个人的身影就是自作主张地往他视野里跳。他无奈地揉了揉鼻子,都说不要这么主动了,放学还要装偶遇,学校很多人她想过没有?

他不情不愿地往两人前进方向的相交点走去,一边瞥着曾小桥,一边调整自己的速度。偶遇当然是要刚刚好碰到才叫偶遇,老早八早就等在那里的叫蓄谋已久!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孙盛的眉毛也越挑越高。她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戏做全套了。虽说她精神可嘉,但他实在是目光如炬,这些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

又走两步,曾小桥便一头栽进了孙盛怀里。他为了减少缓冲,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一把。至于单车,就让它倒在地上好了。

曾小桥撞了人,忙不迭地躲到一边,嘴里一连声的“不好意思”,目光匆匆一瞥,动作就僵住了:“……”

礼拜一放学的路上,多人亲眼目睹一名女学生冲撞了孙盛后生生吓哭。众人联想到一年前孙盛把人丢出窗外的事迹,便都不敢上去触霉头,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女学生点亮一根蜡烛。

孙盛眉头皱得死紧,色兔子眼睛通红,分明是哭过。

好端端的,她哭什么?

他转念心里便警铃大作。他想好了要把色兔子晾在角落里,可他昨天不仅摸到了她家里,亲上嘴了,更别提还吃了她两顿。

不妙!真是大大的不妙!

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抬腿就走。

曾小桥被他瞪得不明所以,却很快就发现自己突然就很难遇到孙盛了。上下学的路上,她就没堵到过人。午休时间,不管她在学校里怎么找,也都没找着过他。

孙盛晾了曾小桥快一个月,又刻意不去劳动“五姑娘”,倒果真起了些效果。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有道理的,起码她那个动不动就流水的淫洞不整天在他眼前晃了。

一眨眼,文化节也即将到来。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