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下了车，穿着警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以外。
“加油站都停运了，他去哪找油？”
白依依问。
“我想，可能是去‘借’吧。”
何铭说。
“借？”
“就是偷。”他脸有些发红，“停在马路上的车油都耗尽了，但路边停的车说不定有一些。”
白依依没说话。
何铭越发羞怯。
“这个事情现在很正常。毕竟，F11区需要石油来运转空调、电力和空气交换机，但政府发给的远远不够。所以，张队时不时需要出来打些“野油”，聊胜于无，补贴些家用。你不要怪他。”
“我没有，当然，我不会怪他。”白依依说，“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们救我出来，我很感激。没有你们，我可能会死在那个地下室，发烂、发臭都没有人知道。”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嗯？”
“我是说，你不需要感谢我，你之前也帮过我。”
“可这是救命之恩，不一样的。”
她看着他的眼光饱含感激，或许还有一丝不解。何铭非常挫败，他不知道怎么说，知道之前做得还不够，想要对她再好一点，想要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她刚刚遭受重创，身心都没有恢复，或许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张队这么久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嘭——”
寂静中的一声枪响，两人同时肢体颤抖了一下，面面相觑，然后枪声更密集了。
柏油路上没有人迹，零星的汽车停在路上，更像曝露在阳光下的尸体。夹着黄沙的风一吹，身处警车上的两人孤零零的，像处在渺无人烟的孤岛上。
何铭深吸了一口，想要推门而出，说：“我去看看。”
白依依降下车窗，探到外面瞧了瞧。
“不行。你会开车吗？”
“——不会，你下车做什么？要去也是我去。”
“我来开车。”
白依依系好安全带，打火、挂档，脚踩离合、油门，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撞在前面法拉利的屁股上。好在两个人都系好了安全带，何铭摸了摸被勒了道红印儿的脖子，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会开车吗？”
“看我爸开过，坐稳了。”
车子在道路上各种汽车的夹缝中穿行，摇摇晃晃地，不是擦到这个就是挂到那个，简直像一款现实版的碰碰车游戏。磕磕绊绊的，两人来到枪声响起的地方。
“张队，快上车！”
何铭伸出头大声喊，一枚子弹同时打中了后视镜玻璃，碎片从车窗外飞射而来，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艹，这帮混蛋！”张队瞅准时机，一个打滚爬进车子，同时白依依猛打方向盘，车子以倾斜的姿态朝着来时的方向直射而去。
“上，抓住那个穿警服的！老子要把他火烤了！”
随着一个貌似头目的一声大喊，几个小弟站在路口上，准备仗着手中的枪支将几人给留下。
“妈的，两只冲锋枪，真看得起老子！”张队坐稳以后，扫了一眼前方的形势，脑袋上青筋直跳。
前方无路，后有追兵。弹片打在挡风玻璃上，防弹玻璃也很快就有了裂痕。白依依精神紧张得操纵着方向盘，无暇顾及。何铭手抓着上面扶手，紧张地大喊：
“张队，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些人？”
“别提了，看他们的衣服你还不知道嘛？全是重刑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妈的，老子一辈子抓老鼠，现在要被老鼠给咬死了！”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要撞上了！啊——”
悍马改装的警车保险杠从中间断开，一半拖在地上，擦出一道道火花，一半随着弹飞的人一起，不翼而飞，很快被抛诸脑后。
世界安静了。白依依机械地踩着油门，何铭和张队看着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发呆。
过了许久，白依依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撞死人了。”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只是碰上了胳臂、腿儿什么的，去医院看看就好了。你说是吧，张队。”
“我现在担心地不是这个，你们不觉得我们的车胎漏气了吗？停，停车！”
五分钟后，三个人站在路边。正是正午时分，据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是49度，反正柏油路都被晒化了，人走在上面一走一个脚印。何铭和张队还好，长衣长裤，白依依可遭了殃，江城的黑色长T被她改作了连衣裙，随便拿个领带绑在腰间，看起来还算合理，就是裸露在外的皮肤整个泛红起来，阳光下她整个人像个煮熟的大虾，这样下去，走不了多远她非得晕倒不可。
“这样不行，十几公里的路，就这样走着，咱们三个非晒成肉干不可。还是在旁边避一避，到傍晚再赶路。”
此时三人正走在一条商业街上，就近找了家店铺钻进去。现在商铺自然是没有人营业的，这件成衣店的玻璃橱窗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破了，大多数衣服都不见了，只剩少数与地上的碎玻璃躺在一起，像是台风过境一样。
“啧啧，运气不错。”张队说：“柜台里还有几瓶矿泉水和饼干，可能是柜员落下的。太难得了，现在连超市都被抢的干干净净，没想到咱们还能在服装店里找到找到吃的。喏，给你们一人一瓶。”
何铭喉咙都冒烟儿了，一瓶水灌进去，满足地感叹一声：
“太爽了，哎，依依，你不喝吗？”
“哦。”白依依应了一声，依旧魂游天外，从刚才撞到人以后她就如此，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何铭安慰她说。
“我知道，可觉得很不舒服。他以为我会刹车的，我记得最后一刻他的脸部表情，他很惊讶，身子左倾想躲避，我若是减慢一下速度……”
“那我们都会死！”
张队这句话一直在白依依脑中徘徊。日落月升，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徒步跋涉，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光亮，有人影来回规律地巡逻，看到三人回来，欢快地跑过来迎接。
“依依，依依。”何铭过来很自然地挽住她的手。
“嗯？”
“你怎么不动，走了一天了，让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好。”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但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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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一直不是很稳定哈，因为渣作者手速很慢，有时候写了觉得不能打动自己，就发不出来。卡文期一天一更有些困难，隔天更吧，还是每晚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