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利菲尔的住所,顾夏薇就看到缪抱着胳膊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她。她走过去愧疚地看着他,小声道:“你都听见了?”
“嗯。虽然有的地方不是很明白,但大概理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了。”缪垂下眼眸担忧地说:“可是这样一直耗下去,你和他都只会痛苦吧?”
“没关系。既然他喜欢在痛苦中寻找快乐,那就随他去好了。而我有缪在身边就足够了。”她双手环上少年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以掩盖住眼中的泪光,喃喃地说:“太贪心的话,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啊……”
“小哑巴。只要能让你不为难,让你更有安全感,我……我……”少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顾夏薇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依旧保持抱着他的姿势也不说话,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能傻到什么地步。
我可以做回弟弟,可以不要恋人的头衔。而你去做利菲尔的首领夫人,这样你和他都能对彼此专一,你就会幸福了吧……这些话在他喉咙里打了个转,又被咽了回去。他不想,更不舍得说出口啊!
“缪?”他长时间的沉默让她不禁从他怀中抬起头,却被他紧紧按住脑袋,不准她看向自己的脸。几秒钟过后,一滴,两滴……有水珠落到了她头顶的发丝上,却不是来自天空的雨滴。
她又害得缪哭了……
好像自从遇到自己,缪就总是哭呢……特别是这一次,她感到自己的内心仿佛正在被他的眼泪灼蚀出无数个带血的窟窿,疼得无以复加。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缪痛苦,让利菲尔痛苦,让自己痛苦!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任性地去爱上他们,而在伤害了他们之后却又死咬着自己的原则不放。这样混蛋的自己,明明谁都配不上啊!
许久之后,她感觉头顶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便拍拍他的背,说了句:“我们回家吧。”其实她是想说无论怎样她都不会丢下他,不会不爱他的!然而话到嘴边才突然发觉,原本这一切就是她害得,她这种坏女人根本没资格说那些话去安慰他!
缪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应了声“嗯”之后,两人便在沉默的气氛下回到了酒馆。
利菲尔醒来后只休息了一天便又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缪跟在他身边也同样早出晚归。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一样,利菲尔依然每天抽出时间来酒馆,和顾夏薇还有缪闲聊些有的没的。偶尔吃吃他们的小醋或是口头上占一占她的便宜,缪有时会为此闹一下别扭但也不会真的生气。只是三个人就像说好的一样,谁也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
就这样又过了些日子之后,恼人的雨季终于一步两回头地结束了。
洪水退去之后,利菲尔忙完了堤坝和田地的修复,又带着大部分的雄性进山狩猎和采矿,以补给部落缺少的物资。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食物不足的情况,他还提倡兽人们发展畜牧业。不过显然,这些习惯靠狩猎为生的兽人们哪里愿意反过来去饲养动物,根本没有几个响应号召的。到头来也只有顾夏薇和缪在酒馆的后院里养了一些野鸡和兔子。
等这些眼前的问题处理得差不多之后,紧接着最重要的便是对瘟疫的防治。听说南边数个相邻的部落已经开始有人染上了瘟疫,虽然利牙部落至今还没发现疫情,但也不能大意轻心。
为了防止瘟疫进入部落,除了禁止外来人员的进入,利菲尔还采纳了顾夏薇的提议,着力改善部落的卫生情况,所有人不得食用生肉,饮水也要烧开了之后才能喝。并且每日用蒸馏过的烈酒来消毒公共区域,虽然达不到酒精的浓度,但终归还是有效果的。证据就是无论外面的瘟疫闹得有多凶,利牙部落却没有被波及到分毫。
只不过即使目前还不曾发现疫情,部落的族人们也还是怕得很少出门。于是顾夏薇索性将酒馆停业,无聊的时候就在院子里逗弄自己饲养的那些可爱小动物。
“大白大黑大花~~小红小黄小花~~你们真是太可爱了,姐姐超爱你们的~~”看着院子里养得三只小兔子和三只雏鸡,顾夏薇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她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一直都没有机会养宠物,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养这么多,她哪能不高兴?如果不是如今的情况需要对卫生特别谨慎的话,她真想抱起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好好蹭一蹭。
“你干嘛要给它们起什么名字?明明就是用来吃的。”缪酸溜溜地说道。他难得一天休假,可以在家好好陪她。结果却被她甩在一边,跑来和一群动物玩得开心。
“这么可爱,谁吃得下去啊?”顾夏薇狠瞪了缪一眼,“再说你至于饿成这样吗?”
缪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就算不是养来吃的,也不必当它们的姐姐啊……他们都叫你姐姐了,我怎么办?”
“少啰嗦。”顾夏薇拍了他后背一把,不满道:“除了在床上,你什么时候还叫过我姐姐?”
“唔……”缪自知说不过她,扁了扁嘴不再说话。他知道顾夏薇喜欢听自己叫她姐姐,每次在床上这么叫她,都会让她兴致更加高涨。但如果平时也这么叫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他永远都是弟弟了?他最怕的就是她会因此而忘了他们恋人的关系。
“缪?又在胡思乱想了吧?”顾夏薇搂过缪的肩膀,从侧面探出头来看着他。
“我没有……”
“我说过讨厌撒谎的孩子哦~”她不顾缪的挣扎使劲地揉乱了他的头发,笑着说:“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但你真的不用想那么多。我想好了,等你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就立誓。到时候谁也拆不散我们,你想跑都跑不了!”
“可是这样你就必须再选择其他雄性才行。我不是首领,没有资格独占你。”缪抿了抿唇,无奈又认真的说道:“其实利菲尔是个很好的人。我以前讨厌他只是因为对他不够了解。就算你和他立誓成为首领夫人,我想他也不会反对我们来往的。你不用再去面对其他雄性,我们也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
“可是那样我就给不了你名分了!你真的甘心一辈子都做弟弟吗?”虽然名分这个词她用得很别扭,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会让缪在这段关系中受任何的委屈。
“可是我……”
“不要再可是了。”她扳过缪的脸,在他软糯的唇上轻啄一下,温柔而坚定地说:“我想嫁给你。请让我嫁给你。”
“小哑巴……”缪感动得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不放开她。
“笨蛋缪,这个时候要叫我的名字啦!”顾夏薇回抱着他,掩不住甜蜜地说道。
“薇薇……我爱你。”
“我也爱你,缪。”
顾夏薇闭上眼睛,抬起头等待缪的亲吻。然而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他扫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却迟迟没有等到唇上柔软的触感。她不解地睁开眼睛望着他,却见他“啧”了一声,回头冲着门外吼道:“你到底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顾夏薇一惊,很快便看到利菲尔从虚掩的门外晃身进来。挑着一边的眉毛,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仍抱在一起的他们。
“你一直都在那里?”顾夏薇皱着眉,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嗯,从你说他在床上叫你姐姐开始……”利菲尔摇头叹了叹:“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不如我干脆也改口叫你姐姐好了,这样你也会愿意陪我了吧……”
“你就是叫妈也不行!”顾夏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又觉得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会让他难堪,便岔开话题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自从酒馆停业之后,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利菲尔了。
“因为有件事必须亲自和你们说。”
利菲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顾夏薇和缪彼此看了看,也连忙端正了神色,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