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阳帝面前垂头不语。他已经屏退左右,倒没有落我颜面。这偌大的玄天殿,此刻,就只剩我和他。作为此方宇宙的主神,阳帝执掌着天地律法、万物生死,我作为他的伴生神,说是同胞兄妹,实际上却是从属之分。这宇宙间的众神灵,弱小的,尚还能敬我一声月公主,强大的,却是不屑多唤我一句。我的地位不尴不尬,都道我依附阳帝生存,这种说法我无法否认,但心中一直隐有不甘——正因如此,我数次三番拒绝了阳帝的求婚,只言自己配不上他,愿他寻个门当户对的帝后。这说辞毫不管用,我只好又道:我为月神,心性清冷,无意情爱,这是天性本能。他才算作罢。
而今,这个谎言却是不攻自破,他勃然大怒也无可厚非。
“月灵恳求阳帝放过凡人宋石墨。所犯天规,月灵愿一力承担。”
他良久不语,我不由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就见他面沉如水,金色眉目间怒意尽显。
我心下一凉,当即磕头,“求阳帝念在月灵百万年来的服侍下……”
一声冷笑将我打断,他慢悠悠道:“你还记得你我已相伴百万年的事?”
我沉默不语。
“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去回答,只自顾嘲弄一般地笑道:“你我本是同生,相伴相依至今,百万年的岁月,我都没能教会你懂得情爱,一个区区凡人,又怎能做到呢?”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勾起我的下巴,温柔而促狭地问:“你必是在调皮地糊弄我吧?”
我心知他这温柔只是假象,我实在不该迎难而上,但我更知道,若我不坚持到底,宋石墨必然要落得个神魂皆灭的下场,连转世投胎都是奢望。
我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郑重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愿阳帝成全!”
他的笑容蓦地消失,犹如被人惊走的群鸟,转眼就再无踪迹。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挺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心中警铃大作,再度磕头,求饶道:“还请阳帝念在多年情分……”
“我向你示好百万年。你对他一往情深时,又可有念过我?”
我顿时语塞,心中隐生不妙,只觉今日恐怕无法善了。
但我仍要做最后一搏,为我和那人的幸福……
我抬头看他,目光灼灼,平静又坚定,“月灵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月灵的错。事到如今,月灵只想说一句,无论阳帝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求您成全我和他。”
阳帝沉默不语,静静盯我半天,嘴边似笑非笑,良久之后,才开口:“好。若你能做到这三件事,我便放你和他相聚。”他稍加停顿,口气急转直下,冷冷道:“如若不能,我要你自饮忘情水,作个彻彻底底的断情人!”